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合商貿的不算,因爲貝合商貿提出承包荒山的申請,所給的價格之低,讓石堡壘有撕掉申請材料的衝動,簡直就是想不花錢而將滾龍溝合法地將入劉河的口袋!
真要是有了投資,算起政績來,李丁山拿大頭,他身爲縣長也至少可以分一小部分,這纔是讓石堡壘最動心的地方。
只要有政績可得,一切再按照正常的程序來,劉世軒最後得不到滾龍溝也怨不到他的頭上,石堡壘拿定了主意,在李丁山和劉世軒之間,在保持中立的基礎上,適當向李丁山傾斜一點,應該說,適當向政績靠近。貝合商貿拿到了滾龍溝,不過是換湯不換藥,不會給壩縣和當地百姓帶來任何好處,省城的公司來投資就大不一樣了,錢多錢少不要緊,關鍵是壩縣也有省城的大公司來投資,光是名聲傳出來,也會讓市裡高看一眼。
興奮之餘,石堡壘看向夏想的目光就多了幾分親熱:“夏秘書,市委組織部的王部長打電話時,向我問起你,聽口氣王部長好象想把你調到市裡,你是李書記的秘書,我可不敢替你做主,不過王部長既然提了出來,我必須轉告你一聲。當然,主意還得李書記拿。”
王肖敏?夏想被這個突然的消息震驚了,他看了李丁山一眼,見李丁山也是一臉驚訝,微微搖頭,知道他也不認識王肖敏,心是更是納悶,市裡他只見過胡增周胡市長,和王部長面都沒有見過,他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還提出要調到他市裡,開什麼天大的玩笑?
不過他也清楚,石堡壘絕不會和他開這樣的玩笑!
石堡壘走後,過了半天,李丁山才自嘲地一笑:“也不知道是我運氣太好,還是太不好,好不容易找了一個稱心的秘書,總有人惦記着,想要把你調走……小夏,你是怎麼想的?”
夏想怎麼會知道王肖敏是受陳風所託,借將他調到章程市的理由,再將他調回燕市,不是王肖敏要他,是陳風想要他回燕市。當然跨市調動比較繁瑣,王肖敏架不住陳風的再三要求,畢竟他和陳風關係非同一般,就打算先通過石堡壘探探李丁山的口風,在他看來,只要李丁山肯放人,一切好說,夏想肯定同意,在省城城市的市長身邊,總比在偏遠窮縣的縣委書記身邊強了太多,在哪裡更有前途,誰都能分得清。
不過王肖敏估計錯誤了形勢,就算李丁山同意放人,夏想也不想現在離開壩縣,更不想到陳風身邊工作,相比起李丁山並不明朗的前途,陳風才更是前途未卜的那個人。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在陳風那裡得不到李丁山對他的絕對信任。
“沒什麼想法,說實話,李書記,這件事情中間或許有誤會,也許還有另外的隱情,不管怎樣,我都不會離開壩縣,不會離開李書記,除非……”夏想耍賴地一笑,“除非李書記嫌棄我了,想把我調走,那就另當別論了。”
李丁山不同意調走夏想,再加他本人也不同意,市裡也不會太強人所難非要調他。不過這事發生的有點蹊蹺,李丁山猜不到發生了什麼,夏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想到了胡增周,難道是胡市長的意思,委婉地通過王肖敏轉達?不應該,別說他沒有那麼大的魅力,就算胡市長真的是因爲上一次事件對他青睞有加,也犯不着非要通過王肖敏,再中間經過石堡壘一道,這樣做也太繞彎了,堂堂的一市之長想要調動一個沒有級別的縣委書記的小秘書,用不着非要這麼掩人耳目吧?
