晚上夏想沒有應酬,安穩地回家吃飯。作爲好男人的標誌之一,回家和妻子共進晚餐,是必備的優秀品質之一。
不料到家才發現,曹殊黧並沒有爲他做好飯,而是一個人正默默地收拾行囊,顯然是要出遠門。
曹殊黧可從來沒有其他女人慣用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惡劣伎倆,結婚十年了,一直對夏想十分友好,凡事絕對不會出格……今天是怎麼了?
尤其是當夏想看到曹殊黧臉上掛着淡淡的愁容,眼淚還在眼眶中打轉,就更是驚慌了,左右一想,自己父母身體健康,岳父岳母又一切無憂,那她是怎麼了?
再說他也又乖又聽話,還有誰值得黧丫頭緊急動身並且心亂如麻?
只有一人了……
夏想上前從後面抱住曹殊黧的肩膀,柔聲問道:“夏東怎麼了?”
曹殊黧見夏想一下猜到了問題的所在,就嘆息一聲說道:“越大越不省心,剛剛打來電話,哭得一塌糊塗,說是想媽媽了。我訂好了明天的機票,一早就飛京城。”
母子連心,父子也連心,近年來,夏想自責對夏東的關心不夠,問道:“到底怎麼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一趟?或者乾脆接夏東來魯市上學算了。”
“我也想,可是孩子大了,有主意了,哭歸哭,就是不肯離開京城。問他出了什麼事,又不說,就說想媽媽了。”說着說着,黧丫頭的眼淚一下流了出來,伏在夏想的肩膀上嚶嚶哭了起來,“夏東一哭,我的心就亂了,恨不得馬上見到他。”
也可以理解她的心思,就是夏想也時常爲一個小小的人兒牽掛。其實他和夏東父子關係很好,夏東在小的時候,長得很象媽媽,臉有點瘦,身形有點弱,但從四五歲之後,就越來越象他了,而且不管是長相還是飲食習慣,和他相似的地方越來越多。
小時候的夏東愛吃米飯,到現在,只吃麪食。夏想是比較贊成夏東吃麪食,米飯性寒,適合南方潮熱的氣候,北方乾冷,麪食不但熱量高,也是溫性食物,是北方一帶最合適的主食。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其中包含的樸素的道理就是因時因地而食。
其實也和五行相生相剋的道理一樣,本地出產的食物,最適合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食用。遠道而來的食物,並非不能吃,但不能爲主。就象在寒冷乾燥的北方的冬天,總吃辣椒必上火一樣,因爲辣椒本是南方潮溼之地抵禦潮氣所用的食物。
現在的夏東長得圓臉,健壯,和不少要麼豆芽菜要麼肥包子一樣體型的同齡兒童形成鮮明的對比,依稀有夏想當年時的模樣。
讓夏想感慨的是,他小的時候,既沒有牛奶又沒有大魚大肉,只一個饅頭一塊鹹菜,一樣身體健康,並且健壯地長大成人。現在的孩子,天天補充各種營養物質,結果一場流感之後,各大兒童醫院就人滿爲患。
現在的孩子都體寒多病,注意,不是體弱——其實和飲食習慣以及濫用抗生素有莫大的關係。
專家們曾經再三強調一杯牛奶強壯一個民族的謬論,結果卻是四牛奶粉差點毀掉一代兒童。又有專家鼓吹吃肉健康和吃魚聰明,照他們的理論,蒙古人應該是世界上最健壯的民族,而幾乎完全以魚爲食的冰島人就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種了?
其實不然,蒙古國的貧窮和冰島腸癌發病率世界第一,就已經說明了許多問題!
專家們只不過選擇性無視罷了。
具體落到夏東和連夏的教育問題之上,夏想想法很多,卻無法一一實現,因爲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管教兩個小傢伙中的任何一個。
夏東還好,獨立意識很強,小小年紀就在京城,用他自己的話說就叫“闖天下”,很少哭鼻子,和許多現在還非要和媽媽睡在一起的同齡人相比,夏東在起跑線上就已經甩下同齡兒童幾條街了。
連夏也是如此。
雖然連夏由老爺子帶着,但吳老爺子可不是一般人,非但不溺愛連夏,反而要求得比連若菡還要嚴厲。
吳家三代無人才的殘酷現實讓老爺子大爲警醒,清楚的一個事實是,一個家族想要長盛不衰,就不要溺愛下一代,古人的棍棒出孝子理論固然不可取,但現在的小皇帝式的遷就教育,也是培養草包的做法。
老爺子親眼見證了開國領袖的後代之中,並無幾人可以再有成就。也目睹了無數太子黨的覆滅,更親眼所見站在同樣起點的官二代們,大部分在地方之上的歷練之中,泯然衆人矣。
教育是重中之重,富不過三代對大部分人來說是一個無法打破的魔咒。吳老爺子將全部希望寄託在了連夏身上,對連夏的要求很是嚴格。
至於梅曉琳對梅亭的教育,以及肖佳對肖夏的培養,夏想也是一直關注,並且過問。女兒比兒子更難養,不管教不行,管教太嚴了也不行,好在梅曉琳和肖佳也都不是過分溺愛孩子的人,梅亭和肖夏也算聽話。
其實夏想因爲不便的緣故,對梅亭和肖佳的關心稍少之外,對夏東和連夏的成長都十分掛念在心,只是時間太少,和他們見面不多,實際上,卻一直在爲他們制定成長計劃。
一直以爲夏東已經是一個小小堅強男子漢了,今天一聽曹殊黧的話,他也無奈一笑,說到底,夏東纔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
可是,八九歲的小男孩,會有多大的苦惱?
