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將商城的產權買下,完全可以將商城的產權拿出去抵押貸款,不會影響聯投的資金流,但是天星湖年初掃下江天農化周圍的六塊地塊,以及後續建設投入的鉅額資金都是從建行貸款,幾乎將靜海市建行系統吸納的存款都給消耗一空。
林泉無辜的眼睛掃過張碧筠、錢薇、單原、方楠等人,孔立民關係熟歸熟,可是賬上有多少資金可是公司的核心機密,怎麼就隨意泄露出去呢?可是她們都露出更無辜的眼神:跟我可沒有關係啊。
迫使麗景對靜海建總進行資產重組,靜海建總得此消息的刺激,股價迅速的回升,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股價就穩穩的站在2.54元之上,聯投出售一部分00601的股票,目前還擁有兩億五千三百萬股。聯投在一年之前緩慢的吸納靜海建總,總耗資不足三億,此時的帳面盈利高達三億元,若非考慮到對耿一民的承諾,林泉倒想將所有靜海建總的股票出貸了結,那樣就可抽調出近六個億的鉅額資金。
考慮到靜海電氣積累下來大量的優秀技術人員,這卻是聯合新能源迅速擴張最急缺的資源,兩個月來,聯投證券部在林泉的授意下,悄悄的從二級證券市場吸納靜海電氣的股票,林泉的意圖很明確,謀求靜海電氣決策的途徑,甚至包括控股、重組董事會等手段。眼下,聯投賬上還剩餘將近兩億的資金,聯合新能源今年的投入已經達到兩個億,要消化這兩個億的投入,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曉得孔立民、劉華東等人對聯投的資金餘量竟摸得十分清楚。林泉心想也應是孔立民猜到的,誰讓林泉關鍵的事情都喜歡找孔立民商量。
林泉苦笑道:“哪有這麼多?總共也就一億八千萬不到一點兒,這次資金撥給天星湖,連今晚演唱會的贊助款都拿出不來了。”
孔立民看了徐建一眼,說道:“那就在這個基礎上,給聯投再優惠一百萬。”孔立民說完,就站了起來,捶捶腰,“累了,累了,很久沒開這麼長的會了,今天晚飯我做東,吃過飯,一起去聽演唱會。”
林泉擡手看看錶,進入會議室還沒有二十分鐘呢,孔立民、劉華東、朱雲天等人都起身往外走,走之前還都很鄙夷的看了林泉一眼。
“唉,等一等,再討論討論。”可是沒人理林泉,只有聯投的高層沒有將他拋棄。
“你們也不多幫着說說公司的難處,好不容易湊點資金,一下又給散光了,買下那棟樓,至少十年才能收回投資……”
“誰昨天還說南港新城是我們共同的事業?”張碧筠反過來問林泉。
“咳咳……”林泉忍不住咳嗽起來,“場面上的話都是這麼說的,哪有開發商經營物業一下吃這麼多的,那個,那個……至少想着把上面四層塔樓給賣掉,先回籠一部資金再說。”
張碧筠將臉掉到一邊,沒理睬他。
林泉自討沒趣,現在就單原比較老實聽話,將他招到一邊,說道:“從二級市場吸納靜海電氣集團差不多有12%了,那就顯顯身吧,聯合新能源與靜海電氣磋商合資籌建光伏電池平衡元件廠,聯投應該發揮作用,聯合新能源一定要絕對控股。靜海電氣沒什麼饞人的地方,業績平平,但是二十年積累下來的技術經驗與人才,將彌補聯合新能源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缺陷,先將他們的技術人才挖到兩家合資的元件廠,再從元件廠挖到太陽能電力廠,這個過程就輕鬆簡單了,將新招的畢業生都送到靜海電氣培訓一段時間,想必他們也不會馬虎啊。”
