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的攪合解釋了蘇邀跟蘇嶸的許多疑惑。
事實上這許久以來,到底是誰能有那麼大的能耐,連汾陽王也只是其中一環之一,屢屢能夠操控事端,將事情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絕不鬧大,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蘇嶸跟蘇邀。
前陣子,經過了賀太太的提醒,蘇邀開始懷疑齊雲熙之後,這個問題有了一點眉目,可到如今,他們纔算是真正心中有了數了。
如果一切都是許次輔在背後兜着,那麼齊雲熙她們敢越玩越大,如此肆無忌憚,現在也能說得過去了。
蘇嶸嘖了一聲,許久之後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那我們就先等等看!若是龐御史回去之後,這個案子就有了動靜,那麼,我們就知道該往哪兒放鉤了!”
被人家蒙着眼睛耍了這麼久,如今總算是到了揭破迷霧的時候!
兩人的心情都放鬆了許多,蘇嶸這才問蘇邀:“你還有什麼打算?”
蘇邀並不遮掩自己的心思:“不管我們願不願意,如今我們已經跟皇長孫徹底綁在了一起了,既然如此,那當然不可辜負這一點,他們要拉皇長孫下來,我們就該捧皇長孫上去!”
她就要讓齊雲熙跟許家看一看,哪怕是他們費盡心思在其中阻撓,也絕不可能讓她倒退一步!
蘇嶸見她鬥志昂揚的模樣,不知道爲何覺得有些好笑,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你這話叫別人聽去,可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一個小姑娘說這樣的話,在外面人看來,只怕覺得蘇邀是失心瘋,不過蘇嶸自己是信的,他沉沉的敲了敲桌子,問蘇邀:“那首先就該......”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書房的門卻被慶坤敲響了,隔着一道門,慶坤在外頭稟報,說是汪家那邊派人過來,說是汪家送了年禮過來。
大周朝的風俗,定了親便已經是正式的親家,但凡是年節都應當按照正式姻親開始籌備禮物的了,汪家送了禮來,蘇老太太看了一眼禮單,再拿到了汪悅榕親手給自己做的鞋襪,一時欣喜不已,連連稱讚:“好!看這針腳細密,樣式選的也好,紛紛真是個心靈手巧的好孩子!”
蘇嶸的年紀畢竟不小了,能夠在這個時候還選到汪悅榕這樣出色的女孩子,蘇老太太一掃從前的頹靡,這些日子都十分的高興。
蘇杏儀在邊上捂着嘴笑起來:“說起來也要多謝四妹妹,若不是她這個紅娘做的好,您哪兒能有這樣的好孫媳呢?”
老人家一點就透,蘇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手裡的鞋襪,赧然道:“我也知道多虧了幺幺,可想到她小小年紀就這樣.....出色,心中還是有些後怕,畢竟,如今是一切都好,關係也好,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可若是以後.....”
“沒有若是。”蘇杏儀伸手按住了蘇老太太的手,目光堅定的望着她,一字一頓的告誡:“祖母,人心肉長,只要我們對幺幺好,知道好歹,就不會有這個若是。老話也說,人善天不欺,她能如此待我們,難道還會害我們不成?只要我們自己立身正,拎得清,那麼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蘇邀何等聰明的一個女孩子?
真心假意難道她會分不清嗎?
蘇老太太因爲她能力太過性情太強硬就開始防備她,讓蘇杏儀來說,這太傷人的心了。
蘇老太太見孫女兒如此鄭重,就知道蘇杏儀等這一天等的很久了,好半響才長長的出了口氣:“是我太過自私了,你說的是,幺幺已經爲我們做的夠多了,領了她這麼多恩惠,我卻還是這樣斤斤計較,長久下去,只怕不是好事。”
蘇杏儀欲言又止。
在她看來,這不是好事不好事的問題,而是太過傷人的心。
至於利弊,這麼久了,難道還不夠看出蘇邀的心意嗎?
不過這些話也只能慢慢的說,她笑着附和了幾句,就聽見外頭有了動靜,而後餘夏果然掀了簾子稟報說蘇邀跟蘇嶸來了。
蘇老太太又是滿臉的笑意,對着蘇嶸招了招手:“快看看!真是難得,紛紛如此的好手藝,我的鞋襪抹額,你的鞋襪和腰帶,還有你姐姐的一件雲肩,幺幺的一對手籠子,都是紛紛親自繡的,這個孩子.....”
蘇嶸長身玉立的模樣看的蘇老太太忍不住一陣熱淚盈眶,拉着蘇嶸坐了,纔跟蘇嶸道:“正好,咱們家的禮也備齊了,你明兒就帶着禮物過去,拜會你岳父母和老太太之外,再邀請他們一道過來吃團圓飯,咱們家總算是也等到這一天了......”
多少年了,蘇家的年過的從來都不像是年。
今天是頭一年,蘇老太太滿心期待起過年來。
蘇嶸見蘇老太太這樣激動,急忙笑着答應下來,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到時候連同外祖母他們一道請來吧,咱們家也許多年沒這麼熱鬧過了,恰好三叔也去接阿栐回來,正好到時候給他們接風洗塵。”
蘇老太太之前還沒想到這一遭,聽見蘇嶸這麼說,更是急忙點頭答應:“正是你說的這樣,你襲爵本來就是天大的喜事,本來就該告訴祖宗,讓他們也高興高興的,恰好就趁着過年,正好把喜訊告訴祖宗,讓他們在底下也能安心。”
祖孫倆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話,蘇老太太才問起蘇嶸跟蘇邀來:“你們纔剛在外頭書房商量什麼呢?”
她老人家看了蘇邀一眼,又有些猶豫的問:“幺幺,你乾爹乾孃那兒,是否也要請一請?”
蘇杏儀有些歉意的看了看蘇邀,對蘇邀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己並沒有把沈家夫妻已經把鋪子盤出去,出了京城的事情告訴蘇老太太。
不說纔是對的,蘇邀會意,對蘇杏儀安撫的點點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蘇嶸接了話頭:“請,當然要請,幺幺的乾爹乾孃,這若都不請,那還有幾個稱得上是正經親眷,當然該請他們一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