恐怕事情的關鍵還在王肖敏身上,估計他也是受人所託,既然不是胡市長,又能是誰呢?夏想再聰明也想不到,事情還就真是繞來繞去,不過繞又回了燕市,根源在陳風身上。
吃晚飯的時候,他去縣委招待所找曹殊黧。敲門進去,發現小丫頭很沒形象地穿着一件睡衣,沒蓋被子,直接趴在牀上,屁股挺翹,露出內褲的痕跡,整個身子曲線玲瓏,看得夏想沒注意腳下,差一點被地毯絆倒。他急忙咳嗽一聲:“黧丫頭,你睡沒睡着?”
自從聽到米萱喊出黧丫頭之後,夏想就一直隨她叫曹殊黧爲黧丫頭,顯得親切。
曹殊黧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啊”的一聲大叫,一揚手就一隻枕頭飛出,正砸在夏想臉上:“壞蛋,色狼!誰讓你進來的?你上次偷看我裙子裡面還沒有找你算帳,你這次又偷看我睡覺,你真是臉皮太厚了!”
夏想只好舉手求饒:“剛纔明明我敲門,是你同意了我才進來的,你不能不講理,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你睡覺的姿勢太不雅觀了,我不小心看了一眼就感覺頭疼,其實是我吃虧了纔對。”
曹殊黧氣得暴跳如雷,翻身下牀,拿起被子劈頭蓋臉就把夏想包在裡面,然後輪圓了胳膊打在被子上:“打死你,打死你個大壞蛋。回頭我就告訴爸爸,你又偷看我睡覺!”
夏想被被子包住,除了感覺呼吸不暢之外,曹殊黧的拳頭不但沒有一點力度,反而就象捶背一樣,舒服得很,他一不反抗二不動彈,任由曹殊黧打個不停。
一個人沒有敲門就衝了進來,人沒到,聲音先到:“黧丫頭,想好沒有,明天去哪裡玩?……啊,這麼快就上牀了?我什麼都沒有看見,我真的什麼都沒有看見,千萬不要殺人滅口!”
“米萱你又胡說八道,我要殺了你!”曹殊黧放開夏想,追着米萱跑了出去。
夏想露出頭,長出一口氣,完了,又被誤會了,好象他真是故意偷看曹殊黧睡覺一樣。不過說實話,黧丫頭的姿勢雖然不太雅觀,不過潔白的閃着光澤的小腿再加上曼妙的身體,又以一副慵懶的樣子趴在牀上,不讓人浮想聯翩都不行!
也不知道二人說了些什麼,過了一會兒再回來的時候,又是一副有說有笑的模樣,不過曹殊黧還是板着臉將夏想轟了出去:“去去去,快出去,我要換衣服!”
夏想靦腆着笑,又撓撓着頭,乖乖地走了出來。剛一出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鬨笑。他搖搖頭,女人不管是大是小還是成熟不成熟,都一樣古怪莫名,心思難猜。
晚飯吃的是燉菜鍋餅,就是用大鐵鍋燉上肉和白菜,在鐵鍋的邊上貼上面餅,利用燉菜的熱氣和鐵鍋的熱力將麪餅烤熟,麪餅一邊鬆軟可口,一邊焦脆,再加上燉菜的菜香和肉香浸入了麪餅之中,吃起來格外好吃。
肉可選雞肉、豬肉和兔肉等,配菜可選白菜、蘿蔔等,配料有口蘑、蕨菜、香菜,好象是一鍋亂燉,其實進鍋的次序很有講究。三個人吃得滿頭大汗,曹殊黧尤其愛吃麪餅烤脆的一面,結果就是夏想只好吃她剩下的剝了皮的麪餅,一連吃了好幾個,纔算讓她對偷看事件徹底消了氣。
當夏想提議直接回房間,不再在外面散步的時候,米萱圓睜雙眼,以一副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夏想,極度懷疑他的用心,夏想急忙解釋,擺脫嫌疑:“秋涼,容易感冒,黧丫頭要是病了,我沒法向曹局長交待!另外晚上我正準備向曹局長打個電話,得讓他知道黧丫頭在我這裡,要是讓他以後從別人嘴中知道殊黧來過壩縣,肯定會對我有意見。”
夏想的想法是,儘管壩縣的工作千頭萬緒,但和曹局長的關係一定要保持融洽,不能因爲曹殊黧的事情而引起誤解。李丁山雖然是壩縣的縣委書記,但歸根結底,許多關係的根源都在省城,必須要有自上而下的全局觀。
曹殊黧沒有說話,米萱卻不以爲然地撇撇嘴:“年紀不大,心思挺重,不管你們了,我去找我爸去,一年到頭都見不了他幾次,既然來了,我就去當好女兒去了。”
在曹殊黧的房間,夏想撥通了曹永國的電話,曹永國聽到是夏想之後,第一句話就問:“黧兒是不是在你身邊?”