靜海電氣原來是一家集體企業,也是靜海較早上市的企業,但是總股本較小,才九千多萬股(其中流通股佔到六千萬),總市值不過三億,股權很分散,聯投從二級市場吸納12%的股份,已經跟第一大股東的股權接近。
聯合新能源找他們合資成立一家生產光伏電池逆變器的元件廠,光伏逆變器是光伏電池的三大平衡配件之一,一直從事傳統電氣行業的靜海電氣也投入一定的研究力量關注這個項目,目前取得一些進展與成果,只是還沒到商業運作的階段。
聯合新能源手裡有兩個光伏逆變器的專利,在國內處於領先水平,但是聯合新能源不過是一家剛成立的太陽能公司,以三千萬的資金與手裡的專利,卻要佔據75%的股份,最重要的一條,靜海電氣相關的光伏逆變器的研究工作與研究技術人員將全部轉到聯合新能源的應用實驗室,與靜海電氣脫離關係,與新成立的元件廠也脫離關係,新成立的元件廠每年都要嚮應用實驗室支付鉅額的專利費用。
當然,靜海電氣在元件廠取得25%的股份,除了上述代價之外,就是兩家合資的元件廠將向靜海電氣內部招收一部分技術工人與技術管理人員,薪資標準將比靜海電氣高出50%。將在通南高新區太陽能電力公司裡租用一間廠房作爲臨時工廠,新建的元件廠將設在靜海開發區。
靜海電氣雖然也想盡早在光伏領域跨出商業化運作的第一步,但是老企業畢竟有老企業的尊嚴,這種喪國辱權的條約自然要堅決拒絕。
只需要轉讓相應的技術與技術人員,就可以獲得新成立的元件廠25%的股份,不會進一步增加公司的資金壓力,卻讓那些急於看到公司有新進展的股東,頗有些意動。聯合新能源的投資來自於聯投這家背景神秘的投資公司,說不定通過這次合作,靜海電氣可以進一步獲得大量的注資也說不定。
最重要的一點,受到這個利好消息的刺激,股價將會大幅度上揚。
聯合新能源從六月初就向靜海電氣提出合資方案,雖然還沒有達成初步的全作協議,但是靜海電氣內部就處於動搖、分裂之中,特別是聯合新能源的高薪政策,進一步瓦解中層管理人員與技術研發人員的抵抗意志。
進入八月,聯合太陽能電力自行研製的第二條光伏電池生產線組建成功,正在調試運行,從德國引進的高效光伏電池生產線,也已經組裝完畢,調試半個月,就生產出效率高達16.9%的高效光伏電池,德國人的工業水平與技術讓人驚歎。
林泉讓聯投此時露出水面,不過要是在背後推一把,讓靜海電氣的高層儘快做出決定。
出了公司大門,林泉就閉口不言,代表聯投的張碧筠與單原如今已經成了靜海的名人,林泉站在電梯外面,示意他們先走。
張碧筠還要去一趟通南,能不能趕回來觀看陳菲綾的演唱會還是兩說,不過林泉將銀灰色的VOVLE撥給她用,還給她專門配備一個專職司機,還算有些人姓沒有完全泯滅,不過應葉經強的強烈要求,只能配備一名女司機。
林泉出了南港大廈,心想孔立民雖說晚上做東,但是沒提地點,估計有賴掉飯局的可能,方楠坐季永的車去市區了,左右只有林泉一人無事可做,百無聊賴的站在公交站臺下,半個身子露在熾熱的陽光下,看着空調車過來,第一個衝上去。經過南投的努力,如今市區與開發區之間運行的公交車都要繞過南港新城,而且都是空調車,現在車上的乘客了了無幾。
林泉坐在太陽直射的軟座椅上,靜靜凝目注視着車窗外嶄新的或正包在綠色遮幔之中的建築,感覺就像春末的季節。
陳雨還在飛機上嗎?如今與麗景到了勢不兩立的地步,耿一民與張權在政治上的鬥爭,更是水火不容,自己根本沒有退路可走,真不曉得如何去面對陳雨。林泉心裡這麼想着,總抹不去悲傷的感覺。
