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寶山的反應說明了一切,吳強感覺到了他的氣場,被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潘省長,別誤會,我不是要攤牌,只是想找個合適的方式,看能否對我們更有利。”
“沒有合適的方式。”潘寶山很乾脆,“你也是個重感情的人,如果讓你到段高航身邊做雙面人,恐怕最後真就有了兩面性,那該如何收場,弄不好,你會一無所得,何苦呢。”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吳強下意識地點着頭,道:“放心吧潘省長,我是不會走轍的。”
慌亂間算是表了態,其實也是心裡話,吳強真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然而,此時才醒悟過來似乎有點晚,這可以說是關乎人性的考驗,顯然,因爲開始的表現,他並不能取得及格的分數。
吳強回去後也漸漸明白了,他在潘寶山面前已經失信,想回到以前幾乎沒了可能,怎麼辦,就勢倒向段高航,不可以,因爲這會他也想通了,段高航多是隻想利用他而已,用過即撒手,那樣後果會更慘。
前思後想,最終,吳強決定還是老實點,爭取以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堅定性,以慢慢消除潘寶山的不快甚至是痛心。
是的,潘寶山確實被吳強刺激得不輕,因爲吳強的不穩定性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好在是,吳強並不是沒有心肺之人,還不會對他帶來致命傷害。
潘寶山極力穩住情緒,他知道不應該因吳強耗費心神,眼下最需要做的是把新城的事操辦好,就新城事情本身而言,沒有吳強其實沒什麼影響,他打電話給鄧如美,讓她和魷魚、蔣春雨商量,自己拿主意。
鄧如美這兩天一直在盤算這件大事,從心底上講,她只想讓新城順利出手,至於能否盈利,她不在乎,就算是虧損,她也不在乎,現在,金錢對她已經失去了吸引力,再怎麼着,江山集團還是很厚實,所以她覺得錢就是個數字,如今她看重的是潘寶山的仕途通達,作爲潘寶山的女人,雖然沒有名分,但她很滿足,因爲相互的誠心、包容和關懷,讓她有一份沉甸甸收穫。
“今天我們一定要把方案拿出來,不能再拖了。”鄧如美召集了魷魚和蔣春雨,“你們有什麼想法。”
“只要做好覈算掌握底價,應該沒問題。”魷魚道,“畢竟形勢還是好的,新城有未來,有賺頭,肯定會吸引有膽魄的人。”
“做覈算不難,我有朋友是搞資產統計的,手下有專業隊伍,可以請他們過來。”蔣春雨道,“我擔心的是新城體量過大的問題,因爲現在有實力能一口吃下的,不多。”
“可不可以分期或分批。”魷魚道,“也就是化整爲零。”
“拖泥帶水的,不利索,還是整體性出讓。”鄧如美道,“而且分項有優劣,到時不好的就難出手了。”
“我覺得影視基地還是保留吧,那可是絕對優質的資源。”蔣春雨道,“從目前的效益來看,很可觀。”
“能留下來當然好,但關鍵要看接手的人提不提條件,如果對方要求一起轉讓,就沒法了。”鄧如美道,“還是要從大局考慮。”
“是啊,如果把形勢基地剝離開來,整個項目就會失去吸引力,不利於脫手。”魷魚道,“我看還是照鄧總說的,整體打個包,那樣可行性比較大。”
“既然這樣那就開始行動,能早一天就早一天。”鄧如美道,“不要把事情看得有多複雜,只是個買賣而已,春雨,你請你朋友的團隊過來,馬上着手資產覈算統計,魷魚,你和媒體方面接洽一下,做個廣告,把新城轉讓的消息發出去。”
“要不要再琢磨琢磨。”魷魚感到有點倉促,“這麼大的一攤子事,要顧及的細節還很多呢。”
“在這件事上,細節無關乎大局,而且比較單一,有一個解決一個。”鄧如美道,“現在的問題是抓緊時間,因爲新城這個項目,對潘寶山的影響很大,必須快刀斬亂麻。”
“哦,這樣的話那是得快一點,不必在細節上下過多的工夫。”魷魚道,“鄧總,既然這樣,那就各行動吧。”
“嗯,還有個事情。”鄧如美道,“你們在集團的時間不算長,但也不短,其實長短無所謂,關鍵是你們的付出獨一無二,無可替代,說到底,大家都是自己人,但再怎麼是自己人,也不能白忙活,新城項目的出手後,集團在一定時間內恐怕不會什麼動靜了,所以你們要做點自己的事情。”
“哦。”魷魚愣了一下,瞬間就尋思了起來,鄧如美把集團和新城的概念混淆了,還是有意要模糊,原本按照潘寶山的思路,他是集團的副總,也就是說,不管新城的項目如何,身份還是在的,而現在,聽鄧如美的意思,是要掃地出門了。
