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璇認識夏想的時間還短,還沒有見過夏想一臉冷峻寒意逼人的時候,不過即使是認識夏想許多年的王薔薇,也從未面對過夏想冷酷無情的一面。
二人都被夏想的怫然變色嚇得一時失語,也在情理之中。
說實話,溫子璇其實也知道夏想調查趙牡丹的背後有一定的政治目的,肯定不是對趙牡丹有男女的想法,因爲在她看來,夏書記不是那樣的人。再者說了,趙牡丹是個什麼貨色?用人盡可夫形容雖然有點下作,但也差不多了。
幾乎是所有可以利用的高官,她都要奉獻身體當作資本,就溫子璇所知道的一些內幕,趙牡丹的石榴裙下至少拜倒了不下十幾個高官。
其中甚至不乏副省級以上的官員。
夏書記如果也要和趙牡丹發生一些什麼,就會讓她十分不舒服,儘管說來只是夏想的個人私事,和她真沒有一分錢的關係。
溫子璇對趙牡丹和潘保華之間的關係,也知道一二,但她並不清楚潘保華已經被中紀委暗中調查的事實,以她的級別,接觸不到更高的內幕。
不知何故,王薔薇卻一心認爲夏想是想將趙牡丹拿下,就趁夏想打電話的當口,小聲和溫子璇說了幾句當年夏想在郎市之時的桃花夏郎的傳聞,以及他和金銀茉莉之間的風流韻事,儘管說來只是傳聞,未必是真,但王薔薇天生對男女之事既敏感又愛聯想,就以爲夏想經歷多了,比以前成熟了,也到了男人的黃金時期,就有點追求數量而不追求質量了。
如果讓夏想知道了王薔薇的真實想法,估計會哭笑不得,還會批評王薔薇一番——以他和王薔薇之間複雜難言的關係,笑罵幾句也正常。
夏想是副書記不假,但也不是走到哪裡都會擺一副副書記的面孔,他也有平和隨性的一面。
必須要說,夏想實話實說,並且驀然變色的表情,確實嚇壞了溫子璇和王薔薇。
好在片刻過後,溫子璇最先反應過來,想到了什麼,就問了一句:“夏書記,是不是趙牡丹哪裡得罪您了?她雖然有點貪心,但好象還算知道規矩。”
問完之後又後悔了,雖然現在是私下,但她和王薔薇不同,王薔薇是夏想的朋友,她卻是夏書記的……直接下級。
夏想擺擺手,又笑了:“可別嚇着你們了……趙牡丹不管做了什麼,反正她前面沒有路了,子璇,我也不怕告訴你,趙牡丹的日子到頭了。”
話比剛纔輕鬆了,但還是一樣的意思,溫子璇就知道,事情真是……大發了!她點了點頭,看向了王薔薇:“薔薇,不好意思,拉你下水了。”
王薔薇從震驚中清醒之後,又恢復了淡定,還笑了:“當年在郎市的時候,我就是因爲跟對了夏書記的步伐,纔沒有倒下。現在山不轉水轉,又和夏書記見面了,我還是會和當年是一樣的選擇。我就只問夏書記一句話,需要我做什麼?”
“好!”夏想被王薔薇的爽快打動,端起一杯酒,“薔薇姐,我敬你一杯。”
王薔薇一下愣住了,呆了半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微微顫抖着端起酒杯,眼睛溼潤了,喃喃說道:“說句不怕夏書記笑話的話,當年你在郎市叫了我一聲薔薇姐,我一晚上沒有睡好覺,還激動了三天。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一聲薔薇姐一直在我耳邊迴響,今天又親耳聽到,再說句不怕丟人的話,我賣給你都值了!”
