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隨着刑警走進了廖勝利的辦公室。在廖勝利疑‘惑’的目光中,李明還是打出了一通電話。
在等待的空隙裡,秦志強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對李明的想法更是複雜。他不願意在和李明這樣的官二代有任何的接觸。一方面,從之前發生的一切來說,李明和李開復有着很大的區別,只是秦志強繞不開這個坎。而最重要的是,現在秦志強真的很怕遠在故鄉的母親得知這一切後,那失落的眼神,纔是他最接受不了的。一時間,秦志強很矛盾,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取捨。
“他打完電話了,你需要‘交’代點什麼不?”看着李明出來,另外一位刑警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提醒着秦志強。
秦志強神情矯捷的笑了笑,他原本就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機會來接觸黃文革,卻不料反倒先接觸上了李明。雖然秦志強還不清楚李明的到底是誰的兒子,但是這倒是讓秦志強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好吧,我們走!”刑警望了一眼秦志強,夾起公文包走在了前頭。
只是才走出兩步,刑警發現李明卻還是站在那裡,連動都不動。
“你怎麼回事,還有什麼事?”剛纔已經算是開恩了,所以此刻李明的行爲還是讓一個刑警十分的不爽,大聲的訓斥道。
李明不屑的看了一眼兩個刑警,撇了撇嘴後說道:“等兩分鐘,免得到時候你們在送我們回來,到時候就不好看了!”
此刻李明的話深深的刻在了秦志強的心中,也印證了秦志強的猜測,李明應該有些來頭。想到這些,秦志強的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起來。
“既然他有來頭,那麼剛纔爲什麼被黃二欺負成這樣,也沒有反水?”秦志強的心中不禁冒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在秦志強曾經的意識裡,官二代大都是自以爲是,飛揚跋扈,只會靠着父母。可今天在李明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似乎有些說不過去,秦志強一時間對自己的判斷有了一種錯誤的感覺,他不禁在心裡問道:“我錯了嗎?是我太在乎之前的挫敗,還是隻會太籠統的看問題?”
秦志強看着同樣有些錯愕的兩位刑警,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知道,現在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只好隨遇而安。不管怎麼說,就算是開除,秦志強也認了,只要不被判刑,其它的什麼都好說,只是從今以後,他覺得有必要和李明保持一定的距離。
兩個刑警面面相覷,不曉得李明究竟在搞什麼名堂。其中的一個大個刑警見過一些世面,他一改之前的態度,有些遲疑的問道:“剛纔你是打電話給你大哥?他在哪裡工作?我記得要政fǔ工作人員的單位纔有電話吧?”
一連串的問話就像是機關槍一樣,全都抖落了出來。
“我知道你們也是被‘逼’無奈纔來的東湖,我不爲難你們,你們也別問,等下就好,最多5分鐘,你們就知道了。”李明看了一眼十分平靜的秦志強說道。
李明心裡已經清楚,秦志強從在留置室開始,應該就猜出來了他有後臺,否則不可能這樣平靜,同時李明在心裡也對秦志強起了一絲鄙夷。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廖勝利辦公室的電話驟然響起。
兩個刑警一聽,心裡也是“咯噔”了一下,爲自己剛纔的冷靜捏了一把汗,差點辦了一件壞事。
在廖勝利唯唯諾諾的的接過電話後,廖勝利幾步就跑出了辦公室,一看秦志強等人還在,他鬆了口氣,連忙朝着兩位刑警遞上了香菸。
“兩位,真不好意思,這完全是誤會,也不知道那幾個證人是怎麼搞的,把證詞‘弄’錯了,這只是一起普通的治安案件,被我們‘弄’錯了,真不好意思,還麻煩你們走一趟。”廖勝利陪着笑臉小聲的說道。
雖然廖勝利的話中有許多漏‘洞’,可是刑警也不傻,自然不會去扯下廖勝利最後的遮羞布,只是帶着工作式的笑容聽着廖勝利在那裡辯解,也不拆穿。當然,這件事情雖然大家都各自心裡有數,但是兩個刑警也樂得有人幫忙把臺階給立好,這樣就算到頭來有什麼事情,他們也可以方便的推脫出去。
看着兩位臉‘色’漸漸恢復平靜的刑警,廖勝利指了指刑警身邊的公安科民警吳華說道:“小吳,你先帶他們兩個到備勤室坐哈,我馬上就過來。”
吳華很識趣,沒有多問什麼,便帶着秦志強與李明去了備勤室。而廖勝利那邊,至於說了什麼,秦志強不知道,李明不關心,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而這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
