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掛上李文龍的電話,站在縣政府大院中得意的擡頭看了一眼二樓秦牧的房間。那窗戶被一層布簾遮住,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李建自言自語道:“就算你是一個好蛋,也能把你砸出一條縫來。”說完這話,李建打開車門,就要把車開出大院。
清脆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李建想到早上來縣城的時候碰到的那幾輛警車,不知道怎麼搞得,突然有些心慌意亂起來,連車子打了好幾下沒着。
兩輛警車發出尖銳的剎車聲,堵在了縣政府的門口。簡農帶着四五個幹警從車上跳下來,不問三七二十一,直接掏出了手槍,迅速包圍了李建的轎車。
李建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簡農站在側一米多的地方,手槍指着玻璃大叫道:“出來!”
這事兒讓李建有點摸不到頭腦,他仗着上面有人,又剛剛跟縣委書記說了些隱晦的話,將車窗搖下來,笑道:“簡局長,別開玩笑,我是李建啊。”
簡農臉色陰沉,一點沒有見到熟人的樣子,將手槍往前遞了一下,大聲喊道:“我知道你是李建,我命令你馬上出來,敢掙扎反抗就以襲警論處。”
李建嘴脣頓時哆嗦起來,疑惑的說道:“簡局長,這裡是縣委大院,不是你的一畝三分地,你是不是搞錯了?”
“啪!”旁邊一個警察二話不說,直接隔着車門把槍口頂在李建的腦門子上。冰冷的槍管抵在額頭上,李建的汗馬上就下了來了。他現在已經感覺到簡農不是在開玩笑,就算是開玩笑也要看地方看場合,手槍都逃出來了,這傢伙難道是想殺人?
乖乖的推開車門,李建雙手慢慢舉起抱在頭上。兩個警察將槍收起來,迅速的一推李建,讓他整個人都側趴在車邊。李建正想爭辯幾句,冰涼的手銬已經把他的手腕給銬住了。
“簡農,你這是什麼意思?”李建懵了,大聲嚷嚷起來。
剛纔縣政府門口響警笛就引起一些人的注意,現在簡農竟然在縣委大院裡面銬人,也是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田福亮從二樓探出頭來叫道:“簡局長,怎麼回事?”
簡農伸手招呼了一下,低聲吩咐道:“把他帶走,留下兩個人搜查一下車子。”說完,匆匆的向着縣大樓奔來。
李建在後面大叫:“簡農,老子沒犯罪,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無憑無據銬國家幹部,你這個公安局長是不想當了是不是?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簡農心裡一抖,但現在他已經走上了不歸路,既然準備站在秦牧這邊,那必須要把事情扛起來。他看明白了,秦牧這是用槍打出頭鳥,然後再去保槍。簡農現在只有四十來歲,這一鬧必然會讓市委那邊李建的力量忌恨。秦牧,一定要挺住啊,他簡農可是冒了身家危險來賭這一局啊。
簡農既然動了,秦牧自然也要擺出個樣子。等到簡農走到他的辦公室之後,秦牧親自倒了一杯茶說道:“老簡啊,休息會兒,喝杯茶喘口氣。”
秦書記給人倒茶,還親自送到手裡,這樣的待遇在瀾寧青滔可是沒有聽說過第二人。簡農頓時明白了秦牧的意思,心頭火熱火熱的,說道:“秦書記,我……”
秦牧擺擺手說道:“先喘口氣,工作再忙也不要難爲自己啊。”說着,他拿起電話,通知縣班子人員全體開個緊急會議。
打完電話,簡農的茶水也沒有喝。秦牧笑道:“幹什麼不喝,這茶葉可是市面上找不到的,從京城長輩那裡好不容易剝削了點,你可不要Lang費啊。”
秦牧這句話傳遞着一種思想,簡農就算是再傻,也知道秦牧這是在暗示自己,除了市裡,京城那邊秦牧也有說得上話的人,只要作爲第一人的簡農扛住了,後面的事秦牧會一一搞定。
簡農聽後心裡就吃了一劑定心丸,將茶杯放在嘴邊,品嚐着茶杯裡面的芳香。秦牧看着他鄭重其事的樣子,說道:“老簡啊,說說,怎麼回事,怎麼到縣政府抓人來了?”
