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書記辦公室中,陷入了短暫而微妙的沉默之中。
別說何江海和孫習民對夏想的消息大感意外並且爲之一驚,就連邱仁禮也是微微震驚,因爲石見昌被周鴻基約談的消息,沒有一絲風聲傳出,也就是說,只有夏想一人知曉。
其中隱含的政治意義就是,周鴻基只將約談石見昌的事情,告訴了夏想一人。
其實不告訴邱仁禮也沒關係,邱仁禮並不會對周鴻基和夏想之間的互動猜測什麼。不告訴何江海也沒什麼,何江海自認現在和周鴻基之間,現階段的共同語言已經不多。
但周鴻基沒有知會孫習民,卻和夏想暗通信息,孫習民的眼神就不大自然,悄然打量了夏想一眼,心中起伏不定。
也確實,在五嶽事件上,周鴻基明顯和他保持了不遠不近的距離,一開始他只當成是周鴻基急功近利,所以纔不聽上頭的暗示,也不聽他勸告,不想還在暗中和夏想演了一出……
周鴻基到底想怎麼樣?孫習民心中不免想了許多,目光再落到夏想充滿自信和光彩的臉上,竟然感覺到有一種讓他倍感失落的朝氣。
辦公室中,沉默了半分鐘之久,被直接搶白了一句的何江海在一連串的失利和打擊下,終於有點失態了:“夏書記肯定是想提溫子璣上來了?對不起,省廳認爲,溫子璣同志不足以擔任市公安局長的重任,不會同意他的任命!”
很直接,很氣勢,很囂張!
各地市公安局長的任命,都要經省公安廳批准,屬於省委和省公安廳兩個系統共同任命的程序,如果省委同意,省公安廳非要卡住不放,任命也很能下達。
當然省公安廳廳長多半也是省政法委書記,也會是省委常委,通常情況下還是會和省委保持高度一致。但有通常就有特例,何江海犟勁兒上來,耿着脖子,仗着他在齊省樹大根深,仗着有強硬的後臺,竟然當着省委書記的面兒,向省委副書記正面挑釁。
夏想面對何江海的第一次面對面的挑戰,肯定不會後退半分,不過和別人都以爲他會發作完全相反的是,他反而含蓄地笑了,淡然而不失威嚴地迴應何江海:“何書記,我沒想提名溫子璣擔任市公安局長……”
何江海一下愣住,夏想是什麼意思?
邱仁禮和孫習民也一時愕然,也同時想,夏想是什麼意思?
夏想究竟是什麼意思?夏想的意思很明顯,他還是要提拔溫子璣!
“邱書記,我會向組織部正式提議由溫子璣同志擔任五嶽市政法委書記,提名市委常委!”
何江海差點沒氣歪鼻子,夏想太可惡了,太氣人,根本就是無賴!
孫習民被夏想悶了半天葫蘆,一聽夏想的話,差點笑出聲來,敢情繞了一個大彎,費了半天勁兒,夏還是結結實實摔了何江海一跤。
真是一個狡猾的傢伙……孫習民忍住了笑,心中閃過一絲明悟,或許和夏想保持一種不遠不近的有限合作關係,是最明智的選擇。
邱仁禮也心中暗笑,夏想真夠精門的,很是耍了何江海一道。政法委書記的提名,和公安系統的垂直領導有所不同,不一定非要經省政法委認可才行,省委常委會有權任命市政法委書記。
更不提可以直接任命市委常委了。
如果何江海非要硬來,提名別人擔任五嶽市公安局長,夏想完全可以毫不示弱地提名溫子璣擔任五嶽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那麼就算何江海提名的人通過了任命,最終擔任了公安局長,也會被身爲市委常委的政法委書記處處卡脖子。
果然是嫺熟而辛辣的官場手段,邱仁禮雖然沒有就夏想和何江海的提議明確表態,但他的話還是明顯偏向了夏想一方:“既然石見昌同志被紀委約談了,肯定不再適合暫時主持市公安局工作了,我的意見是,就由溫子璣同志暫時主持市公安局的日常工作。”
書記辦公會結束後,由夏想代爲向夏力傳達書記辦公會的會議精神。
夏力在五嶽市委全體幹部大會上,鄭重宣佈:“經省委研究決定,樓昕東同志暫時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溫子璣同志暫時主持市公安局日常工作,請以上兩位同志認真勤懇,嚴以律己。”
五嶽……終於變天了!
誰不清楚,所謂暫時主持工作,如果不出意外,基本上等風頭一過,就會扶正!