想想他當年八九歲的時候,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沒有小夥伴玩,或是彈弓壞了,又或是被老師批評罰站了,至於其他方面的苦惱,幾乎沒有,或是夏想想不起來了。
既然曹殊黧要看望兒子,他自然不能攔着,就勸慰了幾句,本想再打電話過去問問小傢伙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曹殊黧卻又不讓。
“算了,兒子不說就別勉強他了,他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尊重教育也是育兒的新式教育,夏想擺擺手:“行,你說了算。”
操心完夏東的事情,夏想才發現肚子餓了,家裡又沒有開火,算了,他就拉上曹殊黧出去吃飯。
說來夫妻二人還真難得出去吃飯,夏想愛吃曹殊黧親手做的飯,而曹殊黧又喜歡動手,她又認爲外面的飯菜太油,環境太吵,所以夫妻二人雖然一直過二人世界,卻幾乎很少到外面用餐,也算是在夏想的級別上少見的顧家了。
想來想去,就去附近一家包子店簡單吃上一口。要了包子和米粥,齊省省委副書記和省委書記千金,就相對而坐,和普通人一樣,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吃起了一頓不足30元的晚飯。
還好,曹殊黧剛剛哭過之後,心情又平靜了許多,就和夏想絮絮叨叨說起了夏東的趣事,渾然如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媽媽。
夏想一邊聽,一邊吃,又沉浸在難得的休閒時光之中,享受少見的清靜,因爲他平常在家中吃飯,也總是電話亂響,甚至有人敲門,現在在外面,周圍雖然人多,卻無人認識他是誰,油然而生一種無官一身輕的自在。
只不過,自在只能一時……飯吃一半的時候,手機還是響了。
是一個十分陌生的號碼,來自京城,夏想猶豫一下還是接聽了,因爲最近京城事多,不少人在打他的主意,不管是好心也好,壞心也好,總要應付。
不料電話接通之中,卻傳來一個溫雅的女士的聲音:“夏想,我是齊阿姨……”
齊阿姨,夏想確確實實愣住了,哪個齊阿姨?一瞬間想起了齊阿姨是誰,頓時屏住了呼吸!
“啊……齊阿姨,您好,您好!”
曹殊黧也立刻向夏想投來了疑問的目光。
“夏東最近和小靈鬧了點矛盾,小靈今天回家還哭着鬧着說是不理夏東了。我就說,好,不理就不理了,明天就轉學,不和夏東同桌了,她一聽,哭得更厲害了,說什麼也不同意。孩子就是孩子,雖然氣夏東,還是喜歡和他在一起……”
“我是說,能不能讓殊黧來京城一趟,來哄哄夏東?我接小靈的時候,見到夏東了,小夥子還不理我,扭過頭去卻偷偷抹淚,又喜人,又叫人心疼。我想接他來家來住,也好和小靈和好,他還挺倔……”
“……”
誰能想到,絮絮叨叨說起家長裡短的齊阿姨,說到孫女和夏東之間小孩子式的彆扭,一說就是十幾分鍾,聽了出來,她又是憐惜孫女,又是疼愛夏東,而且還是真心疼愛,可惜夏東這個倔小子不領情,連總書記夫人的面子都不給!
不錯,齊阿姨就是上次夏想在葉石生家中見過的總書記夫人!
連夏想也沒有想到的是,不過是夏東和總書記孫女之間鬧了一點彆扭,竟然驚動了總書記夫人專程打來電話,一說就是半天。
既是夏東深受總書記夫人喜愛的體現,也讓夏想體會到了一股濃濃的親情——此時此刻在他眼中,總書記夫人身上的光環褪去,只是一個寵愛孩子的長輩而已。
第二天一早,曹殊黧就飛往了京城,去解決兩個小孩鬧彆扭引發的大事——而就在曹殊黧飛離魯市的一刻,衙內也在魯市落地了。
但在衙內還沒有平安抵達省委之前,就遭遇了意外——何江海送上了一份免費的繽紛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