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註定是一個讓人難以入睡的夜。
婁山市委大樓三樓的一間房間裡,此時正亮着燈,屋內坐了兩個人,不時的在爭論着什麼。而這兩個人不時別人,正是婁山市委書記譚克剛和市委分管黨羣的副書記劉大華。
“譚書記,聽你那麼一說,我倒是品出一些味來了!”劉大華輕輕的一拍沒有幾根頭髮的腦袋,輕聲的說道。
譚克剛從回到婁山以後,就一直在想着今天李光明的每一句話,深怕一個不小心就領會錯了領導的意圖,到時候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譚克剛看了一眼劉大華,眼神一下子放出光芒,扭過頭來雙手放在胸前,定眼看着劉大華。
劉大華高深莫測的嘿嘿一笑,便說出了自己所分析的原因。
“你看,李書記剛到牛家寨的時候,是不是一直批評牛家寨的工作不到位,然後又語重心長的留下那一番話走了!從明面上看,只是一個像走過場的考察一樣。畢竟李書記分管黨羣工作,他根本不可能就經濟工作方面的問題作出任何指示。所以這件事情我們必須倒過來想,如果李書記和秦志強有過節的話,他可能這樣下去羞辱秦志強嗎?根本不可能,因爲如果真的那樣做了的話,丟人的不是秦志強,反而是李書記。所以李書記既然不是來砸場的,就一定是來捧場的!”
譚克剛輕輕的將手中的香菸倒置了過去,在桌上輕輕的敲了敲,等到菸絲慢慢的緊實了一些後,才放到嘴裡點了起來。“接着說下去!”
劉大華看了一眼吐出菸圈的譚克剛,擡起茶杯喝了口水後,也點起了香菸。
“你看,這李書記來的時間太巧合了。不早不晚,剛好在秦志強纔剛剛通過組織部的考覈關頭。這說明什麼,李書記對咱們的打算極爲不滿,所以纔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對牛家寨的工作大力批評,說白了,那是在指咱們的工作不夠到位。而最後李書記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我想現在譚書記你應該能夠想得出原因了吧。”
譚克剛輕輕的彈了彈菸灰,半響都沒有說話。直到一支香菸吸完,譚克剛纔突然轉過頭來看着劉大華問道:“大華,立馬讓組織部否決秦志強的任命,現在正式文件還沒有下發,應該不是問題。另外你打電話到青東,讓他們上報一個關於建立牛家寨經濟區的計劃書。”
劉大華半咪着眼睛吸了一口煙,突然間伸手指了指窗外對面的另一棟大樓說道:“這樣做的話,王偉的反彈會不會很大!”
譚克剛輕輕一笑,慢慢的站起身來,打開窗戶朝着對面的大樓努努嘴。“瞧,對面也在商量對策呢!看來這李書記的話還是讓人比較受用,誰叫他管着組織部呢。”
劉大華伸手輕輕的摁熄了手中的菸蒂後,隨手朝自己油亮的腦袋上一拍,笑着說道:“行,就這麼辦,我就不信他王偉敢不把李書記的話當回事!”
第二天,牛家寨的一切照常進行着,而徐明的心情也因爲李光明的到來變得格外複雜,他好幾次想要打電話詢問一番,但是最後都還是按捺住了沒有把電話打出去,心平氣和的等待着最後的結果。
只是一連幾天過去,秦志強去市工業局上任的消息卻遲遲沒有傳來。正當徐明想要打電話給王大明,一探究竟之時,卻突然間從王大明的口中,得到了一個更加令人震驚的消息。
原來在李光明回去的第二天,婁山市委市政府就下發了一份關於建立婁山市經濟試點鄉鎮的文件。在文件當中明確規定,試點鄉鎮不僅擁有自由決策權,也可以優先得到市委市政府在政策與資金上的支持。
這份文件雖說是面對全市下發,但是徐明清楚,這完全就是針對牛家寨所制定的文件。自此,徐明在也呆不住,在掛斷了王大明的電話後,直接把電話打給了市委副書記楊滔。
“老領導,這秦志強不是馬上要調走了嗎?怎麼又會出現這麼一檔子事啊!”
楊滔輕輕的皺了皺眉,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後,才一臉不耐煩的說道:“小徐啊,從現在起,你要改變過去的態度。秦志強要發展,你就讓他去發展嘛。只要有了成績,他遲早都是要走的,到時候牛家寨還不是你說了算!”
