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冠進心裡直直的不是個滋味,掛上電話之後開始回憶自從秦牧母子進入秦家門楣之後發生的事情。先不說高家父子進行了大範圍的調動,單單是在京城公子圈裡面,秦牧的名字就屢次被提起。縱觀秦牧一步步的路途,哪一次不是兇險萬分的擠着獨木橋向前進,如今來到九江,又碰上水上皇宮這個事,其目的絕對不那麼單純。
如此想來,歐冠進就有些坐不住了,打電話給母親秦寧,旁敲側擊詢問翁文華和秦牧是不是有什麼事。秦寧只是從老爺子那邊得到消息,讓秦家在九江的生意注意着點,倒是沒有聽說秦牧有什麼動靜。歐冠進如此一聽,心下就更加不安穩了,又苦於跟高鵬聯繫不上,那疑惑就好像長草了一般蓬蓬生長。
正糾結着,西門雁的電話打了進來。對於這個幹練年輕的美貌女經理,歐冠進接觸過幾次,要說沒有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聽得西門雁想晚上請自己坐坐,馬上就答應了下來。掛上電話歐冠進一掃之前的鬱悶,心情有些敞亮的哼了幾句歌。俗話說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這西門雁他老早就想嚐嚐味道。他就不相信,從黑鍋裡滾出來的還能有白藕,這西門雁一直對自己不假顏色,恐怕也是想吊吊自己的胃口。
這些日子歐冠進忙着生意,還有協查組到來所孕育的機會,對西門雁的關注少了一些,這女人一見這頭冷下來了,又按捺不住了。歐冠進叼上一支菸,仰頭在自己的老闆椅上,微閉着雙眼,悠哉悠哉的幻想着晚上有什麼節目。
西門雁從電話中歐冠進帶出的話味中感覺到一點讓她非常厭惡的氣息,心頭不自覺的涌現出秦牧的影子。縱然秦牧的手段讓德爺和西門雁感覺到陣陣陰森的感覺,但是在與西門雁的接觸中,秦牧從來沒有對她的身體表示出有一定的興趣,西門雁從秦牧的眼中甚至捕捉不到一絲一毫的**色彩。
一個不把自己的美貌放在眼裡的年輕男人,或許真的是個好官吧?西門雁的腦海中居然浮現出這樣的想法,連她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現在這個好官就要拿德爺的勢力開刀了,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讓西門雁白皙的面孔稍稍帶上了一抹紅潮。
德爺的黑色勢力不好受,他們的對頭,市公安局局長石長樂更加的難受。今天他又接到了洪文輝的催促,憋着一口氣又來到冀南軍區。這次他沒有再等在門口受那大頭兵的涼氣,直接拿出了一份寫着《部隊軍演與城市相互協調規章》的紅頭文件,以地方協助的理由要求面見前幾天在水上皇宮實行防恐演習的指揮官。
水上皇宮的事情拖得越久,越對九江領導層不利。守着秦牧這尊大神,又是水上皇宮事件的當事人,市委還沒有迅速和軍區意見達成一致,這落在秦牧的眼裡,那可是工作能力欠佳的表現,別人不好說,石長樂絕對是首當其衝的,挨炮他也是頭一個,也不能怪他如此着急。
軍區的態度很好,不多時就有人從軍區裡面開着吉普車到了大門,直接把石長樂接了進去。這軍區裡面石長樂也不是頭一次來,前幾次來的心情和這次卻大不相同。今天他可沒有心情去看訓練的士兵表演,只想趕快見到負責人,把水上皇宮的事兒給了了,拿錢什麼的自然有洪文輝聽着,想必軍區也不想把這件事鬧得雙方都下不來臺。
吉普車將石長樂帶到練兵場邊上一處低矮的軍營處,開車的軍管向石長樂示意,負責人就在最邊上的軍帳內。石長樂帶着狐疑的走到門口,那軍官幫石長樂撩開營帳簾子,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軍官滿臉黑色的看着石長樂。
石長樂心裡一突,在軍區他總是拿不出長袖善舞的官場能力,反而從進來就有股壓抑的氣氛一直環繞在他心頭。年輕官員站起身,走到石長樂的面前,伸出右手說道:“石局長,您好,我是9611反恐特別演習小隊的指揮官,我叫周志軍。”
石長樂感覺自己打了個哆嗦,從這少校軍官的身上他陡然感受到一股子殺意,連忙笑道:“您好您好。”
冀南軍區這邊晾了九江市委這幾天,確實把砸了水上皇宮的消息傳上了總參。但單獨砸地方建築這件事擺出去,周軍長倒是沒事,周志軍肯定要背上一些罪過,所以上報的消息稱,九江市發現帶黑色的組織,反恐特別行動小隊將一夥殘忍的匪徒堵在水上皇宮,在確保廣大羣衆安全的同時,在水上皇宮這個娛樂場所與歹徒進行了短兵相接,成功抓獲匪徒若干,並請求總參批准冀南軍區參與九江市基層維持治安的工作。
對於最後的請求,總參是沒有任何餘地的駁回,不過也默認了前面的既定事實,批示下不爲例。但這種軍方的消息,卻不會傳到九江市的耳朵裡面。
所以,在聽了石長樂來軍區的目的之後,周志軍微微一笑,硬聲硬氣的說道:“石局長,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而是我的面子沒有人給。我周志軍是個當兵的,沒什麼文化,說話大老粗,但這張臉是我老子給的,除了我爹之外,旁人往我這臉上使勁扇,你說該怎麼辦?”
