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牀
三日後高函除了蜘蛛叮咬的身體有輕微刺傷的結痂外,已經毫無大礙,竟可以講話了。期間陸弘文的蠱毒已經被完全解掉,恢復了正常人,卻是對自己蠱毒發作的事情忘得個一乾二淨。陌昌陸弘文和君昊幾人則對他的眼色已經不同以往,動不動輒對陸弘文拳打腳踢,以報當日之仇,以此以儆效尤。
陸弘文單嘴抵不過三張口,自是自知理虧,也只好逆來順受。期間又厚顏無恥地找到董武鬼川,藉以命薄陽氣缺乏,多受魑魅sao擾爲由,讓他贈送一些辟邪物品,避免慘例再次重演。陸弘文的這一問,陌昌小蕾他們可就眼紅了,貌似董武鬼川身上藏匿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價值不菲,製作過程鮮有耳聞,材料珍貴豐富,都是翎毛鳳角,最主要的是效果可嘉,可治病,可辟邪,可強身壯體,可滋陰補陽……
最終,董武鬼川居然答應了陸弘文的要求,贈送他一寶貴物品。董武鬼川雖然以善人先生的身份著稱,卻是雞腸小肚斤斤計較,且愛財如命,摳門吝嗇的秉xing大夥是心知肚明,能答應陸弘文這個非常的請求可謂太陽出了西山,母豬爬上了樹。
董武鬼川在大夥面前稟明:“你們還記不記得當日我跟你們講述俺二舅遇邪的事?我今天就算當了一次活菩薩罷,當時候煞婆仙白白送了我二舅一顆黑曜石啊!這可是從黑貓眼眶裡掉落下來的,這是能辟邪的,當時我二舅拿來無用,女鬼並無傷害他的意思,他便藏在了口袋裡,幾年後,二舅便把那顆天然的黑曜石轉贈給了我,因爲我花了三年幫忙看守魚塘的代價換來的……你們看!”董武鬼川掏出一顆小石頭來。
卻看這顆石礫只是如卵石一般形狀,上面似乎是有很多細微的沙礫凝結而成,青灰色,仔細一聞,還有一股酮酸的味道。董武鬼川把寶物貢獻出來,在場所有人則都覬覦不已,都紛紛跟他套近乎。董武鬼川則面有難色,對幾人說道:“陸弘文是第一個開的口,我囊中寶物不多,僅此一顆,我也僅破例一次,贈送這顆黑曜石給陸弘文了……”董武鬼川把黑曜石放到陸弘文手中,又不忘佔便宜道,“陸弘文你要知道,這東西可是可遇不可求啊,我白白贈給你這麼大個人情,日後成家立業子孫滿堂平安和睦的,可不要忘了我這個貴人。”
看到董武鬼川真把寶物給了自己,陸弘文是樂不攏嘴,連聲哈腰感謝善人先生,又發表了諸多阿諛奉承的話,這才把黑曜石放在手中,哈着氣搓洗,愛不釋手。但看這黑曜石,總有幾分型像神不像,寶石青灰黯淡,跟自己想象差得甚遠,不禁問道:“善人先生,不是說黑曜石嗎?黑曜石黑曜石……這曜石怎麼不是黑色的呢?”
董武鬼川大言不慚,掏了掏耳朵說道:“陸弘文啊陸弘文,你這話真不中聽,我贈給你的寶物能是假的嗎?能有劣質的嗎?這可是一顆如假包換貨真價實的黑曜石,無上之寶啊,這些年來我一直攜帶在身,闖南走北,金剛不倒……咳咳……寶石在白日裡是吸盡了日月精華,天地罡氣,這才由黑色轉爲了青灰色,青灰色纔是黑曜石的本質,這是開了光的寶石,能保你榮華富貴,沆瀣之氣不沾身,祛病納瑞,你求不來的!”說了這番話後,董武鬼川又靠在陸弘文的耳邊說,“這麼些年我跟鬼神打交道,靠的就是口含這顆黑曜石,這才整個人罡氣十足,不怯陰物,百毒不侵!現黑曜石的顏色雖然褪掉了一些,不過它起到的作用可是盈滿如初,毫不遜色呀。”
陸弘文被董武鬼川的話吹噓得雲裡霧裡,對他那一行道一知半解的也就信以爲真了,聽到董武鬼川說要口含寶石纔有罡氣盈身,便趕緊把寶石放入口中虔誠含着,一臉滿足。
旁邊幾人是看得垂涎不止,真以爲寶石能強健腎臟,辟邪擋煞,陌昌小蕾當即把董武鬼川拉到一邊低聲求證:“善人先生,你贈與陸弘文的寶石可是真的黑曜石?”
小蕾更是挑明:“平時你吝嗇得跟個鐵公雞,今天怎麼可能捨得大出血?說罷,那顆石頭是什麼玩意?真有辟邪擋煞的作用麼?”
董武鬼川表情輕佻慢捻,心不在焉道:“噓——你們可別亂說,這顆寶石還真是有辟邪擋煞的作用,不過它的名字不叫黑曜石,本質也不是黑曜石,它叫壓蹊!”
“壓蹊?壓蹊是什麼東西?”