蔣春雨也意識到了這層意思,她看了看魷魚,笑了笑,很淡然,魷魚受到了啓示,隨即也是一笑,無所謂的,本來集團也就是鄧如美一直在掌管。
鄧如美敏銳地察覺到了魷魚和蔣春雨的心理變化,她覺得這個是嚴重的問題,絕對不能讓他們有不快,於是瞬即調整了思路,道:“我說做點自己的事情,也包括我自己,因爲新城出手後,江山集團是否還存在,很難說,你們也知道,段高航那一夥從來沒有放鬆過對潘寶山的攻擊,而江山集團恰恰是個隱患,是大忌。”
聽鄧如美這麼一說,魷魚頓時釋懷,瞬間一閃的神態說明了一切。
“是的,是該好好地消除隱患,否則影響就大了。”蔣春雨的淡然間,又多了些欣慰。
鄧如美暗暗高興,成功化解了一個信任的小危機,她覺得必須把話再說透一點,事情也要做得再利郎一些,於是道:“魷魚,你帶過來的廣源工程建設公司,到時再給你分出去,如何經營,你自己掌控吧。”
“不,那是不可能的。”魷魚笑道,“其實哪裡有我的公司,當初都是扯幌子而已,實際擁有的,還是寶山哥。”
“那這樣吧,你往後如果還打算在原來公司的基礎上進行,就把公司拿回去,就當是用着是了。”鄧如美說得很實誠。
“現在還沒有打算,總體上講,我想歇一歇。”魷魚道,“錢這東西,現在是我看透了,達到一定數目,再多了也沒什麼感覺,無非就是數字而已。”
“呵呵,你想的怎麼跟我一樣。”鄧如美笑了起來,“近來我也有同感。”
“做事要緊,就別感慨了。”蔣春雨插上話來,“但我有個疑慮,如果集團解散了,資產該怎麼辦,放在哪兒合適,弄不好仍舊會被段高航他們拿來說事。”
“留個戶頭就行了嘛。”魷魚道,“其實,集團不用解散的,空掛着就是。”
“嗯,目前我也是這麼想的。”鄧如美道,“不過要多說一句,如果你們有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拿去做招牌,怎麼說江山這塊牌子還有一定分量。”
“絕對不可以的。”魷魚搖搖頭,“本來如此行事,就是爲了讓集團低調,哪裡還能拿過來作門面。”
“唉,那些先不說了,把要急的事先做好,新城項目一定要妥善出手,等會你們就動起來,越快越好。”鄧如美道,“最後還有件事,我跟潘寶山通過氣了,說你們累前累後的不容易,多少也就不講了,等新城的事解決後,給你們每人一個億。”
“不用不用,那像什麼。”魷魚連連擺手,“跟寶山哥不少年了,陸陸續續也賺了不少,現在還怎麼再拿錢。”說完,又對蔣春雨笑道:“蔣總就拿着吧,畢竟你底子薄。”
“我用不着。”蔣春雨搖起了頭,“而且那麼多錢,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花。”
“你們別推辭了,那是已經決定了的事。”鄧如美道,“剛纔我說了,事情過後乾點自己的事,哪能不需要投資,而且我跟你們講,如果做的事情大了,錢不夠的話還可以再來集團拿。”
一個“拿”字,傳遞了很多東西,沒有見外,魷魚聽得很舒服,:“這樣吧鄧總,拿錢先放在集團,算我存着行不行。”
“……”鄧如美輕輕嘆了口氣,“也行。”
“我也存着。”蔣春雨在有些事情上,是沒有多少主見的。
“好吧,不多耽誤時間,今天就碰到這裡。”鄧如美道,“下面各自把手頭上的事情抓緊做好,中間如有什麼重大變故,咱們再一起商量。”
碰頭會開完,鄧如美感慨頗多,平行關係的人之間,相處起來真是要小心,在一些敏感的問題上,怎麼說話得注意,她覺得有必要把魷魚、蔣春雨心理失落的小插曲跟潘寶山講講,讓他留點意,別不小心傷了感情。
潘寶山聽說後也覺得必須重視起來,他說很珍惜和魷魚、蔣春雨之間的關係,而且說到底已經不是珍不珍惜的問題了,是“血肉”相連的。
“蔣春雨還好些吧,畢竟她還是個女孩子,而且跟你的關係也很特別。”鄧如美道,“關鍵是魷魚,總體上講,他是個很不錯的人,雖然言行像個十足的滑頭,但本性很好,是個重感情講義氣的人,而且,從做事方面看,也是個難得的人才。”
“是啊,所以我對他幾乎是沒有什麼保留的,很多不上臺面的事,都交毫無防範地交給給他處理。”潘寶山道,“他是我非工作臺面的臺柱,肯定要牢牢攏住的,其實用‘攏住’這個詞並不合適,我跟他就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那你找個時間跟他聊聊,防止他有心結。”鄧如美道,“蔣春雨這邊有我,我會疏通的。”
“嗯。”潘寶山道,“是要找魷魚好好談談的,因爲以後有些事還離不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