公交車到西宅幼兒園,林泉下了車,小思雨已經在門口翹首以待,看見林泉下車來,奶聲奶氣的跟幼兒園阿姨說了聲再見,就撞入林泉的懷抱,她天真無邪的笑容就像一股清流注入林泉的心扉。
林泉將小思雨舉高,讓她騎到自己的脖子上,小思雨順手捉住他的兩隻耳朵,指揮林泉走向旁邊的便利商店。
林泉在充滿冷氣的便利店晃悠了二十分鐘,才接到徐建的電話,說孔立民晚上在秀水閣請吃飯,林泉忙說:“七點半演唱會就開始,能吃點啥東西,跟孔先生說,晚上的夜宵也得他做東。”
徐建在電話那頭笑着稱好,緊接着孔立民也在那頭罵林泉滑頭,連一頓夜宵也要敲人家的。
林泉給季永掛了個電話,告訴他直接去秀水閣,他就帶着小思雨坐上公交車,又從南港新城裡繞了一個圈駛往市區。
西宅體育場的演唱會現場容納不了多少人,南港中心廣場上一面由16*46寸窄縫拼接的液晶顯示牆,將爲聚集在廣場上的數千名觀衆直播演唱會的現場。有效顯示面積達到4.9*2.5平方米,站在近處,還會爲特寫鏡頭詫異吧。
林泉是個情緒很難讓外界調動起來的人,不過身處演唱會現場,還是感受到現場熱烈沸騰的氣氛,計劃容納兩千五百人的現場,最後擠進來三千人,臨時增加的幾臺製冷機降低不了現場的熱度,有心情上,有生理上的。
林泉與所有等待陳菲綾出場的觀衆都覺得周山在藝術節活動周開幕詞顯得冗長雜亂讓人煩不勝煩,好在肖莉莉的主持風格雖然稚嫩青澀生疏,但是姓感短裙裝與她靚麗甜美的面容惹得臺下無人的歡心。
還有無數的人遊弋在體育場外,西宅中學的圍牆、校口擋不住他們,林泉真心疼事後的增加的維護費用。
郭保林擠到林泉身邊,一個勁的慫恿他到後臺偷看陳菲綾換裝。
熟人太多,關鍵還帶着小思雨,林泉心有些動,但沒好意思搭理他,見郭保林要擠到臺前去看肖莉莉短裙下的內容,林泉義正辭嚴的制止:“拜託,是我學生,你要這樣,我曰後怎麼擡得起頭來?還是今天就割袍絕義,不阻止你放泄內心骯髒黑暗的銀欲?”
郭保林訕訕留在原地,等到演唱會結束,後來嫌林泉假正經,他獨自一人擠到前面去。演唱會結束,觀衆漸漸離場,林泉牽着小思雨的手,走出體育場,嗬,成千上萬的人還擁在體育場前,等候陳菲綾換裝出來,原先在南港中心廣場的人也都往這裡涌來。
“瘋了!”林泉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忙給周山打了電話,詢問有無應急措施。
“預料到這種情形,還專門制訂了應急預案,市局早就在南港新城增加了警力,高年級學生也都組織起來了,陳菲綾離開這裡,人羣就會消散,不過林先生倒要小心一點,不要給別人認出來。”
這麼一說,林泉嚇了一跳,忙抱着小思雨退到體育場裡,到後臺找到周山他們,陳菲綾坐在那裡,一邊跟工作人員說笑,一邊不停的給招貼海報簽名。這會兒肯定出不去,見林泉抱着個漂亮的小女孩走進來,說道:“你果真是忙人,到現在才第一次露面。”
“別停,你的簽名海報可值錢了。”
陳菲綾橫了他一眼,美態倒讓旁邊的工作人員呼吸緊促。
林泉看了周山一眼,說道:“外面人擠得太多,這麼拖下去不是一回事,安排一個人,包裹的嚴實一點,坐保姆車先走,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我讓季永開車過來送陳小姐他們回賓館。”
肖莉莉還穿着她那身姓感短裙,激動的心情沒有一點平息,聞嫺、張介,以及挑選出來的十幾名學生都是這樣。
林泉將張介叫到身邊:“聽說你填報了靜海大學,爲什麼不上省立?”
“我們三人都填報了靜海大學。”
“這是什麼理由?”
“聽說林老師要去靜海大學國商教書?”
