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忠被抓,京東的不僅僅是平朝班子,連市裡面也得到了消息。一個包工頭,還是一個帶些黑色味道的包工頭被抓,其本身倒是沒有太大可以說明的問題,但是協查組的人直接找到了市看守所的原城建規劃處主任江洪斌,這矛頭就有些明確的支出來了。
洪文輝!協查組的最終目標竟然是洪文輝!事情搞得如此大張旗鼓,又是這樣高調的提審江洪斌,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洪文輝的情況有些不妙,但是,洪文輝在九江經營多年,就連卸下市委書記的重任之後還停留在**不肯離開,九江市市委包括下轄九縣的大部分幹部,多少都與洪文輝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加上省裡也有洪文輝的門生,協查組動洪文輝的勢頭表現得如此強勁,未免也太天真了一些,不怕影響地方上的反彈?
在九江市的郊區,一樁具有民族特色的別墅矗立,幾十畝地大小的庭院中被樹木遮蓋得林蔭遍佈。就在這庭院的一角,停着七八輛黑色的車子,倒是清一色的市財政撥款購買的雪鐵龍。
裝飾豪華的別墅內部,洪文輝半眯着眼睛,看着自己體系裡的重量級人物。九江市長施有方,副市長呂新華、副市長孟廣源、公安局長石長樂全部到齊,平朝那邊書記魏明倫、縣長章陽、副書記塗光耀也全部到來,在這小別墅內開上了一場氣氛壓抑的小會議。
“老領導啊,不能讓他們再這麼搞下去。現在九江人心不穩,這是要出大亂子的呀。”塗光耀的等級最低,大家不說話,自然由他開啓了這個話頭。
“是呀,現在這個協查組鬧得也太不像話了,甚至還把我們很早以前的會議記錄都拿出來覈對。”章陽趕緊接了個話頭。平朝的會議記錄大部分都是事後補上去的,若是讓協查組從裡面查出什麼東西,他們可沒有那麼大的能量去堵協查組的嘴。
洪文輝長長的嘆了口氣,沒有說話。他的態度引起衆人的深思,難道這件事洪文輝也感覺到特別棘手?
王五忠被抓,江洪斌被提審,九江的小混混們又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全都蹦了出來搞亂子,這一件件的事情加在一起,每個人都知道有人要出手。而這個出手的人,今天上午就跟市委副書記付玉萍以查看風景區,找開發項目新路子的說法去了市外。秦牧和付玉萍開始走得近了一些,這讓每個人都有一種沉重的危機感。
顧玉萍是極爲少數的中立派人員,既不貼近洪文輝,又不跟洪文輝對着幹,具有相當收斂的政治智慧,但是這一次她竟然主動站出來跟秦牧走近,九江市的蓋子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若是全部捅給秦牧,這事情可就鬧大了。
“唔……有方啊,美國那邊的代表團明天就過來了,你們可要小心招待着。這筆投資若是跑了,我可保不住你。”洪文輝嘆完氣之後,悠悠的說了句。
施有方心裡明白,這個要注入大筆投資的公司是洪文輝牽線搭橋過來的,若是真的談判成功了,那市委人員個個都會有政績。但是在現在風口Lang尖的時刻,這個談判究竟要怎麼談,談多久,卻是需要市委書記範品德和市長施有方把握好的,絕對不能一蹴而就。將時間拉得長一些,寶協查組的耐性耗得小一些,然後再一錘定音,那協查組就算手裡有什麼小證據的,也會因爲這次談判而被一筆劃掉,在根本上保全了九江市委的骨架。
施有方連忙答應,說九江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等待代表團的到來。洪文輝不是沒有出手,從秦牧領銜的協查組邁入九江市的那一刻,已經準備好反擊了。
“長樂,軍區那邊呢,有沒有跑下來?”洪文輝先穩定了九江這幾個領導的心思,轉而詢問洪文輝。
“他們一直緊咬着,要讓咱們把水上皇宮重新裝修一遍,再砸一次纔算完。”石長樂撓頭不已。
“哼,他們還真是瞧得起自己。”洪文輝又吧嗒了兩口煙,說道:“水上皇宮實際負責人江洪斌,因貪污受賄等原因被雙規,他名下的水上皇宮也可以通過拍賣的形式回收收回資金嘛。”洪文輝翻了一下蒼老的嚴密瞪了石長樂一眼。
石長樂馬上就明白過來,將水上皇宮的負責人轉移,還拿出這樣大的道理出來,若是軍區當真還死咬着不放,再到水上皇宮來鬧事,那他們完全可以擺出大義凌然的樣子,直接將事情上報給省委乃至京城,到時候他們就是有理的一方了,這水上皇宮的危機也馬上過去了。其實他們心裡都清楚,軍區這樣抓着水上皇宮的事情不放,其實也是在給秦牧挺腰,秦牧不說話,他們是不會鬆手的。
這也在另外一個方面說明秦牧的背後勢力絕對不小,但洪文輝既然開始見招拆招,在座的幾人也都看出了,他這是有恃無恐。畢竟幹了幾十年的老政治,手底下沒有幾張王牌,怎麼會在一個地級市裡常青不倒?
