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胡漢的心裡面有點兒煩悶,一半兒是工作上的原因,一半兒是因爲顧苗苗的事情。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報紙那件事情剛好就被顧苗苗給聽到了,而且還發了那麼大的脾氣,居然離家出走了。
顧老對這件事情的發生,也是比較生氣的,他生氣不是因爲胡漢用了這種比較下乘的手段,而是生氣事先也沒有得到通知,以至於現在變得比較被動。
“對不起,爺爺。”胡漢一臉沉痛地表示道,“我當初只是想要利用這件事情,打擊一下葉開的囂張氣焰,讓他在高層的眼中失分,卻沒想到居然被苗苗給知道了,弄得現在大家都比較傷心。”
他的心裡面其實也不無憂慮,擔心顧老會因此對他產生了什麼看法,萬一這門親事出了問題,這一次吃虧可就大了。
胡漢的家裡面,現在已經說不上什麼話了,畢竟當初的能量也不大,顧老雖然退下去了,可是影響力還是很有一些的,尤其是在京城這邊兒的故交很多,可以在政壇上助他一把。
他相信憑着自己的本事,再加上顧家的扶助,一口氣升到正部級的問題,應該不是很大的。
可是如果失去顧家的相助,那麼高層裡面的那位大員,也未必就會在他的身上下太大的力氣,那他的前景就有些暗淡了。
國內到了哪裡都不缺乏人才,缺乏的只是級別夠高的伯樂而已,沒有身居高位的伯樂們慧眼識珠,大力提拔,千里馬們怎麼能有出頭之日?
就像是如今身在中常委行列的古建戎同志,當初若不是方和同志看中了他的能力。他怎麼可能一路升遷上來,突破了各大世家的重重阻礙,終於坐到了這個位置上?
人在官場,能力固然重要,但卻不是最重要的,勢力的經營纔是決定生死存亡的關鍵。
就像是葉子平那樣的人物,當年在宣傳部不顯山不露水,可是機會一來。就有人全力送他一馬。藉助東風直上青雲,這不就成了中政局委員,雄踞一方了嗎?
胡漢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比別人差,唯一缺的就是機會。顧老看中了他,給他創造了這個機會,他就要不惜一切代價,不計一切手段,坐穩了這個位置,幹出點兒名堂來。如此才能夠讓衆人看了信服,得到更進一步的機會。
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的話,後悔藥可是從來沒有的。
所以他對於顧苗苗的事情,其實是非常在意的,只是找遍了各個地方,也沒有她的消息,不由得心中着急。萬一顧老再因此生氣,這事兒真是不好辦了。
“唉。這種事情。”顧老看了胡漢一眼,搖了搖頭,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以後做什麼事情,還是要謀定而後動,這一次的事情,操作得太倉促了,老葉家又怎麼會不知道,是你搞的鬼?陳昭武那人雖然能力很足,可是他跟老葉家的關係惡劣,對你雖然也有些看重,卻是利用居多,你要防着他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對於陳昭武,顧老雖然跟他相識多年了,交情是有的,但是他也清楚,現在的陳昭武跟以前相比,已經大不相同了。
以前的陳昭武身居高位,後繼有人,所以他的心胸相對還比較開闊,也有大局觀,但是現在看來,老陳家第二代全軍覆沒,不可能再出什麼優秀的人才了,第三代則死的死,殘的殘,也沒有能夠支撐家族的棟樑。
到了現在這種地步,陳昭武可以說已經對自己家族的未來失望了。
趁着現在還有一點兒影響力,陳昭武將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報復老葉家這上面。
所以顧老覺得胡漢過於迷信陳昭武的力量,不知不覺之間就墜入了他的圈套之中,看似是陳昭武在幫助胡漢對付葉開,實際上未嘗不是陳昭武在利用胡漢達到自己的目的。
爲了把葉開這個老葉家的第三代給搞下來,陳昭武又怎麼會在乎胡漢是否會被犧牲掉?
這就是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理,誰能夠放心將自己的前途壓在這樣的人身上呢?
也就是胡漢不清楚內情,看不透這一層幕布,所以纔會被陳昭武利用。
“是,我會防着他的。”胡漢答應了下來,心裡面卻有些不以爲然。
陳昭武固然老奸巨猾,可是胡漢也不認爲自己就那麼傻,會被他給耍了。
這一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剛好被顧苗苗給聽到他們的談話,也不會生出那麼多的是非來,顧老不知道的話,誰也不清楚這件事情是他胡漢聯合陳昭武一手策劃的。
就算是老葉家猜測跟他胡漢有關係,可是卻拿不到什麼把柄,沒有證據的事情,又能有什麼說服力呢?