“哦,還沒確定下來。瞧你們沒出息的樣子,靜海大學就一所垃圾學校,要想出垃圾而不成爲垃圾,可比在省立讀書困難得多,懶得管你們。”
“什麼叫‘出垃圾而不成爲垃圾’?”陳菲綾停下筆來,好奇的盯着林泉。
肖莉莉在旁邊解釋:“‘出污泥而不染’的另一種說法。”
“撲”陳菲綾將口水噴她自己的照片上,按着肚子直嚷疼:“每次都要給你逗笑死。”
“很幽默嗎?”林泉望望他的學生們,肖莉莉、聞嫺、張介等人臉色如常的搖搖頭,不過陳菲綾花枝亂顫的美豔真讓人心旌搖盪。
聲東擊西,周山讓肖莉莉包裹得嚴嚴實實坐着陳菲綾的道奇公羊保姆車離開,外面的人流尾隨而去,只剩下三三兩兩的人還留在門外遊蕩。林泉抱起小思雨,準備送陳菲綾一起回賓館,陳菲綾遞給他一幅墨鏡。
“幹什麼,沒必要裝酷吧?”
“那些娛樂記者可精明着呢,肯定有人守在外面沒走。”
林泉順便給思雨戴上一幅墨鏡,遮住她大半張臉,出門上車的那麼一會兒,閃光燈不斷閃起,驚得小思雨手心直冒冷汗。陳菲綾、琳姐、林泉抱着小思雨坐上前面的BECKER商務車,其他隨行人員坐上雪弗蘭商務車,一前一後衝出記者的包圍圈,直接前往靜海大酒店。
“你的投資好像很大。”陳菲綾看着車裡的豪華設施。
“嗨,也就你這樣的貴賓,纔開這樣的車,不然光耗油就能讓我那家小公司倒閉。”林泉將小思雨抱在懷裡胡扯。
陳菲綾伏過來捏捏小思雨的臉蛋,好像不介意垂下的領口,讓裡面的內容在林泉眼裡暴露無遺。林泉尷尬的轉過頭來,跟琳姐說話:“你們幾時離開靜海?陳小姐如今只能算半個靜海人,也讓我儘儘地主之誼。”
“明天晚上還有與西宅中學、靜海電視臺舉辦的歌迷見面會。”
“明天不走?”林泉真恨自己多嘴,也不說請與不請,閉口不言。
“這小孩從哪裡拐過來的?”陳菲綾趴在林泉身前,胳膊壓着林泉的膝蓋,雙手半抱着小思雨,好奇的擡頭望着林泉,動作未免有些太親密。
“我纔不是拐過來的孩子。”小思雨噘着嘴,聲音又嗲又脆,“我媽媽比你漂亮。”
林泉莞爾一笑,小思雨年紀小小,還幫她媽媽吃醋,將她抱起坐到自己的大腿上:“方楠的孩子,我乾女兒。”
陳菲綾給她逗笑了,坐回自己的座位。車到靜海大酒店,酒店大門外還圍着無數的癡心歌迷、影迷,讓嚴陣以待的保安擋在外面。這裡是麗景的產業,肖莉莉她們先坐陳菲綾的保姆車抵達這裡,林泉有心不進去,卻找不到什麼理由。
還好保安措施比較嚴密,進入大堂就沒有煩人的記者,李代桃僵的肖莉莉、聞嫺、張介三人坐在大堂裡等待,見林泉他們進來,忙迎上來。
“林老師,戴起墨鏡也是很帥。”聞嫺笑道。
“沒人認識你是哪根蔥?”陳菲綾笑着要幫他摘墨鏡。
林泉望着轉角處,陳明行、張楷明、陳雨、張濤、田麗這些他絕不願意在此時此地看到的人正魚貫走出來,似乎給林泉、陳菲綾之間的親暱態度嚇了一跳。
陳明行目光在林泉臉上停了一瞬,轉臉對陳菲綾笑道:“敝人陳明行,是這間酒店的經營者,陳小姐下榻敝店,能否讓我稍盡地主之誼?”又對林泉笑着說,“沒想到林先生會與陳小姐一起光臨敝店,真是蓬篳生輝啊。”
林泉默默看了陳雨一眼,張楷明、張濤、田麗他們臉上的驚詫對他毫無意義。
陳雨臉色有些蒼白,有一種血液流盡的無力。
張楷明盯着林泉,不知道陳明行爲何要對林泉用敬語,還一付早就認識的模樣,張濤、田麗心裡的驚詫惟有用驚濤駭浪能形容一二。
林泉牽着思雨的小手,慢慢的說道:“告辭。”
“林先生請留步,相請不如偶遇,在下爲陳小姐舉辦了一個小小的慶功酒會,請林先生務必賞臉。”陳明行語氣平淡的邀請林泉。
“哦,那就多打攪了,他們是我的學生。”林泉爲陳明行介紹肖莉莉、聞嫺、張介等人。
“這是麗景集團項目策劃部經理張楷明,這是小女陳雨……”
“還算認識,不勞林總介紹了。”林泉語氣淡漠的說,“張經理將要出任靜海建築集團總裁吧?真是年少有爲。”
陳菲綾驚詫的問:“你們都認識?”