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夏想心想這個電話算是打對了:“黧丫頭來壩縣玩了,我陪她到處轉了轉,草原的景色很美,她玩得很開心,不過她還挺想家的,就催我打電話回去。”
“行了,別跟我打掩護了,黧兒是什麼性子我還不知道她?她要想家,早就自己打來了,還用得着你來替她說好話?”曹永國的聲音中多少有一絲不滿,“不過米萱陪她一起去了,我就放心了。小夏,你打電話過來肯定有別的事情吧,就直接說吧。”
夏想猜測曹永國的不滿之中,肯定有對王軍洋的怨氣的成份多一些,對於曹殊黧前來壩縣看他一事,就算有氣,也怪不到他的身上,不過他還是語氣非常恭敬地說道:“曹局長,李書記聽到一個消息,說是有可能要調您到燕市任常務副市長,高配常委……”
“……”話筒中傳來粗重的呼吸聲和短暫的沉默,過了大概有半分鐘,才聽曹永國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地說道,“宋朝度說的?”
“是的,據說是路書記的提議,還有盧部長也是非常贊成,不過還沒有完全達成共識,所以消息可能還沒有傳出來!”從曹永國的反應中,夏想知道他還沒有聽到風聲,否則也不會如此失態。
“路書記和我不熟,他怎麼會想起我?真是怪事……夏想你還聽到一些什麼,別藏着了,快說出來!”事關切身利益,曹永國的聲音不再四平八穩,終於露出了急躁的一面。
夏想看了曹殊黧一眼,見她瞪着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安靜地坐在一邊,眼睛眨呀眨地看着他,恬靜得象個小妻子,讓他不由好笑,瘋起來時不象樣,安靜的時候又乖得讓人難以置信,真是一個多變的精靈。
曹殊黧見夏想看她,吐了吐粉紅的舌頭,又衝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夏想笑笑,繼續對電話說道:“聽說是陳風陳市長向路書記舉薦的您,他在城中村的改造上遇到了許多難題,身邊急需一個學者型的助手,正好上一次在火車站廣場遇到了黧丫頭,可能就是因爲這個,他纔對從底層做起的曹伯伯大感興趣……”
要是陳風聽到夏想的分析,肯定會滿意地拍拍夏想的肩膀,說上一句“答對了”,曹永國雖然覺得夏想的理由有點離奇,主要是他遠不如夏想了解了陳風的性格和他目前的處境,他還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說道:“這個太突然了,也太意外了,我得好好考慮一下……”
如果省裡真要透露出這個意思,夏想可以猜到曹永國根本就不會拒絕,他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燕市的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可比測繪局局長的位子好多了。
曹永國話未說完,又想起了什麼:“讓黧兒接電話,我有話問她!”
夏想伸手要將電話遞給曹殊黧,曹殊黧擺擺手,嘴巴一動一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夏想看明白了,她是在說“我沒在”,不由笑道:“曹伯伯找你是正事,再說也瞞不過他,別裝了,快接電話……”
夏想沒有捂住話筒,就是故意讓曹永國聽到。曹殊黧惱怒似地瞪了他一眼,又衝他揮了揮毫無威脅力的小拳頭,才接過電話,不情願地說道:“爸,我都睡着了,你非要煩我做什麼?”
