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一隻手輕輕捏住手中的酒杯,酒杯質地不錯,晶瑩如水晶,容量不大,是三錢杯。
三錢杯,顧名思義就是一杯酒是三錢,三杯酒爲一兩,三十杯酒爲一斤。
夏想其實酒量極好,上世經商,經常留戀於風月場合,陪無數大小貪官紙醉金迷,杯觥交錯,練就了過人的酒量。
不過重生之後,深知醉酒的危害,他痛改前非,不再飲酒過度,輕易不喝,除非實在躲不開的場合小喝幾口,但堅持的一個底線就是,不喝多,更不喝醉。
隨着他位置的提高,在酒桌之上有級別有權威硬勸他喝酒的人已經不多了,說句託大的話,以他現在省委副書記的身份,就是邱仁禮也不好開口就讓他喝多少酒,不成想,比他排名靠後的周鴻基竟然逼他喝酒!
也不能算是逼迫,畢竟人家也親自作陪,是硬碰硬的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做法,換句話說,就是來不得半點虛假的實力相拼。
夏想如果退縮,必定會落人笑柄!
何況,邱仁禮將自主權交到了他的手中。
“一人三杯酒,鴻基兄金口一開,我肯定會聽,不過我也有一個不情之請……”夏想故意一停頓,看了看周鴻基的臉色,不等他有所表示,又說,“你規定數量,我規定質量,怎麼樣?”
質量的說法一語雙關,就看別人怎麼理解了。
周鴻基見他和夏想此時被人圍在中間,現在是騎虎難下,只能迎戰,不過話又說回來,眼下的局面,何嘗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就悄然一笑:“好說,就如孫省長所說,盡興,盡興就好。”
夏想伸手拿過水杯,將水倒掉:“孫省長說了要盡興,今天難得和同志們把酒言歡,我很高興能融入到齊省省委的集體之中,今天就盡興一次。剛纔鴻基也說了我喝三杯,他也陪上三杯,就我和他最年輕,年輕,就要有好酒量好體力才能幹好革命工作。”
夏想一邊說,一邊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倒滿整整一杯——和原先的三錢杯相比,現在的是三兩杯——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他一口喝下,豪氣十足地將杯子一放:“一顆紅心向太陽,我把腸胃獻給黨!”
話剛說完,第二杯已經倒滿,一仰脖,又是一口喝乾:“男人有所爲,有所不爲,說話算話,盡興而爲!”
就在衆人都目瞪口呆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當下,夏想第三杯酒也端在了手中:“鴻基兄,很高興和你對飲三杯。你定下數量,我定下質量,公平公正,請!”
一個“請”字出口,夏想的第三杯酒也眨眼下肚!
一口氣喝完了三杯酒,不是三錢杯,是三兩杯,等於數量沒變,質量卻翻了十倍!
邱仁禮一臉驚訝,但嘴角浮現的分明是會意的笑。
孫習民一臉驚訝,眼神中流露的是不知所以的震驚。
其他常委更是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夏想夏書記,一口氣喝了一斤白酒,面不改色氣不喘,再加上剛纔已經喝了差不多半斤白酒,一斤半白酒還若無其事,這得多大的酒量?
而身爲當事人的周鴻基張口結舌,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本想借機和夏想暗中較勁,不成想,遭遇了強烈的反彈,被夏想逼到牆角!
周鴻基舌頭髮硬,頭皮發麻,呆呆望着夏想喝乾的酒杯,一時之間失去了反應。
邱仁禮就及時發話了:“酒量來不得半點虛假,憑的是真本事,鴻基不要勉強,能喝多少就喝多少。”
明是勸告,其實還是含沙射影,重點落在了真本事上面。
周鴻基驀然間豪氣迸發,也如法炮製,拿過水杯倒滿,微一遲疑,見夏想笑而不語,似是鼓勵,又似是嘲弄,他就一咬牙,一仰脖,一口氣喝個精光。
酒一下肚,只覺如一團火在胸中燃燒,周鴻基知道要壞事了,因爲他確實沒有多大的酒量,但要是在第一個回合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輸給夏想,而且還是在他主動挑戰的情況之下,他以後將如何立威?