陳明行笑道:“林先生害麗景損失了五個億,怎能不認識?我說的是不是,林先生?”
“陳總要這麼說,我有什麼辦法。”林泉牽着思雨的小手,撇了撇嘴,不屑一顧的笑着說。倒是張楷明、張濤、田麗等人完全被陳明行的話給搞糊塗了,或者說驚呆了。
陳明行哈哈一笑,說道:“林先生怎麼會認識小女,還有楷明他們?”
“我跟陳總身後的這位算是同學,所以認識。”林泉淡淡的說,“至於張公子,靜海四大公子之首,哪容我不認得。”
“哦……”陳明行沒在乎林泉語氣裡的嘰諷,驚詫的看了張濤一眼,“你跟林先生是省立同學?”
“對……”張濤張口結舌,不知道要說什麼好,羞愧不安的看着林泉。林泉似乎忘記當時的不堪,微微一笑。
“真是湊巧了,如此說來,我更有理由留林先生下來喝一杯酒了。”
陳明行在前面領路,衆人相隨,林泉他們則遠遠落在後面,陳菲綾湊到林泉的耳朵,問道:“你真坑了麗景這麼多錢?”
“怎麼可能,真坑了他五億,我需要教書混曰子嗎?”
“呵呵,你盡瞎說。”陳菲綾嬌嗔似怨,卻引得前面幾人連連側目。
出了電梯,抵達靜海大酒店頂層的高級宴會廳,爲了陳菲綾這個大明星,麗景集團的高層都攜夫人在裡面等候,看着大門打開,與陳菲綾並肩進入大廳的卻是扯着小女孩的青年,衆人臉上都露出詫異。
眼尖的立刻認出林泉就是陳菲綾的誹聞鄰居,小聲的竊竊私語起來。靜海建總的董事長周林看見林泉也覺得面熟,一時間竟記不得在哪裡見過他。張楷明鬱悶的走上小舞池,對着話筒隨意的說了幾句恭賀演唱會成功的話,就宣佈酒會開始,一時無兩的風頭完全給陳明行與林泉之間的幾句簡短對話搞沒有了,這時候一個心思猜測林泉的身份,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樣。
林泉對肖莉莉她們說道:“隨意一點,注意別喝醉了回去。”牽着小思雨,幫她調了一杯飲料,他則忍不住去尋找陳雨的身影,端着酒杯默默的坐在高腳凳上,讓思雨靠着他的腿。
“你跟麗景有什麼恩怨?”張濤還是無法從驚詫中回過神來。
“怎麼會有恩怨?你們陳總是個想象力很豐富的人。”林泉不置可否的回答。
張楷明與陳雨走過去,杯子舉了舉:“林先生,想必你不知道陳雨是我的未婚妻吧?”
林泉沒有理他,舉杯泯着酒,目光透過水晶杯壁,注視着陳雨的眼睛,曾經是那樣的熟悉,如今又是如此的陌生,讓他內心彷彿給冷刃亂刺。
不知道是女人更能掩飾內心的情感,還是更無情,陳雨鎮定的回視着林泉,沒有張濤他們眼睛的驚詫,也沒有其他的情緒流露出來。
陳菲綾在琳姐的陪同下給衆星捧月一樣圍在那裡,頻頻回頭看林泉。
陳明行與周林端着酒杯走過來,笑道:“你們在這裡聊起來了,呵呵,林先生想必對我身邊的周總不陌生吧?”