夏想大汗,曹殊黧平常挺聰明一個丫頭,怎麼關鍵時候來這麼一句?什麼叫你都睡着了,你睡覺的時候我要是還在你身邊,豈不是說明二人關係曖昧?曹伯伯要是誤會了哪還了得?
好在曹永國正在激動之中,曹殊黧也是有口無心,父女二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深層含義。曹永國讓曹殊黧接電話,就是讓她再詳細說一遍上次在火車站廣場,偶遇陳風的事情。
曹殊黧不滿地白了夏想一眼,似乎是埋怨他不該出賣她,讓她非常不耐煩地又將重複過的事情再重新說上一遍,不過不滿歸不滿,她還是十分詳細地將當時情形從頭到尾說個清楚,最後又一連強調了好幾遍:“爸,這件事情全是因爲夏想引起的,跟我可沒有什麼關係。陳市長先去了休閒廣場,纔來到火車站廣場,就是因爲兩處設計都讓他非常滿意,他就問我設計師是誰,我讓他看效果圖上的設計人名字,很不幸,我的名字也在某人的名字後面,就這樣……”
曹永國心裡翻騰不停,過了半晌才強行壓下心中的震驚,心中的情緒既複雜又感慨,彷彿夏想出現之後,許多事情都有了意外的轉機,原本他讓曹殊黧和他一起設計休閒廣場和火車站液晶大屏幕項目,不過是爲了讓她多參加社會活動,多些實踐經驗,也和夏想適當保持良好的關係,看有沒有藉機認識宋朝度的可能,沒想到,收穫卻遠在意料之外,讓他暗暗慶幸當初的決定是多麼英明。
燕市的常務副市長配上常委正好正廳,和他現在的職別相當,但權力和視野不可同日而語,以後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如果事情真的成了,在退下來之前上升到副省級也不是一件難事,曹永國忽然覺得心情無比舒暢,彷彿一瞬間充滿了精力,他的聲音也一下提高了許多:“黧兒,反正也是放假了,就在壩縣多玩幾天,當然前提是不能影響夏想的工作,還有,不許搗亂,要聽話,聽夏想的話,聽見沒有?”
曹殊黧噘着嘴將手機還給夏想,小聲地說了一句:“我爸就是官迷,勢利眼,居然讓我聽你的話,太傷人心了。”
夏想沒有理會曹殊黧的搞怪,他又和曹永國聊了幾句,在向他保證要照看好曹殊黧之後,又對曹永國說起李丁山有機會要去拜訪他,曹永國高興地說道:“替我轉告李書記,我隨時歡迎他前來作客,還有小夏,以後多給曹伯伯來電話,有事沒事說說工作上的事情也可以,對不?黧兒你別讓她亂跑,她很調皮,你替我管着她,別讓她惹事……”
曹殊黧有時是調皮,但絕對不是一個惹是生非的女孩,夏想嘴上答應着,心裡明白曹永國這些話其實是讓他表明,他和他家之間的關係,又向前大步邁近了一層。
掛斷夏想的電話,曹永國心中對寶貝女兒的擔心早就放到了一邊,猶豫着是不是該給盧淵源打個電話。按說這麼大的事情,盧部長居然沒人向他透個口風,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猛然他一拍腦殼,對了,肯定是因爲是路書記先舉薦的他,讓盧部長有了別的想法,認爲他既然有了路書記的路子,卻不告訴他,擺明了不把他放在眼裡?
曹永國驚嚇出一身冷汗,心裡更加感激夏想的消息,急忙給盧部長打電話彙報一下。雖然盧部長附和路書記表示支持自己,但心中對自己肯定不滿,他必須把事情向盧部長說明,端正態度,別讓他起了疑心纔好。
第二天上午夏想本來還想陪曹殊黧轉一轉,卻因爲有事沒能成行,因爲黃鵬飛突然要求召開常委會,要討論幾項人事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