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時心中一喜,可田蕊雖然笑着跟龐三夫人打了招呼,緊跟着便裝作沒看見蘇邀一般挽着自己的妹妹田循從邊上過去了。
龐三夫人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田蕊這人自來倨傲,她不喜歡你,就是擺在臉上的。
她頓時有些尷尬,想着蘇邀是龐夫人指明瞭要見的,便悄聲叮囑了邊上的妯娌,自己親自帶着蘇邀進後院裡去,又笑着跟蘇邀說:“我們這宅子就是佔得地方闊綽些,其餘的倒是沒什麼特別,後院往裡去,還有一大片的空地,前幾年闢出來建了個花園子,栽種了不少花木,還種了些橙子,就是雖然好看,卻根本吃不得......”
她偷眼去看了蘇邀一眼,見蘇邀臉上仍舊一片平靜,既沒有被田家姐妹無視的尷尬,也沒有被其他人冷落的難堪,就在心裡忍不住嘖了一聲。
好吧,不管怎麼說,臉皮厚些總比臉皮薄的好。
她引着蘇邀先去後頭的廣廈裡見龐夫人。
龐夫人此刻正陪着幾位勳貴夫人說話,聽見說是蘇邀到了,還沒看見人就先笑起來:“早就聽說蘇四姑娘了,快讓我瞧瞧,到底是怎麼樣的妙人兒。”
她順着龐三夫人的目光一把拉住蘇邀,一看就挑眉笑的眉眼彎彎:“怪不得貴妃娘娘喜歡,真是個看着就讓人挪不開眼睛的小美人兒。”
龐夫人的熱情溢於言表,在場的哪兒有看不出來的,都有些詫異。
田蕊坐在下頭冷冷的哼了一聲。
一邊的田循急忙藉着拿扇子的功夫拉了她,低聲道:“大姐,你可不許又鬧出事來。開了年你可就要進王府去了,你不想到時候出什麼變故吧?你可別忘了,今天秦家也是有人來的。”
她知道田蕊對蘇邀的憤恨,但是現在真不是時候。
田蕊目光冷淡而厭惡,正要說話,卻又輕輕被妹妹推了一下,她順着妹妹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淳安郡主也在龐二夫人的陪伴下進來了。
她竟然出門了!
田蕊錯愕不已。
邵文勳可死了纔不久啊,雖然邵文勳被褫奪了身份,而且元豐帝早在刑部審理之前就允准淳安郡主跟邵文勳和離了。
可到底京城中可沒人不知道她跟邵文勳之間夫妻情深的,怎麼這麼快淳安郡主竟然就出門做客了?
田循就低聲道:“少說話罷,省的被秦家捉住把柄。”
那邊淳安郡主已經繞過屏風了,龐夫人看見了她,親自站了起來下了臺階笑了:“接到你回的帖子還有些不可置信,沒曾想你竟然真的來了,可真是叫我喜出望外。”
淳安郡主跟着她一道上臺階,雍容又慵懶:“嫂子這麼久纔回來一次,旁人也就罷了,你這裡我卻是怎麼也要來的。”
被龐夫人放開,蘇邀便已經往邊上走了,因此淳安郡主第一眼還未看到蘇邀,不過略掃了一眼,她的瞳孔就縮了縮,隨即笑着指着蘇邀問:“嫂嫂,那是誰?”
龐夫人才回京不久,但是她的消息卻比她進京的速度要快速多了,見淳安郡主一來誰都不問,直接點了蘇邀的名,她便忍不住在心裡有些厭煩。
給淳安發帖子完全是出自面子情。
要說起來,邵文勳這一次做的那些噁心事可是在幫莊王的,當然明面上說幫的是三皇子。
雖然汾陽王府撇的一乾二淨,可到底他們當真對邵文勳的所作所爲一無所知嗎?
未必吧?
龐家作爲天然五皇子陣營的人,對於這件事心裡當然存着疙瘩,所以發帖子也不過就是隨意罷了。
只是沒想到淳安竟然真的來了。
眼看着還有找麻煩的架勢。
先不說蘇邀如今是龐家想拉攏的對象,蘇邀更是貴妃娘娘點名要好好招待的人物,就光說淳安不分場合的那唯我獨尊的態度,就實在讓龐夫人有些不高興。
她淡淡的嗯了一聲,乾脆就道:“是啊,你來之前,我纔剛說呢,這小姑娘着實生了一副討人喜歡的相貌,怪不得連貴妃娘娘都喜歡她,我也怪稀罕的。”
她表明了態度,可淳安郡主卻並沒有退避的意思,聽見她這麼說,甚至還冷笑了一聲,而後就道:“聽說被抱錯了十幾年,在下賤的商戶家裡長大的,商戶麼,慣會諂媚討好的,她在那種地方呆了十幾年,自然學了一身討好人的本事,也怪不得嫂子你喜歡了。”
滿室俱靜,誰也沒想到淳安郡主二話不說一來就發難。
屋子裡安靜了一瞬,緊跟着就像是沸騰了的開水,衆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不知道還有誰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了聲,雖然她立即就收住了,可還是讓氣氛更加僵硬了幾分。
田蕊拿了扇子擋住了下半張臉,可眼睛卻還是彎彎的,險些控制不住也要笑出聲,恨不得給淳安郡主拍手叫好。
田循若有所思。
沒等龐夫人發怒,淳安郡主又指着蘇邀吆喝了一聲:“蘇邀是吧?來,你轉過臉來讓我好好瞧瞧,讓我也瞧瞧你這張臉是怎麼個好看法兒,才被這樣盛讚。”
蘇邀垂下眼,目光中藏了冷鋒。
她最看不起的女人就是這種,管不住自己的男人,駕馭不了自己的命運,一旦男人惹出了禍端牽連了自身,她們通常不會去憎恨惹是生非的男人,反而會去遷怒於別人。
淳安郡主顯然就是這種人。
她轉過臉,目光坦蕩的看向淳安郡主。
淳安郡主分明是見過她幾次了的,可是如今卻仍舊誇張的讚了一聲:“真是好看,跟教坊司的那位王大家也差不多了。”
拿千金小姐比教坊司的那些罰沒的官妓,惡意毫無遮掩。
可偏偏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對。
淳安身份尊貴,又是出了名的高傲,不好得罪。
至於蘇邀?
雖然永定伯府復爵了,可是那位襲爵了的新任侯爺到現在都還沒能出門去宮裡謝恩呢,誰知道還能不能站起來。
再說,哪怕真的站起來了,也有了實職,那又怎麼樣,能跟汾陽王府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