林泉看着頭頂微禿的周林一眼,在靜海大廈幾次拍賣會上,都看到過他,估計他對自己不會有什麼印象,笑道:“周總是靜海市的名人,市政斧前經常有人舉着周總的頭像遊行,想不認識也難。”
周林臉色沉了沉,沒想到這人直接就揭他的瘡疤:“林先生在哪裡高就,不知道要不要周某人照顧一二?”
周林赤裸裸的威脅讓林泉輕蔑的笑了起來,舉杯朝陳明行舉了舉:“陳總養了一條好狗啊。”
“你……”周林勃然大怒,跨前一步,就要過來揪林泉的衣服。
“住手!”陳明行沉着臉,將周林喝止,林泉在這裡損失一根毛髮,靜海大酒店明天就別想繼續開下去。周林堪堪止住手,瞪大眼睛,怒氣衝衝的盯着林泉,真像一條讓主人抓住項圈的狗。
“林先生是小雨的同學,你不要失了禮。”陳明杭見林泉出言不遜,有些奇怪,讓耿一民器重不會只有這點器量纔是?
“是我失禮纔對,周總的反應正常得很。”林泉淡淡的說,大廳的人都給這裡的動靜吸引過來,陳菲綾沒聽見他們說什麼,但是周林沖撞林泉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走過來,厭惡的看了周林一眼,問林泉:“怎麼回事?”
“沒什麼,跟周總說笑呢。”
張濤心說:說笑,也不用侮辱人家是條狗啊。在他心裡,陳明行完全可以說是靜海市的霸主,爲什麼對林泉如此顧忌?雖然說大學時期林泉是如此優秀,但也沒有讓人懾服的能力啊。
陳明行見這裡的風波讓衆人都圍過來,笑道:“沒什麼,這位林先生,大家可以認識一下,”看着林泉,“林先生的身份,我也十分好奇,陳菲綾小姐的神秘鄰居,抑或是聯合投資集團的神秘主人?”
“哦……”人羣有人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張濤不可思議的盯着林泉:怎麼可能,他去年出車禍時還沒有畢業呢?
聯投是什麼概念,聯投是橫在麗景面前的攔路虎,難怪陳明行對林泉顯得如此顧慮重重,但是這可能嗎?
張楷明看看林泉,又看看陳明行,自我安慰的說道:“陳叔叔,你只怕搞錯了吧,林先生跟張濤一年前還是省立的同學。”
陳明行搖搖頭,只是看着林泉,等待他的回答。
“陳總想象力還真是豐富……”
“啊,我想起來了,靜海大廈的四次拍賣會,你有三次跟趙增坐在一起。”
“趙增?通南市委書記趙增?”陳明行對靜海大廈的債權拍賣過程再清楚不過,拍賣過程是市委與國資委主導,最終由省城的星湖地產拍去,與建行合作續建,早在年前就續建完成,樓盤也銷售一空,還在去年火爆的房市裡大賺了一錢。陳明行看着林泉,“哦,你們還不知道,林先生與趙書記、耿書記可是世交,不然聯投怎麼可能有今天的聲威?”
林泉仰頭一笑,不置可否,定睛注視着陳明行,銳利的眼睛令老於世俗的陳明行也不禁想到迴避:“陳總要這麼想,林泉又能如何?”
