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瑞申抹了把臉,打起精神來讓溫升將糧草都給點齊安排好,自己回去換了身衣裳。
等到晚間的時候,溫升便過來跟他回話:“大人,都已經辦好了,咱們可以換了。”
曹瑞申點了點頭,帶着溫升去了存放糧草的地方, 等到看見一批人已經開始搬運糧草,目光就閃了閃,忍不住看了溫升一眼。
溫升自然也看到了曹瑞申的眼神,輕輕的笑了一聲:“大人是不是想問我,這些人是哪裡來的?”
曹瑞申的目光更深邃了些,他搖了搖頭:“不, 我看得出來,這些不是普通百姓, 應當都是軍營裡的吧?”
他自己就是帶兵的,哪裡會看不出來這些人?
也正因爲如此,他實在是忍不住好奇和震驚:“調集這麼多人,運糧草這麼大的動靜,若說不是當地官府都默許,我可真是不敢相信。你們背後的主子到底是多大的本事,竟然連姚州官府都能收買?還有安化州和尋甸府......”
溫升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定定的看着曹瑞申:“大人這話說錯了,他們不是被我們收買,官府怎麼能被收買呢?”
見慣了溫升陪笑賠小心的模樣,乍然見他忽然變了一副嘴臉,便是精明狡詐如曹瑞申都忍不住覺得心下一凜,他看着溫升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幾分審視:“怎麼, 我哪裡說錯了?”
“大人當然錯了。”溫升陰鬱乖戾的看着那些搬運的人,冷冷的道:“在一百七十多年前,他們就已經是我們主上的臣民了, 這不需要收買, 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一百七十多年前?!
曹瑞申怔了怔,隨即便反應過來-----一百七十多年前,那不正是前朝?!
太祖是於一百七十多年前打下的江山......
這些人是前朝的人!
曹瑞申恍然大悟。
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木桐願意跟溫升這些人合作,爲什麼魏德勝他們都能甘心被驅使,原來是因爲他們背後還有這麼大一層背景。
可是......曹瑞申心裡有些驚懼,從來沒聽說過哪朝哪代能夠真的復辟成功的,有些時候,氣候盡了就是盡了。
不過這些念頭也不過是在心裡想一想罷了,
面上曹瑞申還是一副震驚感慨的樣子:“怪不得你們跟我們土司合作了,原來是想要......”
溫升哼了一聲,提起這些的時候面上滿是戾氣:“這些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木桐土司不過是有眼界罷了,還有安化州和尋甸府這些土司,都是明白大義的。”
曹瑞申不再多說,看着那些人把糧食都運的差不多了,胡亂點了點頭叉開了話題:“那我們要運走的糧食如今在什麼地方?”
溫升倒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他順着曹瑞申的話看了那羣人一眼,對曹瑞申說:“等一下他們就會送來,這裡還是跟咱們來時一樣,只要我們運到那位殿下那裡, 就能功成身退了。”
曹瑞申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空下來的倉庫,眯了眯眼睛頷首。
開弓沒有回頭箭,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既然木桐選擇了他們,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裝完了糧食,溫升便跟曹瑞申告辭了。
曹瑞申淡淡的答應了,等到他一走,便轉頭回了自己房裡。
房裡一應準備都是十分齊全的,幾個幕僚都還在等着他,見了他進來都有些擔憂,幾個人最終還是上前喊了一聲大人,又吞吞吐吐的問溫升的來歷。
畢竟這一次他們也都是察覺到了的,今天這件事便一定是有姚州官府的插手,才能辦的如此妥帖。
但是這麼一來,溫升的來歷便更加有些撲朔迷離了。
曹瑞申對待剩餘的這幾個幕僚便要親近多了,他讓人關起門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罷了,他的來歷,我們不必多管,畢竟木府也是知道他們的,這件事跟我們不相干,以後我們也不會再跟他們打交道了,不必管。”
見曹瑞申顯然是也對此心裡有數,是真的知道溫升的來歷的,其他人倒也沒有再揪着不放,畢竟他們只是怕溫升背後的人有什麼圖謀,居然是跟木府都有了默契的,那的確是連曹瑞申都管不了。
大家心裡都有了默契,便不再多說。
曹瑞申也只是笑着跟他們說:“行了,趁着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便打發了他們。
另一邊,溫升已經找到了前來運糧草的人,他猛地拍了那漢子一下:“木託!是你來了?”
木託轉過身看到是溫升,也跟着笑了:“是啊,這件事太要緊了,大哥不放心,便讓我過來接應。你這邊一切還順利嗎?”
溫升皺了皺眉頭,不過最終還是點頭道:“我們這邊暫時是一切順利,只要把糧草運到了楚雄府,我們就功成身退了。”
木託嗯了一聲:“那你多多保重,我還得回去覆命。”
溫升拉住他:“對了,你有沒有看見六爺?”
木託撓了撓頭,還是一臉憨厚的樣子:“沒見着,不過聽人提起過,說是六爺去處置木府的事了, 就是......”他壓低了聲音:“應當是木三小姐和那個孽種的事。”
溫升若有所思。
不過既然是被木桐派去幫這樣的忙了,倒也沒什麼好說的,他衝木託拱了拱手,對摩托道了謝,便讓木託走了。
這一夜,溫升也沒有再回去找曹瑞申。
第二天曹瑞申便起來了,領着人繼續往楚雄府去送糧食,因爲最重要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這一路都走的很順暢,六天之後,他們便順利趕到了楚雄府的清水鎮。
這裡正是蕭恆他們如今所在的地方。
到了地方,曹瑞申自然要去覆命,便帶着人去求見蕭恆。
他心中還有些忐忑,雖然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可不知道爲什麼,面對蕭恆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的覺得有些緊張。
蕭恆那邊想必是忙的厲害,他在邊上的帳篷裡等了許久,才聽見外面有人喊了一聲曹瑞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