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事來的猝不及防,木桐顯然是已經接到了消息,對這邊也有了很多的瞭解,所以纔會挑選這邊訓練的熱火朝天的時候,趁機勾結了交址,攻其不備。
蕭恆跟蘇嶸接到了消息,立即便召集了軍隊, 整裝出發。
這場戰事拖延了許久,仔細算起來,當真是有許多年了,到了如今,也的確是不管如何都逃不掉的,他們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如今也不過是來的比他們預想當中的快一些罷了, 對他們來說, 都在意料之中。
蕭恆只是有些不大放心蘇邀, 讓她一定要顧好自己。
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的表情始終有些沉重。
蘇邀就忍不住笑起來:“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在總督府裡,等閒也不會出去亂走的,殿下不必擔心我,照顧好自己便是了。”
她從來不是不能保護自己的人。
蕭恆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人都是如此,難免關心則亂,沉默的看她半響,重重的握了握她的手。
蘇嶸在邊上看了半響,看到蕭恆握她的手,便有些看不下去了, 在邊上咳嗽了幾聲, 示意他不要太過。
蘇邀就有些啼笑皆非, 轉頭去看蘇嶸, 叮囑他:“大哥也要萬事小心,戰事重要,但是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千萬不要莽撞,嫂嫂還在家裡等着你呢!還有祖母和大姐姐,就算是爲了我們着想,你也一定要謹慎。”
這樣的絮叨無疑是歡喜的煩惱,蘇嶸果然面色好多了,覺得妹妹還是有良心的,還是知道記掛哥哥,便嗯了一聲:“我這麼大的人了,這些事不必你操心,你在總督府好好的就是了。慶坤和阮小九他們全都留下來,堅叔他們也是,有什麼事,你便吩咐他們去做,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回京城去。”
蘇邀抿了抿脣答應,目送着蕭恆跟蘇嶸出去,在原地駐足良久才放下手,極輕極輕的呼出一口氣來。
爲了讓他們放心, 當然凡事都要說的輕飄飄, 但是實際上, 又哪裡真的可能做得到毫不在意毫不擔心?
她心跳的飛快, 有一瞬間,不知道是太過緊張還是太過擔心,竟然控制不住打了個冷顫,而後她飛奔了幾步,到了院門口,看着蕭恆和蘇嶸的背影,許久許久都沒有回神。
還是燕草在背後小心翼翼的喊了她一聲,她纔回過神來,轉過身看見滿院子的小孩子,緩緩壓下了心裡的不安和擔憂,對着她們露出一個笑來,往前走了幾步,安撫了那些孩子們。
蕭恆跟蘇嶸在的時候不覺得,他一走,便覺得時間好像過的格外的漫長,蘇邀每天白天都去看那些孩子們,小姑娘們一開始來的時候都是面黃肌瘦的,好些都還帶着各種各樣的傷口,如今都好的差不多了,穿着花布衣裳,每個人臉上都開始長肉,笑盈盈的跟着袁夫人在玩。
蘇邀也陪着她們,等到織場籌備的差不多了,廖夫人過來給她帶信,又道:“紀家的意思,是可以讓這些孩子們過去了。”
織場的位子早就挑選好了,是挑在了城南的一處住宅,那一排屋子都打通了,做了一個大的織場,前面是門面,後面便做了孩子們住的地方,蘇邀聽袁夫人說過,如今既然建好了,孩子們的確是早些搬過去的好,畢竟在總督府裡住着不是長久之計,總督府要收留這些孩子也不方便。
她便很快點了點頭:“我讓底下的人去準備,另外,還得讓她們想個法子,孩子們太小了,雖然說可以安排大的照顧小的,但是總是有照顧不過來的時候,讓招來的女工們照顧她們吧,我們不收女工們的學費,便讓她們幫忙照顧孩子們。”
這麼小的孩子們,總是會有些小病小痛,或是磕磕碰碰的,大人照顧着更讓人放心。
廖夫人馬上便答應了,她也是真心想做好這件事的,便道:“這些話,我都已經再三的交代過了,想必她們心裡也都有數,我也把府裡的一個管事派到那裡去了,這一點請縣主放心。”
總督府專門派管事,重視程度可想而知,就算是有些不怕死的,想必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蘇邀放心了,衝着廖夫人行了個禮。
廖夫人急忙側身避過:“縣主這就太折煞我了,這些孩子們,我也是很喜歡的,縣主千萬不必和我客氣。”
蘇邀抿了抿脣,輕聲問:“這些天,前方可有消息傳來?”
雖然若是有消息,她這裡按理來說也該能收到,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蘇邀就是沒有辦法做到跟從前那樣鎮定自若。
廖夫人也很體諒她的心情,搖了搖頭:“縣主不要太擔心了,如今沒有消息,或許也是最好的消息。”
蘇邀胡亂的點了點頭,話是這麼說,她也是這麼安慰自己,但是她當真是坐立難安,連袁夫人和燕草都發覺了她的異常,紛紛來勸她安心。
直到半月之後,蘇邀正在聽袁夫人說那些孩子們如今的狀況,卻忽然聽說,蕭恆在楚雄府遭遇木桐的叛軍,被叛軍流矢射中,已經身受重傷。
來報信的人聲音都是抖的,聽的蘇邀腦子裡轟了一聲,一下子竟然什麼也想不起來,打了個冷顫望着那個人沒有開口。
袁夫人也嚇了一跳,被嗆得猛地咳嗽了起來,着急的問:“怎麼可能?!伱的消息可準確?殿下怎麼可能會被流矢射中?”
蕭恆這樣的身份地位,他又不可能去衝鋒陷陣,怎麼可能會中箭呢!?
但是傳訊的士兵急忙搖頭:“消息千真萬確,如今消息已經報進總督府了,小人不敢撒謊!”
袁夫人便擔憂的去看蘇邀,臉色蒼白的勸她:“幺幺,你先彆着急,事情未必就有我們想的這麼糟糕,隔得這麼遠,他們的消息也未必準確的,而且,有傳信回來的功夫,說不定,說不定現在殿下的傷勢都已經好轉了呢?!”
蘇邀沒有發慌,到了這個時候,她的腦子反而出奇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