第二杯,拼了,周鴻基的眼前開始出現重影,夏想意味深長的笑容在他面前越晃越厲害,彷彿有兩個夏想,一個嘲笑一個冷笑,圍繞着他轉個不停。
怕個毛,周鴻基不服輸,一口將第二杯酒喝乾。
如果說第一杯酒讓他胸中如一團火在燃燒,那麼第二杯酒就是火上澆油,一下讓胃裡翻江倒海,同時,眼前的夏想由兩個變成了四個,而且晃動的速度加快,似乎在他眼前全是夏想的冷嘲熱諷。
周鴻基搖搖晃晃端起了第三杯,還沒有送到嘴邊,就被人奪了過去,只聽此人的聲音飄忽不定地傳來:“鴻基兄,不過是一杯酒,沒必要非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別喝了,等下孫省長會送你一壺濃茶……”
是夏想的聲音還是誰的?周鴻基只感覺身體輕飄飄的沒有了分量,似乎一下騰空而起,然後忽然間一陣天旋地轉,就失去了知覺。
周鴻基歪倒的時候,秦侃正好在他身邊,五大三粗的秦侃及時伸手扶住了周鴻基,才讓他不至於當場醉倒。
夏想初來齊省的第一局,以沖天的豪氣震懾了在場每一個人,此後,再無一人敢在酒桌上和夏想叫板。一瓶白酒一氣喝完的壯舉,也讓夏想在衆人心目中奠定了硬氣和毫不退讓的形象。
而在隨後不久,又有一件發生在常委會上的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件,更是奠定了夏想在齊省所有常委心目之中的位置。
周鴻基挑戰不成,出師不利,敗在夏想手下,倒不會被人認爲他是自取其辱,頂多被當成笑談。不過有心人注意到了一點,當時除了秦侃熱情地照顧醉倒的周鴻基之外,魯市市委書記袁旭強也積極地上前幫手。
而孫習民則是哈哈一笑,打掩護一樣對周鴻基的醉倒開了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
宴會結束之時,衆人握手告別。要是別人或許記不清最後都有誰在,都以爲夏想喝了一斤白酒之後,雖然表面上沒醉,內裡估計也醉了七八分。
但夏想依然心明眼亮,他注意到了一個異常的現象是,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何江海在他喝酒之時,接到一個電話之後,悄然離去……
宴會一結束,夏想就撥打了李丁山的手機,卻是關機,更讓他心中不安。本想直接到李丁山的住處和他面談,但酒意上涌,想了一想,還是作罷。
第二天一早,夏想正式上班。
夏想的辦公室位於五樓,他對應的省委副秘書長溫子璇是一位40出頭的女性幹部,第一眼見她,倒讓夏想小吃了一驚,因爲她和梅曉琳還真有幾分相似之處。
溫子璇十分乾練,說話時細聲細氣,雖在齊省擔任省委副秘書長,卻是湘江人。因此一番談話之後,她對有過湘省工作經歷的夏書記印象頗好。
在她的良好印象中,也不排除因爲夏想越來越成熟的男性魅力的原因所在。
“夏書記,辦公廳爲您安排了一位秘書。”溫子璇雖然40出頭,但保養得極好,一雙鳳眼還有三分風情四分風韻,得體的職業裝包裹的身體豐滿而成熟,“現在有時間的話,就安排他過來一下。”
不過讓溫子璇失望的是,有齊省第一美女高官之稱的她,在夏書記眼中視若無物,完全無視她的成熟和怒放。
隨即一想也是,在50多歲的省領導眼中,她是一朵花,但在35歲的夏書記面前,她是老大姐,算了,溫子璇放棄了,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御姐情節,不是所有的省領導都喜歡打量她風韻猶存的身體。
其實溫子璇完全想岔了,夏想其實也挺欣賞她的精心打扮,在千篇一律的機關大院之中,有溫子璇一位有幾分姿色的女性官員完全是一道亮麗的風景,只不過他現在沒有心思注意到溫子璇的女性特徵,因爲他的心思在李丁山身上。
李丁山在樓上辦公,夏想不方便上去問個清楚,而且今天他第一天上班,有許多事情要忙,不可能不先着手工作而去和李丁山見面。
省委辦公廳爲他安排的秘書名叫吳天笑,名字有點意思,夏想也懶得再挑選,點頭說道:“好,麻煩子璇同志安排吳天笑過來一趟。”
溫子璇嫣然一笑,一攏頭髮轉身出去了,夏想此時才注意到她的背影,以40多歲的女人來對照,確實是身段不錯,豐滿而不胖,扭動之間,還有三分美感。
主要是她一攏頭髮的動作像極了梅曉琳,夏想搖頭驅散腦中的亂想,閒情之餘,還打量了幾眼自己的辦公室。
佈置得還不錯,有一種低調的奢華,省委領導的辦公室,基本上按照級別和排名,在裝修上各有不同,他是省委三號人物,自然不會差。
才走神半分鐘,溫子璇就引領着吳天笑來到了辦公室。
溫子璇只做了簡單介紹,就識趣地離去,夏書記的秘書,得夏想一言而定,她沒有必要在一旁添油加醋。
溫子璇的舉動很得夏想之心,讓他對她又多加了不少印象分。
吳天笑各方面條件都符合夏想的要求,學歷、年齡、舉止和言談,正當夏想準備拍板定下時,吳天笑也不知是想故作驚人之語,還是別有用心,突兀地說了一句令夏想十分震驚的話:“請夏書記勸勸李省長,不要再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