“我告訴你們吧,壓蹊是童男的尿結石,要是童男八字五行不缺,又逢好時辰,得來的壓蹊那可就是極品了,只不過這是普通的一刻童男尿結石……”
等董武鬼川揭示完寶石的來歷,幾人再對比站在一旁含尿結石含得不亦說乎的陸弘文,當即不約而同地凌亂了……
三天後,煢祭司是如期而至,高函身體也好了大半,傷口只當滾入了荊棘叢裡面,拔了也就癒合了。見到久聞久仰的煢祭司,趕緊從牀上下來寒暄。煢祭司只是一臉冰冷,她表明了自己只是爲了履行自己的諾言來這一趟的。
自打高函醒來後,君昊也把他昏迷之時煢祭司的來歷和來過一次的情況都說了,高函對煢祭司也有了大概的瞭解,知道是煢祭司救了自己的xing命心裡十分激動,沒見到煢祭司時握着董武鬼川的手千恩萬謝,算是董武鬼川替師姐受用了。一方面感覺這煢祭司的xing情,心懷仁慈,多爲百姓,讓她幫一下忙也不會絕情推得一乾二淨,他很是慶幸君昊籠絡了董武鬼川,又從董武鬼川身上帶出這麼一個有見識的煢煢師姐來。
當初董武鬼川說過煢煢師姐比他小很多,現今面對面一看,還果真是是年輕,竟然比自己還小好些歲,感覺也大不過小蕾多少,而且長得是端莊賢惠,儀態大方,是難得的巾幗。得知她做的是祭司職務,當即又冷落董武鬼川一番,讓其學學師姐。卻是沒有把自己幾次離奇遭遇與見聞明講出來。
煢祭司聽多了這些人的恭維,八成也都是一心想要自己cha手,收買人心,不耐煩地說道:“三天前我給那老者服下的‘絲子’,你們可是按照我的方法喂服了嗎?”
“嗯,只用清水送的,沒有咀嚼。”小蕾倒想把當日幾個大男人折騰莊古一事說出來,怕是煢祭司又得冷嘲熱諷幾人,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煢祭司點點頭,這才把那藥材的來歷作用講解了出來:“‘絲子’是菟絲子的內核,一種長在種子裡面的種子,通俗說像是內核,但是它又是完整的。‘絲子’有個特點,只要沒有外殼的包裹,它在三日內,便會生根發芽。當天,我看那老人滿臉死灰,幹縮得厲害,卻又是無憂無病,很氣覺得奇怪,加上我鬼川說的,此人沒有掌紋,他的命運最難推斷,我弄不清此人的來歷,但是感覺到他滿臉黑氣,渾身屍臭,怕是遭了蠱,這才讓你們給他服下‘絲子’。”
“你的意思是說那墨綠色的‘絲子’在莊古老人的體內生根發芽了?”君昊想起喂服莊古那天,還以爲是什麼藥材,原來就是一顆普普通通的種子。不過,煢祭司要說一顆植物的種子能在人的胃裡生根發言,那斷不可信,胃會把大塊的食物研磨成小塊,同時分泌出胃腺,胃液,胃液中含有鹽酸和蛋白酶,幾乎可以消化任何常食的食物,若說一粒植物種子不被消化,實在反常,便說道,“不可能的,如果真只是一粒種子,胃部早消化掉了。”
“沒錯,我想指出的也就是這一點。”煢祭司胸有成竹,似乎是早有準備,慢條斯理道,“‘絲子’可不是一般菟絲子的種子,找到的概率十分小,它有一個額外的作用,那就是甄別是否中蠱。”
“怎麼個甄別法?”君昊問。
“先去看看那位老者,一切就會揭曉了。”煢祭司說。
幾人帶着煢祭司再往那出租屋那趕,高函說什麼也得去看一趟莊古,如果煢祭司真有那本事恢復了莊古爲常人,那麼,他便把在段家財那閣樓內的情境說給煢祭司也不遲,屆時看她做如何解釋。
君昊攙扶着高函,幾人很快到達了出租屋,跟警衛打過招呼,便讓其開了門。莊古此時正蜷縮在屋內,真不知道他有多久沒見到陽光了。幾日來警衛送的粗茶淡飯一律不吃,竟然是放着等到了好幾天,聞到一股餿味,這才津津有味地狼吞虎嚥。
那警衛哪見到這般重口味的人?這不是在路邊掏潲水桶裡找粉條吃的乞丐嗎?看到莊古總是吃着這些發餿發臭甚至腐敗的食物就聞之慾吐,刻意避開視而不見。看守乞丐也算是一種重口味職業,羈押室或牢房裡會隨機地進來一些**者,被抓入獄後的自虐者,抑或根本就是神經病的嫌疑犯,這些人在牢籠裡可是醜相百出,旁若無人。有的直接在羈押室內隨地大小便,完後伸着舌頭舔舐。有的因爲逮捕時衝突受了傷,傷口來不及處理,化膿了,這些精神壓力過大的人就會張嘴啃食着自己發膿的傷口自虐,還有得知要行刑的犯人,把胃裡的食物都吐了出來,然後重新進食,當夜就躺在一大灘污穢上睡覺……在前一晚知道第二日被槍斃的人更甚,把糞便和飯菜攪拌在一起滿牢房地塗鴉,甚至朝警衛員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