徐明輕輕的一沉思,一想着以後要在秦志強的臉色底下討生活,心裡就沒來由的一陣煩躁。他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手裡拿起杯蓋不停的轉了轉。
“楊書記,可是這~~”徐明海沒有說完,楊滔就聲色嚴厲的衝着電話說道:“沒有什麼可是,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還不能讓牛家寨發展起來的話,秦志強的鎮長也當到了頭!”楊滔說完,根本就不給徐明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徐明聽着聽筒裡嘟嘟的聲音,心裡一下子火冒三丈。他看了一眼話筒,一下子拿起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將整個茶杯摔得是粉身碎骨。
徐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卻發現,另外一隻手上卻還拿着杯蓋。他不由得苦苦笑了笑,輕輕的將杯蓋放到了桌上。
幾日之後,青東縣常委會上,雖然多數的常委極不願意,最後在得知了市委的意思後,大家還是無奈的同意了程爲民的方案,將牛家寨列爲上報市委市政府的試點鄉鎮候選鎮。
經過一系列並不複雜的甄選後,牛家寨鎮得到了這一殊榮。只是這文件還沒有正式下發,正當秦志強在滿心考慮該如何利用手中的資源,來對牛家寨進行真正意義上的大發展之時,一通打過來的電話卻讓秦志強更加的興奮了起來,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這通電話是慶雲鎮派出所所長馮雲山打過來的,在電話當中,馮雲山的態度十分激動,就如同小孩過年時的興奮一樣。
原來小四和範春峰被帶到靖邊市後,先是拒不認罪,然後一個勁的裝傻,一直夢想着有人來撈他們。可是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令小四想不到的是,不僅沒人來把他們撈出去,更重要的是範春峰在逃通緝犯的身份也被覈實。
經過這麼一折騰,無論是小四還是範春峰,都有些坐不住了。而範春峰自己明白,他之前所犯下的罪就足夠死刑了,爲了能夠得到一點量刑上的考慮,範春峰經過再三考慮後,一五一十的將小四囑咐他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只是範春峰本來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所以很多的東西他並不清楚。
最後,在範春峰的指認下,在確鑿的證據面前,小四不得不低下頭,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只是這樣的罪行,並不是小四所能承擔的,爲了自保,他哪裡還能記得什麼兄弟義氣,直接供出了事件的主使人,和秦志強有過冤仇的劉小胖。
既然一切都已經清楚,證據也確鑿無比,那麼這件事情自然算是完成了。可是當馮雲山作爲這件案子的具體負責人,向靖邊市局的陽金鵬局長彙報案情的時候,卻被陽金鵬駁了回來。並且做出了最新指示,除了通知李傳峰知道之外,這件案子暫時還需要保密。另外由陽金鵬聯繫婁山市公安局,藉助婁山市局的力量,加上李傳峰對劉小胖的瞭解,來對劉小胖進行最後的抓捕。
只是一連幾天,婁山市局的人都撲了空。不僅沒有抓到劉小胖,甚至是連劉小胖的味道都沒能聞到。就在幾個抓捕人員已經弄得是身心俱累的時候,劉小胖卻突然出現在青東城,這才讓婁山市局的人將劉小胖給抓住。
而劉小胖的落網,意味着整件陰謀即將被拆穿。爲了達到保密的目的,審訊工作依舊在靖邊進行。
聽着馮雲山一股腦的說出這些,秦志強的心中總算是安定了許多。只是當他一想到劉小胖的樣子之時,一下子像想到了什麼似的,試探性的對着電話問道:“馮所長,劉小胖目前交代了些什麼問題?你看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能透露一點嗎?”
馮雲山哈哈一笑,伸手解開了自己衣服上的扣子,爽朗的回道:“什麼跟什麼,劉小胖那小子就是一塊廁所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什麼都不肯說。”
秦志強輕輕的皺了皺眉,想起那日夜間,在礦場外看到的劉小胖,突然心中一動,接着問道:“馮所長,既然這樣的話,你看我和傳峰過來,協助你們怎麼樣?如果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我打算把劉小胖給押解回青東!畢竟麻煩你們那麼多了,總是不好意思!”雖說靖邊公安給了秦志強無限的幫助,但是對於牛家寨自己的事情,秦志強還是不願意讓過多的人知道。畢竟礦場的事情一旦炸了鍋,就不是任何一個人想要捂蓋子,就能捂得住的。
秦志強的心裡,似乎已經把劉小胖和礦場聯繫到了一起。只要能夠把劉小胖的嘴撬開,那麼秦志強相信,礦場的事情一定能夠弄清楚,直至大白於天下。
馮雲山輕輕一笑,慢慢的坐下來,想都沒想便直接答應了秦志強的請求。
在掛斷馮雲山的電話後,秦志強先是在電話裡和李傳峰商量了一番之後,才又把電話打到了程爲民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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