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殿下說,縣主足以堪當他的智囊,現在看來,殿下不是誇張,蘇邀當真是眼光非常。
紀老爺子說完這一句,形勢緊急,他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但是, 被這麼圍着,也不是辦法。”
哪怕他們不動,也會有人逼着他們動的。
紀雲亭面色淡淡的,越是到了這個時候,他越是安之若素,跟蘇邀對視了一眼,紀雲亭開口:“祖父, 府裡的護衛, 能否全部交由我調遣?”
紀大老爺還是有些緊張,雖然連老爺子也是誇兒子聰明的,但是,當爹的,還是下意識擔心兒子,他馬上就否決了:“這怎麼行?!”
紀老爺子卻瞪了紀大老爺一眼,挑眉反問:“怎麼不行!?我們兩個在這裡坐了這麼許久了,你可想到了解決的法子?”見紀大老爺無話可說,紀老爺子便語重心長的對着孫子點了點頭:“你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孩子,祖父相信你,你去吧,府裡的護衛全都交由你跟縣主調遣, 還有後院.....縣主想做什麼,我們定當全力配合。”
蘇邀敬佩的朝着紀老爺子點點頭。
有時候, 不是非得要如何勇猛纔是本事,面對大事能夠沉得住氣,能夠放心將權柄交到別人手裡,讓別人做決定, 纔是真的本事。
紀老爺子, 就是有大本事的人。
紀雲亭剛纔跟蘇邀不約而同的否決了紀大老爺的提議,不贊同對百姓動手,他這時候便問蘇邀:“縣主,當務之急,是先疏散百姓。”
是啊,能夠讓這些百姓們散開,纔是最重要的。
但是,這談何容易呢?百姓的憤怒已經被激起來了,這麼多人聚在一起,你就算是朝他們喊話,如何能讓他們聽清楚都是大問題,何況,還要讓他們都聽話了。
蘇邀的手指無意識的在桌上敲了敲,挑眉道:“我猜,外面圍着的,絕不只是百姓,若是我沒猜錯, 他們中間,肯定是還有楊參議準備好的, 預備趁機制造混亂和爭端的人, 這一類人......”
這一類人,伱不可能馬上能從人羣裡分辨出來。
那麼,蘇邀輕笑了一聲:“要委屈委屈楊夫人母女了,正好,她們也該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楊參議會做這種決定,也不可能沒有兩手準備,他起先安排在府裡的人,已經趁着亂起來的機會潛入了看守楊夫人的院子,並且打暈了護衛,正準備帶着楊夫人母女走。
楊青魚嚇得面色慘白,她從早上的事情開始就已經不大清醒,如今聽見外面喊殺聲,更是駭的抱住楊夫人不敢動。
楊夫人心疼的摸摸女兒的頭髮,輕聲安慰了幾句,看向那個進來的不起眼的皮膚黑黑的小廝打扮的男人:“能走?”
雖然丈夫是安排好了,但是紀家畢竟也是有重重護衛在的,她怕一個不慎被發現,那可真是不知怎麼辦了。
小廝嗯了一聲,言簡意賅的說:“西邊角門已經被我們的人掌控了,不時就會放進一批人來,趁他們來之前,我先帶夫人走,免得人多衝撞了夫人和姑娘。”
這倒是,那羣暴民真衝進來,只怕不管多尊貴的女人都要遭殃。
她點點頭,摟着女兒便馬上跟在了男人身後。
纔剛出門,她扶着女兒下了臺階,便見男人忽然不動了。
“怎麼還不走?”楊夫人壓低聲音,怕驚動旁人,有些着急的催促:“快些!”
她話音剛落,便聽見一聲輕笑。
這一聲笑,不僅把她驚的魂飛魄散,連帶着楊青魚,都面色煞白的猛地擡起頭,驚恐的尖叫了一聲。
楊夫人四肢都僵硬了,僵着臉看着緩緩出現的蘇邀和紀雲亭,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後退了一步,面色慘白,卻還是色厲內荏的問:“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
蘇邀覺得她應當是怕極了,連理智都喪失了,便好心的提醒她:“不幹什麼,只是,楊大人鬧出這麼大的事,紀家這麼多人命,外面的百姓那麼多人命,憑什麼要爲此付出性命的代價呢?我們自然是希望,始作俑者來解決此事的。”
她頓了頓,拖長了音調繼續道:“所以,便只好委屈夫人和三小姐了。”
她話音剛落,身後的何堅等人便已經朝着那個小廝一行人撲了過去。
哪怕是有足足十個人,但是,對上何堅這種家將,他們根本應付不過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楊夫人跟楊青魚已經在蘇邀手中,她看紀雲亭一眼:“我帶着她們去前面,紀大少爺您.....”
“我去處置西角門的事。”紀雲亭應的乾脆利落:“縣主注意安全,西角門有我看着,進來多少人便抓多少人,絕不會讓他們傷到家中的人!”
蘇邀點點頭。
楊夫人嚇得花容失色,此時此刻,也顧不得儀態體面了,對蘇邀破口大罵,實在不知道蘇邀打算做什麼。
蘇邀任由她罵了一陣,而後,蘇邀便不必再聽見楊夫人的咒罵了,因爲,蘇邀讓何堅等人把楊夫人母女推到了紀家大門的牌坊上頭。
百姓們如何散去可以另外想法子,但是,有了楊夫人母女二人,只要楊家的私兵腦子沒壞掉,就該知道,此時此刻,會被推上紀家牆頭的一對母女是什麼身份,他們除非是失心瘋了,否則不會這個時候再對百姓動手-----一來門還沒撞開,護衛們沒出去,隔着牆呢,要栽贓也栽贓不到護衛頭上,二來,他們應當知道把這對母女弄上去的意思,只要他們敢動,那楊家母女立即就會沒命。
這麼大的事,他們做不了主,這個時候,必定是要回去問楊參議的意思的。
當然,楊參議,楊參議他如今沒有任何意思,因爲,他已經被蕭恆提到了紀家附近,看着人山人海,楊參議縮了一下脖子,隨即又忍不住覺得奇怪,這麼久了,爲什麼竟然還沒亂起來?
蕭恆沒有理會楊參議,面沉如水的問楊斌慶:“你不是說,你有法子阻止私兵動手嗎?”
楊斌慶顫顫巍巍從懷裡掏了個煙花筒遞給蕭恆。
蕭恆立即就放了。
隨着一朵朵煙花在紀家上空炸開,有些人迅速從人羣中擠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