佈置了兩手對策之後,洪文輝才把目光轉向魏明倫等人。在他灼灼目光下,魏明倫幾人不禁低下了腦袋。
洪文輝指點道:“你們啊,就整天等着別人來抓你們的小辮子,就不能抓抓別人的?高鵬擔任副縣長期間,負責的工程出現問題,這是一個可攻可守的事情嘛。”
魏明倫解釋道:“老領導,現在督察組和協查組查的挺細緻的。”
“愚蠢!”現在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洪文輝便沒有繼續用官腔說話,而是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開導道:“當初有人跑上來搞什麼堵路靜坐,想搞臭你們平朝班子,你們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不但要支持這些人,還要把帽子往某些人腦袋上扣扣。到時候民憤一起,看看我們的秦主任到底是鐵面無私大義滅親呢還是偃旗息鼓大事化小?”
魏明倫眼睛一亮,轉而又低沉下去,說道:“那些人,恐怕事情不會那麼容易控制。”
洪文輝笑了起來,說道:“該做的還是要做的嘛,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說完,他便對大家說道:“你們坐坐吧,我還有事,就不招待你們了。”
在龍門,德爺唉聲嘆氣的把西門雁叫道自己的辦公室裡面。
“雁子啊,咱們可是孤注一擲了,到底那姓秦的什麼打算,你摸清楚沒有?”
西門雁搖搖頭又點點頭,說道:“我覺得吧,咱們能名正言順的洗白,不管這一次機會有多大,也必須要做。秦牧抓住咱們的把柄了,若是九江市的人咱們還好說,京城那邊沒有關係,遞不上話去。而且,我總覺得秦牧想要給九江來個大洗牌,只是看不透他有什麼能力做這麼大的手筆。”
德爺沉默了半天,這才問道:“一直沒有聯繫上秦牧嗎?”
西門雁憤憤的跺了一下腳,說道:“昨天晚上關機我還能理解,畢竟他的老婆來了,可是今天只要打他的電話就被告知電話忙,稍後再打,我可就猜不明白了。”
德爺上了年紀,心思卻是變得更小了,疑惑的說道:“會不會他犯了什麼錯誤,被雙規了?”
西門雁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跑到德爺身後幫他按摩肩膀,說道:“到了他這個級別,哪裡是說雙規就能雙規的,這裡面的事兒你也就別操那麼多的心了,我看那,還不知道他在耍什麼壞呢。”說完,眼睛就往上使勁翻了翻。
德爺呵呵的笑了起來,說道:“雁子啊,你的心思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不過,我勸你哦還是少了這份心思吧,秦牧這人能走到這個位置,那吃人可是不吐骨頭的,你現在太嫩,就連幹爺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你呀,收了那份心思吧。”
“幹爺!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在德爺面前,西門雁少了幾分利落的表現,反而如嬌憨小女孩一般。
德爺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西門雁的心思被德爺這麼一撩撥,櫻紅的嘴脣使勁抿着,思緒不禁又回到了昨天晚上,身穿晚禮服去誘惑秦牧的場景。
“死人,還當真是和尚式的,你那老婆就真的那麼好,我怎麼感覺還不如我呢?”西門雁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在拿韓雪菱和她自己作對比,得出的結論無一不是自己絕對比韓雪菱要強。本來揣度秦牧難爲德爺是對自己有什麼想法,如今卻變成要跟韓雪菱比拼比拼的意思,那一顆心也晃晃悠悠的跑到了秦牧的身邊,自己卻是不知道已經開始淪陷了。
想着想着,韓雪菱就有些臉色發燒,跟德爺告了別,便開着自己的那輛桑塔納向着市郊奔去,想要好好的吹吹風,平緩一下自己的心情。
與此同時,秦牧和付玉萍當先打頭,又走上了風景開發區的山上。什麼守山老人迴歸只是付玉萍想與秦牧單獨談談的藉口罷了,所以等上到山腰的時候,他們兩個人身後已經沒有任何跟隨的官員了。走得離他們最近的黃濤波,都在幾十米的山下駐足觀看風景。
“秦主任,當真是好手段啊。”付玉萍帶着一絲笑意,停下身子對秦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