石長樂聽了周志軍的話,訕笑的臉上登時彷彿被人塗了一層幹膠,垮垮的咧在那裡。周志軍站起身,在營帳中來回走了幾步,又說道:“我周志軍的臉,其實也沒有那麼值錢。不過我們軍長,也就是我老爹撇了老臉從京城那邊請來的特種軍教官因爲這事又回京城去了,這件事可就不好說了。這教官可是咱們參加全軍大比武的王牌,現在人走了,一羣兔崽子嗷嗷叫着管老子要人呢。”
石長樂這才知道,這位幹練的少校竟然是冀南軍區周軍長的公子,心裡面恨不得馬上回去把水上皇宮的那個惹事經理給斃了。你說這是什麼事兒,你水上皇宮消費貴沒問題,你水上皇宮的東西值錢也沒問題,秦牧把你東西打壞了要求賠償也沒問題。可你這嘴巴怎麼就這麼賤,人家都賠錢了,你拿了錢嘴巴還得瑟,這下子捅了老虎屁股了吧?不但是老虎,還是九江這塊兒地誰都不敢惹的老虎,這下子還有辦法收局嗎?
周志軍既然把話直接去了裡子面子說得這麼白了,石長樂也明白說得在富麗堂皇也沒有什麼用。他掏出煙衝周志軍示意了一下,被拒絕之後,自己點上一支,深深地悶了一口,問道:“周少校,您說這件事該怎麼解決?一直這樣懸着,未免太影響安定團結了。”
周志軍笑了一下,反問道:“讓我說?”
石長樂鬱悶的點點頭,周志軍把全軍大比武這個噱頭都拿出來說事了,九江市再拿出什麼態度,人家一個不滿意就能否定一切,乾脆就來個破罐子破摔,他就不相信,他們軍區這邊就沒有感受到壓力?
周志軍來回踱了幾圈,停住身子一笑。石長樂被他這一笑笑得有些毛骨悚然,在他心臟亂跳的時候,周志軍沉吟道:“我看不如這樣吧,回頭你跟那個什麼水上皇宮的負責人說一聲,讓他把他那地兒再重新裝修一遍,咱們再進行一次演習,這事兒就算了。”
再進行一次演習?說白了還不是再砸一次?石長樂感覺到天地好像倒了過來,頭重腳輕的不分東南西北。這有多大的仇恨啊,水上皇宮這一裝修,沒個百八十萬下不來,修好了再砸?
這個“建議”讓石長樂的臉色等是黑了起來,憤憤的站起身,對周志軍說道:“周少校,你這是要犯錯誤的,你這是不把九江政府放在眼裡。”
周志軍直接擺擺手說道:“警衛員,送客。”
石長樂還想再說些什麼,那開車的軍官已經走了進來,大有石長樂再得瑟,就直接拉出去的架勢。石長樂雖然吃了癟,但要是真的被打出去,那他的臉也甭用了,直接做成皮鞋踩在腳底下算了。
他狠狠的哼了一聲,用以表示自己的不滿,轉過頭就離開了營帳。等到除了軍區,石長樂一拍大腿,完全不顧形象的叫道:“洪文輝,你看看你給老子作了什麼事兒啊!”
喊歸喊,石長樂還是不敢怠慢,直接去了市委。這件事有必要向市委書記彙報一下,軍區一直以來都與九江市非常友好,這突然油鹽不進的撕破臉,這裡面的事兒,不是他一個市公安局長能擔下來的。
等到石長樂離開之後,周志軍衝着營帳側面叫道:“韓教官,現在你滿意了吧,是不是該給我的那些兔崽子們上課了?”
營帳倒掛的小門被韓雪菱推開,她眯着眼睛笑道:“周大哥,瞧瞧你,這不是拿着雞毛當令牌嗎?我什麼時候說不訓練這羣人了,我讓他們每天加長十公里全裝備越野跑,就是爲了後面的訓練打基礎呢。”
周志軍登時目瞪口呆,有些咂舌的說道:“增加十公里就是爲了打基礎,我開始有點期待你這個特訓課程了。”
韓雪菱抿嘴笑道:“周大哥若是願意,也可以參加啊,到時候我給你吃小竈。”
那開車的副官守在門口,撲哧撲哧的笑了起來,周志軍眼睛一瞪道:“小兔崽子,老子加小竈,你也跟老子一起吃。我記得我家老爺子說什麼話來着,叫什麼獨什麼樂,不如什麼樂的。”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韓雪菱捂着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