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五太太皺着眉頭看着這兩個小姑娘半響,眼裡的情緒複雜又帶着憐憫,實在不知該怎麼跟她們說起京城那些惡意滿滿的傳言。
還是汪悅榕自己先沉聲開了口,問她:“五嬸您就直說吧,到底怎麼回事?能讓您這樣急着出來找我們,想必事兒小不了的。”
也不知道是流年不利還是當真就有那麼倒黴,她都已經避讓到別莊來了,竟然都還有這麼多水纏上來。
汪五太太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奔波了一天,早就已經有些支撐不住,帶着蘇邀跟汪悅榕進了裡頭,才苦笑了一聲:“京城都傳遍了,風言風語說的很是不好聽,說是你們這裡門戶鬆散,沒有長輩看着,以至於你們這裡無法無天.....這個傳言傳到家裡,把老太太氣的要命,當天就病倒了,快,你們跟我回去.....這裡是住不得了。”
再這麼住下去還得了,說不定到時候還給蓋上一個淫窩的帽子。
這麼想着,汪五太太的心情更加惡劣。
這個傳言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放出來的,如今吹的像模像樣的,哪怕汪家現在做出補救,把孩子們帶回去,這名聲毀了就是毀了。
本來汪悅榕的名聲就因爲退了兩次親而變得有些艱難,如此一來就更是雪上加霜。
至於蘇邀,以後也肯定是要受這些事的影響。
她催促着下人去收拾東西。
汪悅榕的臉色卻難堪到了極點,她能夠容忍許多髒水,但是這樣的髒水,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
她寧願別人說她嫁不出去,也不願意被人污衊成水性楊花的女孩子。
何況她還請了蘇邀來同住,說起來,都是她連累了蘇邀。
她面色雪白,一把攥住了汪五太太的手,幾乎咬牙切齒的問:“五嬸,家裡沒有查清是誰在背後放這種讒言嗎?!是不是謝家,還是許家?!”
汪五太太見素來要強的汪悅榕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心裡也覺得心痛,握了握她的手輕聲搖頭:“傳言就是傳言,你五叔和幾個叔伯都已經去查了,只是還沒有查清楚.....”
其實就算是查清楚了,這損失也已經造成了。
世人記住的一般都是謠言,而不是澄清。
而且這些謠言能傳的這麼廣,說明背後的人是用了心思的,肯定是用了市井中的那些二流混混們,誰會親自出面?
汪五太太心驚不已,見蘇邀一言不發的在邊上立着,就又有些過意不去的看着蘇邀:“蘇姑娘,實在對不住了.....都是我們家連累了你。”
其實早知道讓兩個女孩子單獨來別莊裡頭住是不可靠的,哪怕是有汪大少爺在呢,他到底是個大男人,哪裡會注意那麼許多。
現在鬧的,還把蘇家也牽扯了進來。
汪悅榕抿了抿脣。
倒是蘇邀自己搖了搖頭,理智得都有些出乎人的意料,她思前想後,忽然問汪悅榕:“汪大少爺如今在何處?”
她忽然問起汪大少爺來,汪悅榕跟汪五太太對視一眼,都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還是蘇邀再問了一句,汪悅榕才讓紅橋去前頭請人,又問她:“怎麼?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問我哥哥?”
“是有一些話要問。”蘇邀說着,又看着汪五太太:“五太太,您跟嗯我說句實話,應當不只是這種無稽的傳言這麼簡單吧?”
說什麼夜夜笙歌,門戶鬆散,這種話太過籠統了,這個傳言的針對性也不強,說出去哪怕要造勢,都顯得不那麼理直氣壯。
一般來說,做這麼強的針對性的事兒,那麼目的性這麼強,那麼投入的本錢就會越大,希望得到的效果也要越好。
而且,如果只是汪五太太說的那些流言,聽起來唬人,可是真正要論起來,殺傷力是不足的-----無憑無據的,只是捕風捉影,以後真要是有臉面的人提起來,那麼汪家蘇家一句話是不是有真憑實據的質問就能夠叫人閉嘴。
那麼,這件事就沒有那麼簡單。
蘇邀也從來不相信會用傳言傷人的人還會給人留有餘地。
再說,只怕對方的目的原本就更加惡劣。
汪五太太怔了怔,有被戳穿的驚慌,目光閃爍的看了汪悅榕一眼,勉強笑着打哈哈:“哪有這樣的事,就是傳言太過難聽了.....”
她的反應也太過牽強了,連汪悅榕也看出來不對勁,皺眉道:“五嬸,都到這個地步了,您到底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她這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若真只是傳言,汪五太太爲什麼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而且一來還先問她們做了什麼。
這怎麼也不該是長輩對待自家晚輩的態度。
或者說,汪五太太自己都先對她們沒有完全的信任。
她有些急了:“五嬸!您難道真的相信我們做過那樣的事嗎?!”
汪五太太掙扎了又掙扎,半響才支支吾吾的說:“那.....那你們的東西,怎麼會流落到外頭人手裡?”
什麼東西?
汪悅榕立即抓住了重點,跟蘇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個人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還是蘇邀先反應過來:“是什麼東西?”
“說是一方繡着芙蓉花的手帕,和一根金包銀的壽字簪子,都被人帶着在酒樓叫人認出來了......聽那人親口說,說是五里坡的別莊裡的一個小娘子給的q定情信物,他還要帶着去提親的......”汪五太太有些嗔怪的看着兩個女孩兒:“傳言還就罷了,沒有真憑實據,難不成還真的要憑藉幾句話逼死人?可.....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五里坡可不就只有汪家這一座別莊?
就是那壽字金簪,誰不知道是汪家在鉗寶閣前些時候打了一整套,家裡上下女眷都有的?這麼一對比,這種風流韻事又人人都喜歡聽,可不就正好跟汪悅榕和蘇邀對上了?
人家一打聽,就知道汪家別莊裡真的住着兩個小娘子,還沒有長輩在邊上守着,什麼難聽的話不說出來?
這種貼身的東西丟了,怎麼都說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