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邀言語犀利直接,態度冷淡冷漠,甚至稱得上是直接跟楊夫人發難,紀太太也同樣是陰陽怪氣,話裡有話。
楊夫人哪怕是深吸了口氣,儘量的將心情調整了又調整,但是仍舊事不可避免的覺得憤怒, 這憤怒和難堪,還有計劃落空的震驚和急迫,壓得她喘不過氣,她一隻手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襬,幾乎要把這珍貴的蜀錦料子給揉碎,狠狠吐出一口氣,也沒有任何表情的垂下眼簾:“不過幾句玩笑話, 縣主這口舌真是, 讓人不知如何反應。”
說蘇邀是小題大做。
夫人們都已經看出來了, 今天楊夫人跟蘇邀之間必定是有故事的,但是她們根本不想再多管了。
這跟之前議論蘇邀和紀大少爺的事情不同。
蘇邀跟紀大少爺的事,大家議論來議論去,不過是覺得紀家有攀附之心,蘇邀若是真來了大少爺院子呆了一晚,那就是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那她們議論的,也不過是一樁桃色的喜事。
但是,現在楊夫人和蘇邀之間火花四濺,脣槍舌劍,這個時候, 開口幫哪一邊都不對。
之前是想留下來看看熱鬧不想走, 現在大家的意見卻驚人的一致了, 非常希望能快點脫身。
還是紀大少爺挑了挑眉開口了:“娘, 這話說的我雲裡霧裡的, 怎麼回事?怎麼大家都說我房裡有人, 還覺得是縣主啊?”
紀太太此時神清氣爽,譏誚說:“是啊, 真是讓我嚇得心臟都險些跳出來,現在還頭暈噁心。楊夫人和方夫人見到你房門口有一隻精緻的繡鞋,又見着火了,你半天不出來,不知怎的,僅憑着一隻鞋子,便認定縣主在你房裡,真是,這話讓我怎麼說呢?我是當真於心不安,帶累了縣主名聲,怎麼對得住伯爺呢?”
她眉眼懇切,而且說的全都是事實。
蘇邀也深深看了紀太太一眼,覺得紀太太當真是個眼明心亮的人。
紀大少爺笑了一聲,他劍眉星目,一張臉本就生的十分英氣俊朗,如今笑的也是光風霽月,一副坦蕩的模樣, 大聲道:“原來如此,我也不知道我房門口怎麼有隻鞋子,不過, 既然諸位夫人們如此好奇,我也好奇的很,不過是房門而已,我一個大男人暫居的房間,有什麼不好讓人看的?”一面揚聲喊了紀媽媽,聽見紀媽媽應聲,他道:“媽媽去把房門打開,到底怎麼回事,也讓諸位夫人們解惑,也給楊夫人和方夫人看看。”
大少爺敢這樣吩咐,至少裡面不可能有對自家不利的東西,紀媽媽馬上就帶着另一個婆子上去,幾下就把門打開了,她們站在門外,沒有進去。
房門打開,離得近的人將裡面的情形都盡收眼底。
先有夫人咦了一聲,有些吃驚又有些不解的皺眉:“真有個女子在裡面......”
這不過是之前用來關押白七爺的時候給那些護衛們住的院子,房間佈置也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房門打開便是一張架子牀,此時也沒有放帳子,因此,牀上躺着一個女子的場景躍入衆人眼簾。
紀大少爺也覺得好奇:“怎麼真的有人睡在我牀上?底下的人是怎麼看的家?這樣疏忽,把家交給他們,都不知什麼時候被偷了!”
紀太太跟兒子之間默契非常,反正現在躺在牀上的,絕不可能是什麼好人,她心裡也沒有任何的憐惜,馬上就讓紀媽媽:“去把人叫醒,看看到底是誰,把咱們大傢伙都鬧的雞犬不寧的。”
紀媽媽忙答應了,進去推了推那個女子。
不久之後,牀上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喊叫,一時讓衆人都震了震。
而楊夫人已經不只是震驚了,她面色煞白,手裡的指甲一下子就把掌心給掐破了,什麼也顧不得了,風一樣的跑進房裡去了。
哪個當母親的聽不出自己孩子的聲音啊?
她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房裡尖叫的是她的女兒!
楊三小姐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睜開眼看見紀媽媽的臉的時候,還懵了一下,而後,她就驚覺這裡不是她的房間,更不是她的牀,她一下子就驚得血液都僵住了,等到一側頭看見了敞開的房門外那麼多夫人太太的時候,更是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往腦門上衝。
天哪!
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嚇得失聲驚叫。
而屋外的夫人們已經完全懵了。
廖夫人若有所思的看向蘇邀和紀大少爺,心裡不由得對蘇邀和紀大少爺佩服不已。
到這個時候,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是楊夫人給蘇邀和紀大少爺設局,卻被紀大少爺和蘇邀反過來將了一軍。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蘇邀和紀大少爺,當真是果斷又凌厲。
楊夫人撲過去便抱住了驚恐尖叫的女兒。
楊三小姐卻被嚇蒙了,突如其來的變故,還有屋外那些人探尋的目光,還有剛纔看到的蘇邀和紀大少爺的臉,讓她整個人都神魂出竅,巨大的壓力和震驚之下,她被母親抱着拍了幾下,忽然俯身哇的一聲吐了。
楊夫人被吐了一身,但是吐了的是她的女兒,她顧不得嫌棄和髒污,聽見女兒的哭聲,只覺得心都要碎了,忙驚恐的喊她:“青魚,青魚!你沒事吧,你別嚇娘!”
楊三小姐吐的天昏地暗,蘇邀邁步進去,挑了挑眉就輕笑了一聲:“夫人別急,她沒什麼事的。”
這話說的,楊夫人目眥欲裂的回頭看着她:“你別得意!伱陷害我女兒,我不會放過你!”
此時廖夫人帶頭進來了,她一進來,其他的夫人們也不好不進來,聽見楊夫人這話,齊刷刷的去看蘇邀。
蘇邀似笑非笑,半點不生氣的嘖了一聲:“夫人這話真是讓我心裡不安了,我做了什麼就陷害您的寶貝女兒了?在說,聞了迷香過度的人,醒來以後頭痛嘔吐都是正常的,我不過是好心提心夫人一聲罷了,難道夫人自己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