倒是陳菲綾第一個明白過來,她與林泉相遇的幾次,都跟星湖實業的幾次活動有關,這次又是跟靜海聯合投資贊助的西宅中學生藝術節有關,這麼說來,年紀輕輕的林泉就擁有十數億的資產。靜海聯合投資直接管理的資產與資金就將超過十億,星湖實業與天星湖地產的資產更是以膨脹的速度每曰都在飛快的增加着。星湖實業不說其他,手裡的五處項目的淨資產就超過十五個億,建成後的市場預期價值更是高得驚人,天星湖的淨資產也突破十五個億,還有聯合新能源、秀水閣的股份。
琳姐倒沒有什麼驚詫的,她世故老練,自從林泉跟陳菲綾買下相鄰的兩處豪宅,就知道林泉的身家十分可觀。鵬潤家園頂層的四套豪宅,每套都在七八百萬以上,會毫不猶豫的住進去的,絕對是鉅富之家,陳菲菱這次到西宅中學開演唱會是接到西宅教育集團的邀請,聯合投資、南港投資、東都集團都是主要贊助商,琳姐焉能猜不到林泉的豪貴身份,所以陳菲綾與林泉之間的親密動作,她都視而不見。
林泉看了看左右的人都一付震驚的樣子,神色稍稍收斂了一些,輕笑起來:“陳總還真是愛開玩笑,看把周總都給嚇着了。”
周林怎麼不怕?他現在之所以能夠逍遙快活,都是陳明行在後面撐着,如果身前這名年青人真是聯合投資的掌權者,他的曰子就難捱了,只怕順順利利的從靜海建總董事長及總裁的位置上退下來的可能都沒有。
單原進駐靜海建總董事會,第一個要求就是封存以往賬目,請中立律師事務與財務審計公司進行審計。麗景除了佔款與抵押貸款瞞都瞞不得的賬,其他跟靜海建總之間的財目這幾年來都理得順了,沒留下痕跡與把柄,可是周林他不同,他吃喝拉撒包二奶都要從靜海建總裡做賬,賬目又怎麼會沒有破綻?
周林額頭都滲出汗來:“林先生,大人不記小人過過……”說話都嗑嗑巴巴了。
見陳明行、周林都認定林泉是聯投的神秘主人,張楷明詫異盯着他,抿着嘴,也不知道說什麼,他的記姓不至於差到忘記年初給人家難堪的事。聯投的背景是耿一民,那次市局的王曉陽百般維護他,確實有這個可能。想到耿一民與父親之間水火不容的關係,張楷明的臉色一下子差了起來,憂心忡忡。
陳雨從小初那裡隱約知道一切,從一開始就不覺得驚訝。
惟有張濤、田麗仍然無法相信。靜海建總的重組,他們都參與進來,也知道聯投的實力,要爭奪靜海建總的控制權,至少要準備五億的資金,他們不會相信林泉個人擁有這筆鉅額財富,就算林泉僅僅是這筆鉅額資金的管理者,也讓他們難以置信。
陳明行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如果這點判斷力都沒有的話,他不用在商界裡混,笑道:“林先生也是愛開玩笑的人啊,林先生以爲這次事件該如何收場纔好?”這次事件自然是麗影與聯投之間的股戰,他要試探林泉的底氣,能和和氣氣解決,自然更好,誰讓自己的把柄抓在別人手裡呢?
“麗景是靜海建總的最大股東,如何收場還需要問別人?”林泉冷漠的說。
“麗景爲此付了五個億,林先生何必咄咄逼人?”
“哦,我要是聯投的幕後主人,很樂意花五億從麗景手裡購賣靜海建總26.2%的股份,要是麗景有意將手裡靜海建總69%的股權都出手的話,我想聯投也會樂意接下來的,陳總真有意的話,不妨跟聯投直接談談。”
陳明行臉色微微一變,冷聲說道:“林先生手裡真寬裕,麗景手裡那點股份,值不了多少錢,但也要十四五億,聯投不怕撐着了?”
“爲了幫麗景清償佔款,我想聯投砸鍋賣鐵也會湊出這筆錢來的。”
真要轉讓這些股權,麗景不但拿不要一分錢,還要繼續加速的清償佔款、解除抵押貸款。陳明行陰沉着臉,問道:“聯投怎麼才放手?”
“陳總有一點猜中了,我跟聯投的高層算是認得,不妨告訴陳總一條內部消息,聯投給陳總的時間只有半年,半年後大概會審請經濟仲裁。”
“好,好,林先生算不上逼人太甚……”陳明行忍不住袖手而走,其他人面面相覷,聽不懂對話的內容。
張濤詫然的望着林泉,心說:聯投只給麗景半年重組靜海建總的時間,半年沒有解決佔款與抵押貸款問題,將審請仲裁。
周林、張楷明追上陳明行,衆人無趣的散去,林泉將杯中酒喝盡,自言自語的說道:“看來我是不受歡迎的人。”將酒杯放下,牽着小思雨的手向門外走去。肖莉莉、聞嫺、張介自然也跟着出來。
“林泉。”
那在內心深處還熟悉異常的聲音就彷彿有一種魔力一樣,讓林泉定在那裡,林泉艱難的轉過頭,看着追出來陳雨、張濤、田麗,苦澀的笑笑。
“究竟是怎麼回事?”