誠然,王薔薇混跡官場和商場多年,她說話辦事都有表演和假裝的痕跡在內,真假之間,確實難以分辨,但剛纔幾句話,也確實有一定的真心在內,當年她和夏想之間的一番交往,也確實有過值得回味的許多故事。
或許夏想已然忘記,但於王薔薇而言,夏想確實是她生命中最難忘懷的一個沒有得到的男人。和男人得不到的女人是最好的女人的心態一樣,王薔薇也認定夏想是最好的男人。
溫子璇被王薔薇大膽而潑辣的話驚呆了,她在官場呆久了,就算心中再有激情,也不敢在上司領導面前說出放肆的話,她唯恐夏想生氣,正準備圓場時,夏想開口了。
伴隨着一聲淡淡嘆息,夏想說道:“薔薇姐還是當年的薔薇姐,風采依舊,魅力不減。”
王薔薇又笑了:“能再和夏書記坐在一起,就很開心了。請夏書記吩咐,我和子璇能爲你做點什麼,只要你開口,只要不殺人放火,做什麼都行。”
這話就說得有點歧義了,溫子璇在一旁臉色莫名一紅,心跳一時加快。
夏想見氣氛不錯,達到了想要的效果,就終於說出了他的想法:“薔薇,如果你和趙牡丹有生意上的來往,從現在起,立刻劃清界限。還有你,子璇,如果你以前和趙牡丹有過合作,也把手腳處理乾淨。然後就是……將你們所知道的趙牡丹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訴我,越詳細越好,越深入越好,越大越好。”
溫子璇現在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儘管她還不知道到底會牽涉到誰,但知道趙牡丹肯定要倒下了,而且還是轟然倒塌。因爲夏書記下定決心想要出手拿下一個人,在齊省的地界上,還不算什麼難事。
才見識了夏想一點手段的溫子璇就已經堅定地認爲夏想能力超然了,更不用說親眼見識過夏想在郎市的所作所爲的王薔薇了,從夏想說出要置趙牡丹於死地的第一句話時起,在王薔薇的心中,趙牡丹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因爲王薔薇不但瞭解夏想,也瞭解趙牡丹。
趙牡丹再厲害,再有關係網,再做大生意,她畢竟是女人,是一個靠在男人身下承歡起家並且利用各種不正當手段賺錢的稍微有點心機和算計的女人罷了,論財力,比不了她,論武力,比不了哦呢陳,論心機,更比不了當年的郎市市長古向國,以上都是夏書記的手下敗將,趙牡丹被夏書記盯上了,不死……難道還能昇天?
說到趙牡丹其人,王薔薇還真有許多內幕要講。
趙牡丹真名叫趙明明,至於後來爲何改名叫趙牡丹,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當王薔薇在京城和趙牡丹認識的時候,趙明明就已經是齊省有名的交際花趙牡丹了。
趙牡丹所做的生意很雜很亂,沒有章法,什麼賺錢做什麼。倒騰石油,批發走私香菸,等等,起家之後,四處轉承包工程,當中間人,手伸得很長,吃相也很難看,換了別人,早就被圈內人黑了,只可惜她是一個女人,一個漂亮並且和無數高官有牀第之歡的女人,護着她的人太多了,因此她在齊省雖然是一朵臭名昭著的惡之花,卻一直沒有人有本事辣手摧花,將趙牡丹擺平。
王薔薇也和趙牡丹合作過幾次,是從齊省倒騰一些物資。趙牡丹果然神通廣大,很快替她鋪平了道路,不過趙牡丹胃口太大,直接拿走了利潤的百分之七十,只給她留了三成。
三成就三成,王薔薇雖然惱怒,也沒有辦法,因爲不是趙牡丹出手,她可能一成都沒有。不過也讓她清楚了趙牡丹的爲人,知道趙牡丹這樣下去,早晚會犯了衆怒。
不料還沒見趙牡丹犯下衆怒,卻惹怒了夏書記,也算她咎由自取。栽了別人手裡還好說,現在卻是被夏書記盯上了,王薔薇就不客氣了,將她所知道的有關趙牡丹的種種,全部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末了,似乎還嫌料不夠,王薔薇努力回憶了一下,唯恐遺漏任何一個細節,果然又想起了什麼,忙說:“對了,趙牡丹和孫習民也認識。在孫習民在京城賦閒的時候,在一個聚會上,有人介紹了孫習民和趙牡丹認識了……”
夏想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抓住了一個關鍵點。
“不過……”溫子璇若有所思地補充說道,“孫省長到任之後,反倒和趙牡丹之間接觸不多,趙牡丹就找過孫省長兩次,兩次都沒見到孫省長。”
夏想一臉疑惑地看了溫子璇一臉,溫子璇臉色一曬,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省政府秘書長和我關係還不錯……”
夏想釋然了,別的不說,單是以溫子璇的姿色和風姿,就讓不少男人在她面前失去原則和定力。
基本上摸清了趙牡丹的底,夏想心裡更加篤定了,隨後就拋開趙牡丹的話題,和王薔薇敘舊閒聊,一直聊到深夜,眼見天色太晚了,夏想就站起身來,準備結束會面……
忽然,電話就緊急響了,一看是吳天笑來電,夏想就知道現在打來電話,必定出了問題,忙接聽了電話。
“領導,估計事情要糟。”吳天笑的聲音還算鎮靜,不過也有了一絲慌亂,“屈正喝醉了,現在才說實話,潘省長今晚連夜去京城了……”
要逃?動作夠快!夏想急忙吩咐:“不管用什麼辦法,你的任務就是控制住屈正,別讓他逃走。”
隨即立刻打電話給宋朝度:“宋書記,他連夜去京城了!”
宋朝度沉默了小半會兒,斬釘截鐵地說道:“他交給我,花在魯市,你想辦法留下。”
“好!”夏想並不多說,隨即掛斷了電話,轉身對王薔薇和溫子璇鄭重其事地說道,“事情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