這個期間,秦志強想了很多,他也真正感受到了權力的魔力,要不是因爲李明有後臺,或許現在的他們已經坐在刑警隊的審訊室裡,哪裡還會在這扇着風扇的備勤室裡無拘無束的等着。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廖勝利出現在備勤室裡,他單獨把李明喊出去談了半小時的話。至於什麼內容秦志強不清楚,但是直到很多年以後,秦志強還很清晰的記得那一幕,李明走進來時,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給秦志強說了最後的處理意見。最後這件事情以開除黃二廠籍,並治安拘留,報請廠黨委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爲句點。
“秦志強,反正現在在去團委也做不了什麼,乾脆我們先去外面喝點酒,給你壓壓驚!”李明似笑非笑的丟過了一支香菸,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秦志強本來不願意和李明再有什麼瓜葛,可是現在的他的確也餓了,再說秦志強覺得有必要把剛纔的事情說清楚。
來到廠外的小館子後,秦志強隨意的看了一番這個名叫‘春’香飯店的小館子,這是一座一層兩間的平房,前面是大廳,後面是廚房,在右邊的一側,大‘門’緊閉,看樣子應該是老闆的家。走進‘春’香飯店,秦志強發現,裡面衛生條件不錯,貼滿了白瓷磚,各種餐具正在被大鍋裡的沸水煮得乒乒乓乓,頭頂上的吊扇正慢悠悠的旋轉着,吹出微弱的風。
兩人才走進飯店,老闆娘‘春’香便熱情的走了過來,兩人隨便點了幾個菜,就着一斤東湖產的高度東湖酒乾了起來。席間,秦志強和李明間不再有之前的感覺,反而都像是戴了面具一般,說話都只說三分,有了保留。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而水嶺燒白的度數又高,兩人的臉上都不由得有了一絲紅暈,秦志強端起了酒杯,雙手朝前一遞說道:“李明,今天的事情,我秦志強欠你的,但是請你放心,我秦志強不是忘恩的人,只要你說話,我會把今天的恩情還給你,我這個人天生不喜歡欠別人東西。當然我也謝謝你,不管怎麼樣,這一杯酒我敬你,我先喝了。”
秦志強說完,不等李明有何表示,頭一仰,一杯東湖酒便下了肚。
李明笑了笑,擺了擺手,也端起來一杯酒。
“秦志強,今天的事情你並不欠我什麼,相反的是我欠你,這杯酒我也喝了,同時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是水嶺市的地盤,你想去哪裡,你開口,我一定幫你辦到,就算是我還你今天的相助之情!”
李明也十分乾脆,一口也把酒給下了肚。喝完酒,李明看了看秦志強,他只希望秦志強能夠找個遠點的地方,他不想在見到秦志強這樣的人。
而李明或許不知道,秦志強此時看着他,就如同獵人看到獵物一般。雖然秦志強還不清楚李明到底有什麼後臺,但是看得出來,李明和黃文革不和倒是真的,說不一定還能搞出點猛料來。
當然爲了能夠演得更‘逼’真一些,秦志強自然‘弄’了出‘欲’擒故縱。他相信就算現在和李明的關係不好,但卻總會有‘交’心的。
秦志強夾起涼拌豆腐絲吃了一口,含蓄的笑道:“這裡工作‘挺’好的,最起碼收入不會差,其它的就算了!”
聽到這話,李明的眼裡突然閃過了一絲鄙夷。他不動聲‘色’的再度喝了一杯酒後緩緩說道:“不要以爲我和你開玩笑,其它地方我辦不到,水嶺市我想問題不大,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說明了,我父親是水嶺市委組織部長,給你換個工作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當然我也只希望有這一次,就當我是還你的人情!”
秦志強本來正在夾菜,可是聽到李明的話,他一下子頓住了,雖然秦志強想過李明有強大的背景,但是卻沒有想到,李明的父親居然是市委組織部長。
只是秦志強想了想後,坦然想起,市委組織部除了排名最後的一位部長姓李外,並沒有姓李的部長,這一下子,秦志強總算是明白了點什麼。
當然,此刻從李明的話中,秦志強也聽出了李明對他的不屑。
“李明,謝謝你的一番好意,不管你的出發點是哪樣,我都記住了,但是也請你記住,我秦志強的確只是一介草民,但是卻也不會有攀龍附鳳的想法!”秦志強想要演戲,那麼就必須裝出一副真正的樣子,就連言語之間也表示出了一種輕視和不屑。
而話一說完,秦志強基本沒有給李明說話的機會,轉身走出了‘春’香飯店。
看着秦志強有些落寞的背影,纏着紗布一甩一甩的左手,李明突然間有些覺得慚愧和矛盾,他不禁在心裡問道:“難道我看錯了,秦志強不是攀附權貴之人?”
李明接着端起了一杯酒,並沒有直接喝下去,而是又搖了搖頭後,自言自語的說道:“不可能,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在公安科的時候怎麼那麼平靜,他分明是看出了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