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這裡,急躁的站起身來不斷的來回踱步,恨不得把地板走穿,連汪四太太在背後怨恨的看着她都沒有察覺到。
汪四太太在背後冷眼看着,心裡對她已經完全沒有了愧疚。
同樣是嫁了人當了人的兒媳婦和妻子了,龐三夫人要顧着婆家那邊如何評判,難道自己就不用了嗎?出了這樣的事,本身還是龐三夫人指使的,可是結果龐三夫人卻根本沒有考慮到自己如何爲難。
從前在家裡的時候她這個姐姐就是這個性子,去私塾晚了,就說是爲了等她耽誤了,刺繡不好,就說是爲了照顧她沒心思,出嫁了以後就更是,仗着嫁了個國公府,龐三夫人每次回孃家都趾高氣揚。
給父親祝壽龐三夫人永遠出爾反爾-----每次派了管事過來說是商定禮單,結果定了以後,她這裡按照禮單準備,回頭龐三夫人就故意加重一倍的禮。
她屢次三番在親戚面前丟臉。
這些還都算了,她心裡雖然不舒服,但是總是還是顧念着姐妹之情。
可這一次卻不同。
她淡淡的在後頭問:“你也是的,爲什麼非得出這個損主意呢?哪怕真的貴妃娘娘有那個意思,蘇邀又有森麼不好?賀太太不是很喜歡她?”
言下之意,如今賀太太這麼得元豐帝的喜歡,蘇邀既然是賀太太的心肝,自然地位也是跟着水漲船高的。
“你懂什麼?!”龐三夫人轉過頭哼了一聲:“淳安郡主說的清清楚楚,這個蘇邀心機深沉,再說了,她親孃都看不上她,她能是個什麼好的?真要是娶了她進門,我的兒子還不被她勾引壞了?一個商戶養大的,以後帶出去我都覺得丟人!”
汪四太太若有所思,心裡終於得到了一點兒想要的答案,立即反問:“這事兒跟淳安郡主有什麼關係?”
龐三夫人心情十分壓抑:“淳安郡主自然是不會跟這樣的人有什麼交情,只是除夕夜她在宮中,覺得貴妃娘娘似乎有那個意思,所以特意給我說了說這個丫頭的底細罷了。”
怎麼可能會沒別的意思?
汪四太太在心裡冷笑。
這些金枝玉葉的心思不知道多麼敏感,她們說的每句話都不可能是隨口無意說出來的,否則的話,她們墳頭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淳安郡主肯定是對蘇邀有所不滿,纔會這樣在龐三夫人跟前暗示。
問清楚了四太太事情的始末,龐三夫人心中已經有了譜,等到聽見外頭說是汪老太太那邊着人來請了,便收斂了怒氣瞪了汪四太太一眼,急匆匆的出門去了。
還沒進花廳,在院子裡龐三夫人就聽見裡頭田夫人略顯尖銳的叫聲:“什麼叫做無心之失?!今天你們龐家非得給我一個交代!你們龐家怎麼內鬥我不管,但是千不該萬不該,你們不該把主意打到我們家身上!”
龐三夫人腳步一頓,她是知道田夫人的,田夫人爲人最是面甜心苦,若是得罪了她,哪怕十年之後,她也記得清清楚楚,就等着有合適的機會把你踩在腳底下。
這回偏偏那個畜生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打上田家姑娘的主意.......
她心神不寧的上了臺階,強自壓下了焦躁,滿臉堆笑的進門就喊了一聲姐姐,見田夫人朝自己看過來,她便急忙上前幾步拉住了田夫人的手:“姐姐,這個孽子竟然敢揹着我們做出這樣的事,我們真是沒臉見你.......”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也都是我們管教不嚴,對不住對不住......”
都是京中的高門大戶,低頭不見擡頭見,關係向來不錯,但是這次田夫人卻一掃從前的和氣,徹底冷了一張臉瞪着她譏誚的道:“什麼管教不嚴?我看是就是管的太寬了吧?”
田夫人沒了耐心,看見龐三夫人竟然還假惺惺的,當即就毫不留情的斥責:“三夫人,你平常怎麼對他我不知道,我也管不着,可你兒子親口說了的,這件事是你要他去做的......你們這是當我們田家好欺負嗎?!”
龐三夫人頓時一口氣險些上不來,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麼不給臉面。
還有,那個孽障竟然把責任都推在自己身上......
龐三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又是氣又是急,恨不得直接回去把那個孽障給打死了事。
讓他辦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
饒是她心裡已經有了準備,面對田夫人這麼毫不留情的責難也有些招架不住:“那個孽障自己做錯了事,竟然還要來攀扯我,田夫人,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難道您還不相信我的爲人嗎?!”
田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啊,相交這麼多年,你是個什麼性子還有誰不知道?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的,今天到底爲什麼發生這事兒,咱們大家心裡也都心照不宣,誰都別把誰當傻子!”
她冷冷的看着一口氣險些上不來的龐三夫人,當即拂袖:“別說那些廢話了,這事兒到底怎麼辦吧,若是辦的不好,我就進宮去求貴妃娘娘給我們一個公道!”
找貴妃娘娘?分明是要去找太后娘娘吧?
聽出了她的威脅之意,龐三老爺和龐三夫人的臉色都十分不好看。
龐三夫人沒想到田夫人這麼難纏,心裡頓時十分煩躁,分明出了事的不過是一個丫頭,可田夫人就非得如此上綱上線,借題發揮......
她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隔壁偏廳裡一直聽着動靜的蘇老太太跟賀太太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裡都有明晃晃的嘲諷。
田夫人素來是得理不饒人的,她這回抓住了龐家這麼大的把柄,龐家若是不脫層皮,都對不住田夫人的名聲。
果不其然,龐三老爺艱澀的朝田夫人開口:“那......夫人覺得我們龐家該如何賠罪纔有誠意?”
他說着就道:“我立刻把那孽障拉來打死!”
“得了!”田夫人嘖了一聲:“爲了一個丫頭殺了國舅爺府上的公子,傳揚出去,人家怎麼看我們田家?!”
剛進偏廳的蘇邀腳步頓時一滯,側頭看向了宋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