“兩年前,你既然不想知道,現在,也沒必要知道了。”林泉語氣平緩,但是內心卻給兩隻無情而有力的手撕扯着。林泉在內心責問自己,爲什麼還要說這些無情的話呢?
看着林泉頭也不回的離開,陳雨抓住田麗的手,田麗默默忍受給她抓緊的疼痛,張濤彷彿從夢中驚醒一樣,喃喃自語:“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
“都是真的,早在三年之前,他就創立了聯投,我們還在大學讀書的最後兩年,他將聯投發展壯大了,像個資本怪獸一樣,倒處吞噬。”
“哦,聯投控制着靜海建總13%的股權,兩個月之間,市值增加將近一億四千萬……”張濤都不敢想象林泉所擁有的財富。
陳雨看着玻璃幕牆下的黑色BECKER緩緩駛出酒店大門,彷彿有無數的獸爪在抓撓她的心臟,喃喃自語:“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田麗抓住她的肩膀,說道:“將一切都告訴他,還爲時不晚,不然你會後悔終身的。”
“你們沒看到他身邊的小女孩了嗎?方楠一直是他的助手,現在還是他的情侶,兩年前,他拒絕聽我解釋,現在解釋又有什麼用……”陳雨忍不住傷心的坐到地上,想到自己在林泉的心中可能是一個不潔的女人,陳雨心中的痛到了極致,倒是痛到極致才讓人堅定,陳雨默默的想:我註定要爲你守候一世,只到哪天你能明白我的心纔好。
陳明行陰沉的眼睛藏在窗簾之後,手裡端着晶瑩剔透的玻璃,腥紅血一樣的酒液隨着手的晃動沿着玻璃壁旋轉,微側着頭,眼角餘光掃過張楷明因忌恨而變形的臉,低聲說:“這事你早就知道?”
“哼。”張楷明鼻腔裡哼出一聲,泄露出他內心的怨毒。
“我答應給你們張家的東西,絕不會少,”陳明行聲音冷峻而嚴厲,“但是你要知道,你與小雨之間的婚姻只是法律上的,我絕不容許你干涉小雨的自由。”
張楷明嚥了一口唾液,伸手抹了一把臉,他知道此時還無法違擰陳明行的意願,父親在與耿一民的爭執中,已經落在下風,自從柳葉天倒向耿一民,耿一民通過柳葉天開始直接干涉市府的曰常決策,父親的地位受到嚴重的威脅。張楷明曉得,萬一父親市長之位不保,陳明行極可能矢口否認當年的約定。
陳明行見張楷明默然無語,轉過頭說道:“靜海建總以後就交給你管理,林泉在董事會安下一枚釘子,你要小心應付!不要有什麼把柄留到他們手上。靜海建總的資產這麼龐大,以你的能力,我想就算正正經經的經營,也會有很大的發展。”
“我知道。”
受到重組消息的刺激,靜海建總在二級證券市場經過連續兩個月的恢復姓增長,總值回升到28億,將麗景集團的房地產資產整合到靜海建總名下,靜海建總的淨資產總值也將超過18億。想到這麼龐大的資產就將落入自己的掌握之中,張楷明神色間難抑興奮,眼前的不快也早就煙消雲散了。張楷明不由得的佩服父親的老謀深算,陳然、楊雲、周平大肆斂財,最終落了什麼結局?
陳明行垂下眼簾,不想將對張楷明的鄙夷流露出來,他與張權一商一政,促使麗景集團踏着靜海建總的屍骸成長起來,他知道張權手裡留有關鍵的材料,使他無法違背當初的秘密協議。
“你先下去吧。”陳明行無法抑制內心對貪婪者的厭惡,讓張楷明先離開。待張楷明掩門離去,陳明行走到黃梨木製的碩大辦公桌前,按了一下應答鈴:“通知張濤、田麗明天到麗景大廈的辦公室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