誰也不能因爲子虛烏有的懷疑,就說他胡漢如何如何吧?
老葉家雖然權大勢大,可是也不可能在中政局裡面一手遮天,畢竟還是有他們的反對勢力存在的,而且現在江成同志的力量越來越大,也不會容忍老葉家繼續風光下去。
他們之間的蜜月期,應該已經過去了,現在中政局內部是多極格局,大家都在競爭,爲自己的派系勢力爭取更多的資源,以求得發展,老葉家一支獨大的歷史,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顧老人老成精,看了胡漢的表情,就知道他對於自己的提醒,並沒有放在心上,不由得又是暗自惱火兒,心說年輕人終究是經歷少,見識少,不知道政治鬥爭的殘酷性。
當年那時候,唉,不提也罷。
顧老搖了搖頭,對胡漢說道,“算了,苗苗在她朋友那邊兒散心,你暫時就別打擾她了,等她的氣消了,也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再說說她,也就沒多大的事情了。你這個時候找她的話,反倒是不好說話。”
“是。”胡漢聽了,覺得顧老並沒有因爲這件事情就放棄了自己,這才放下心來。
顧苗苗終究還是知道輕重的,雖然沒有跟胡漢聯繫,卻電話通知了家裡面,也是擔心顧老心憂她的下落,急出病來。
“關於日本的投資商那邊兒,我這幾天還得做些工作。”胡漢說道,“出了那樣的事情,他們是非常生氣的,畢竟捱了打,現在我們有求於人,總得做出一些讓步來才行的,我是希望在政策上面稍微寬鬆一些,把這個項目給談下來。唉,原本好好的項目,偏偏出了這麼一個岔子,平白讓葉開那小子看笑話。”
“你終究是有些思慮不周了。”提到這事兒,顧老忍不住批評他兩句,“既然是投資商,最好就在正式場合裡面見面談判,私底下的接觸也應該注意影響。可是你看看你,非要帶着他們去什麼歌廳酒吧的,日本人是什麼德行你不清楚嗎?國內對於他們的印象又如何,你難道不知道?照我看,出事兒是正常的,不出事兒纔是不正常的。”
胡漢聽了顧老的話,心裡面很不服氣。
其實現在這個時代了,談生意哪有那麼正規的,無非就是幾個重要人物,在一起吃吃喝喝的,就把工作給談了,像電視上那種正襟危坐地坐在會議室裡面的談判,怕是隻有國與國之間纔會那麼做吧。
顧老跟胡漢談了一陣子,就打發他離開了,說是要睡午覺。
“終究是有些遜色了,看機會吧。”看着胡漢離開的背影,顧老很是嘆了口氣。
以前倒是沒有覺得如何,畢竟胡漢在部委裡面的時候,表現還是不錯的,可是現在看他去了基層,不但局面沒有打開,處處受制於人,就連佔據了優勢的項目,也會出現問題,偏偏又輕信了陳昭武的鬼話,去招惹老葉家那樣的勢力。
如果用顧老的真正評判來看胡漢,只能說他不自量力,不明形勢,不會取捨。
這樣的接班人,顯然並不是顧老所期望的。
不過顧老也知道,自己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估計沒有時間再去培養一個比較鐵桿兒的接班人了,胡漢雖然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毛病,但是大體上還是年輕人中的佼佼者,除了他也沒有什麼更加合適的人選值得他重點扶持了。
“希望他能夠儘快成長起來吧。”顧老暗自尋思道。
胡漢離開了顧家之後,就接到了小野俊男和井上鬆一的電話,招呼他去見面。
問明瞭地方在哪裡,胡漢就打了一輛車,直奔目標。
去了之後,才發現又是一家娛樂場所,胡漢不由得大皺眉頭。
畢竟之前的事情,他還是心有餘悸的,這兩個日本人也是狗改不了吃屎,剛被人打了一頓,還沒有恢復過來,居然就又有心情出來獵豔了,這真是讓人無法給他們一個正面的評價。
不過這並非是胡漢所要關心的事情,他所想要的,只是合同而已。
有了日本人的投資,他就可以將自己在江中的政績,打造得漂漂亮亮,然後再借助聖王新.區嚮明珠市合併的機會,向前完成三級跳。
畢竟高層裡面的那一位,以前欠過顧老的人情,只要是他肯發話支持,胡漢這個進步是跑步了的。
想到這些,胡漢就覺得兩個日本人也不是那麼面目可憎了,他們就像是兩尊送財童子一樣,金燦燦地擺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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