樓昕東算是站對了隊伍,終於要扶正了。溫子璣算是撞了大運了,由一名名不見經傳的排名靠後的副局長,一躍而上,眼見就要升任市委常委了,真是讓人感嘆人生際遇不同,前景也大不相同。
以前,誰都不大瞧得起溫子璣,除了一個不太硬的靠山姐姐溫子璇之外,並沒有什麼過人的後臺,誰能想到,眼睛一眨,在五嶽一系列的事件塵埃落定之後,溫子璣青雲直上,眼見就要升到副廳的高位。
人啊,誰都沒有前後眼,平常還是多三分小心謹慎,少三分輕視傲慢纔好,否則後悔晚矣。
隨後周於淵代表市委市政府發表講話,對省委的決定表示完全擁護。
樓昕東也照例發言,表示一定做好本職工作,不辜負省委的厚望。在發言的最後,他意外提到了達才集團的投資,指出達才集團的產業地產符合五嶽市的現狀,如果引進成功,將會爲五嶽的經濟騰飛,注入一劑強心針。
都看了出來,也聽了出來,樓昕東的話不但是講給五嶽市的全體幹部聽,也有意向省委中的某人表明態度。
夏力總算勝利圓滿地完成了在五嶽的工作,返回了魯市。
夏力前腳剛走,周鴻基後腳就採取了一系列的雷厲風行的動作!
……
古玉回來了。
與古玉一同來到魯市的,還有嚴小時。
古玉心情大好,去了一次泰山,看了聞名天下的泰山日出,一個人逍遙自在,玩得不亦樂乎,所以她一見夏想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才發現,有時一個人獨來獨往也挺好,至少不用牽掛誰,隨心所欲,高興了,多玩一會兒。玩累了,轉身下山,不用在意身邊的人玩得是否盡興。”
古玉和嚴小時差不多是最好的朋友,二女住了一個大大的套間,是銀座酒店的最豪華的套間。天氣漸熱,古玉只穿了短衣短褲,簡單樸實得象一個女中學生。
嚴小時的穿着也很隨意,一件寬大的背心罩住了泛着光澤的大腿,半遮半露反而更顯誘惑之美。她當然不會只穿底褲在夏想面前晃動,不過……如果古玉不在的話她倒不在乎。
夏想坐擁雙美,但今天卻沒有旖旎之想,因爲古玉和嚴小時都向他透露了令人沉思的消息。
有一段時間沒見夏想了,和夏想成就了半次好事之後的嚴小時,因爲還沒有完全開竅,對男女之事雖然也想,但並不多。不過今天一見夏想,卻有了渾身燥熱之感。
又或許是古玉也穿着清涼,簡單的衣着更顯古玉玲瓏剔透之美,即使她身爲女人,也不禁怦然心動。
一個邪惡的念頭在嚴小時心中猛然跳了出來——二女共侍一夫?她頓時面紅耳赤,怎麼會有這樣荒唐淫亂的想法?偷看了一眼,幸好古玉在倒水,夏想在沉思,誰都沒有發現了她的異樣。
其實夏想發現了嚴小時臉上的紅潤,作爲半個資深美女專家,他一下就猜中了嚴小時的旖旎心思,不過也沒有深入再想,畢竟現在不是時候。
確實不是時候,因爲老古明天就到!
原以爲老古會和總理一同抵達,不想老古竟然提前一人前來,難不成又有什麼變故?
夏想也沒問古玉原因,因爲古玉哪裡會想老古爲什麼要來魯市,又爲什麼提前來,她纔不會去想任何和快樂無關的政治問題。
如果說僅僅是老古提前動身一事,還不足以讓夏想思忖良久,還有一件事情也讓他一時拿不定主意——嚴小時也想介入食鹽生意,因爲她接到了連若菡的電話之後,也動了心。
連若菡也不知道是什麼想法,自從上次經濟班底會議之後,她對夏想的整個經濟班底興趣大增,想扶植每一個實力不足的人迅速壯大實力,除了對金銀茉莉過度熱情之外,她對嚴小時也十分熱心。
連若菡沒有和他提前招呼一聲,就私下告知嚴小時的製鹽生意,多少讓夏想有點不滿。當然,他不滿的不是連若菡對嚴小時的照顧,而是懷疑連若菡的做法的背後,會不會包藏私心?
莫非是連若菡對他和嚴小時之間的關係,有什麼不好的聯想?
想想也是無奈,對他身邊女人最敏感的不是正牌夫人曹殊黧,反而是西宮連若菡,不過也可以理解,連若菡一直比曹殊黧強勢。
嚴小時和吳若天一起在燕省介入製鹽業,其實也是好事,嚴小時的插手可以彌補吳若天在商場上的經驗不足,而吳若天在政界的關係,可以更好地打開外圍事宜,也算是強強聯手。
本來想陪古玉和嚴小時吃晚飯的,卻意外接到了元明亮的電話——按說夏想不至於因爲元明亮而不陪古玉和嚴小時,但元明亮說了一句話,立刻讓夏想決定馬上和他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