簡農微微一愕,頓時明白秦牧是不肯給任何人留下話柄的,縱然這件事是秦牧幕後操縱的,但是按流程他還是需要問一下的。
簡農便將今天接到一名出粗車司機報案,稱在收費站被人毆打的事情裝模作樣的說了一遍,並相當氣憤的說明,就在自己執行公務的時候,那人還敢於對報案司機拳打腳踢,態度非常惡劣。
秦牧皺了一下眉說道:“這樣吧,我們去班子會吧。”
簡農連忙將茶水喝完,跟在秦牧後面走向了會議室。他雖然對常委這個位置非常的嚮往,但他知道現在自己屬於背黑鍋那類,秦牧應該不會冒着風險把自己提到常委會裡來。
兩人到了會議室,另外九名常委已經到位,一個個危襟正坐,臉上不帶有任何表情。
秦牧剛坐下,就指着一旁屬於公安局長位置的常委座說道:“簡局長,你先坐在那裡,把具體情況向大家說一說。縣委大院響警笛,說出去成了大笑話了。”
剛說完這句話,秦牧的電話就響了。秦牧拿過來一看,正是李文東的電話,便站起身說道:“你們先說,我去接個電話。”說完,秦牧便離開了會議室。
簡農一看秦牧離開,嗓子就有些發乾,咳嗽了一聲。王鵬看了一下手錶說道:“簡局長,說說吧。”
這句話本來應該是縣長兼第一副書記田福亮的問話,但王鵬把人事權抓在手裡,問這一聲也不爲過。而且大家都知道簡農剛纔抓的是李建,在市裡都有關係,除了秦牧還真沒有人樂意起這個頭,只有這個下放的幹部纔有這個膽子。田福亮雙手抱胸,眼皮微微的耷拉了下去。
於是,簡農又將上午的事敘述了一遍,並說明彪悍男到了警局之後還大言不慚,直接對自己毆打出粗車司機的事情供認不諱。
田福亮這時候皺了一下眉頭說道:“那個人雖然是李站長的侄子,可是跟李站長有什麼關係呢?這件事一定要慎重啊。”
此時秦牧正對着電話連聲抱歉道:“李局長,這件事發生的太過於突兀,我正在召開班子會審問簡農呢,這件事絕對不能馬虎。簡農上任不久,新官三把火我們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樣胡作非爲我絕對不允許。”
李文東在那邊聲音冷冽的要求青滔縣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不要冤枉了好人。同時李文東對秦牧追根究底的態度給予了一定的誇獎,連連讚歎給秦牧這邊的投資就是看對了秦牧這個人。
“哪裡哪裡,李局長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批評一下簡農,剛剛走上一把的崗位,怎麼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事了呢?”秦牧連聲說道。
李文東又囑咐了幾句,要求秦牧速戰速決,不要在青滔留下什麼不好的影響,秦牧這才掛上了電話,眼中閃過狡黠的神色。
他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又走進了會議室。
正好這時候簡農正說到節骨眼上,看見秦牧進來,連忙閉上了嘴。秦牧眼睛一瞪,說道:“有話就說,幹什麼吞吞吐吐的!”
簡農訕笑了一下,讓衆人也覺得他有些底氣不足,這才繼續說道:“我們突擊審問,又找了縣裡幾個開出租車的司機調查了一下,發現收費站那邊存在着巨大的黑洞。”
紀委書記常福秋眼睛一亮,說道:“簡局長,有什麼話就直接說,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賣關子。”
秦牧心裡一笑,這常福秋的感覺倒是挺敏銳的,馬上就知道自己有事兒做了。不過秦牧臉上卻是不露聲色,擡了一下眼皮掃了簡農一眼,便把目光放到了面前的茶杯上。
簡農吞了口唾沫,低聲說道:“李建任職收費站一個多月來,向全縣的出租車、私家車徵收年費,引得不少人怨聲載道。”
這件事班子裡面的人倒是誰也沒聽說,秦牧掃了衆人一眼,慢悠悠的說道:“收費站就是收費站,如果出租車經常跑那條路,年費打折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簡局長,這件事你做的草率了,從街上拉幾個司機就能把李站長銬起來,太唐突了,也太不按章辦事了。”
簡農對秦牧這句話沒吃明白,斜眼掃了秦牧一眼,卻是捕捉到秦牧眼中的高深莫測,頓時大聲說道:“秦書記,我簡農可以不當這個公安局長,可是今天這事絕對的不是無的放矢。現在全縣城都知道有個李扒皮,收費站年費要的很高,而且不報發票不許司機對外透露。欺上不瞞下,縣城有車的人都知道。”
秦牧的眉頭皺了起來,轉頭對田福亮說道:“田縣長,上個月收費站的收入是多少錢?”
田福亮在一旁冷眼旁觀,算是有點看明白了。秦牧和簡農這好像是在唱雙簧啊,可簡農連“欺上不瞞下”這種官場潛規則也放到班子會上來講了,又不像是跟秦牧串通好的。他現在還看不明白,自然不願意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攬,慢悠悠的說道:“那個收費倒不是很理想,畢竟是剛剛通路,有些人還不不知道這條路已經通車。”
這句話說的,傻子都知道是違心之論。這條路是多少人眼巴巴的瞅着呢,還不知道?
常福秋冷冷的哼了一聲,對這個老朋友表示了一些不滿。
簡農臉色頓時通紅,擺出一副氣勢說道:“秦書記,田縣長,我老簡就在這裡立個軍令狀,李建要是沒事,你們就把我這個公安局長給擼了!”
(昨天又去了一趟保定,回到家9點,碼完字之後上傳,作者後臺卻進不來。無語了,全勤沒了。慘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