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姚鋼帶着鄒恆喜前往雙臨,
這一次姚鋼沒有跟萬少泉見面,他知道有些事不能找得太頻繁,否則會引起反感,所以他找了田閣、萬軍,另外又請到了廖望,
作爲省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廖望很在意酒宴場合的出席,相比之下分量稍微輕一點的,他一般不參加,不過今天是不用說的,主要人物姚鋼、田閣都是正廳級,萬軍雖是副廳級,但因爲其父親萬少泉的緣故,所以他的分量甚至還要重一些,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都同屬一條戰線,
喝酒之前,姚鋼毫不避諱,告訴廖望此行的目的是想跟省地稅局紀檢組組長鬍飛帆接觸一下,因爲他是省“小金庫”專項治理督查小組組長,跟他加深點交流,以便請他快點到松陽去檢查指導工作,
廖望對姚鋼是比較瞭解的,聽他一點出“小金庫”專項治理,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無非是給潘寶山找點不是,而這,正好合他心意,因爲他對潘寶山也是懷恨在心,
緣何廖望對潘寶山有恨,這要追溯到潘寶山任省廣電局局長那會,當時副局長仲有合因爲站隊問題跟他搞對立,結果最後被他給捏了,而廖望,是仲有合近門的外甥,爲這事,孃舅老家那邊曾來人找過他,希望幫忙說說話,保仲有合個平安,然而潘寶山沒給他面子,仍舊把仲有合一踹到底,
就這事,讓廖望一直耿耿於懷,而且隨着積聚,最後膨脹成了仇恨,
現在,姚鋼找過來要對潘寶山做手腳,廖望當然暗自高興,不過,廖望深知地方上角力的影響,而且多少要了解姚鋼和潘寶山之間的力量對比,所以他可不想直接摻和進去,
“這樣吧,姚市長,我現在就打電話讓胡飛帆過來,一起喝兩杯。”廖望想了想道,“不過有些事在酒桌上可不能說啊,留在酒桌之外再提,也一樣有效果。”
“行行,這些我明白。”姚鋼知道廖望不想直接參與進來,立刻笑道,“今天喝酒,明天才談正事。”
廖望一聽便放下心來,呵呵地笑道:“要不然把省審計廳副廳長林冬昇也叫過來吧。”
“廖秘書長你儘管說,覺着誰合適、只要能請過來,都可以。”姚鋼很高興,他知道廖望開口叫到場的人都有用,
“就這樣吧,場子不能大,否則難照應。”廖望擺了擺手,
就這樣,七八個人坐了一桌,吃喝談笑也算是盡興,
姚鋼是個心裡放不下事的人,他老是尋思林冬昇能到松陽幹什麼,搞審計,那東西沒法說,各地情況都差不多,一般情況下,嚴重的問題審不出,審出來的東西不嚴重,不過,酒席間他看到萬軍和林冬昇頻頻舉杯,便問萬軍是不是以前就和林冬昇認識,
萬軍說認識林冬昇也就是最近的事,因爲省財政廳和審計廳同屬省懲防建設檢查小組,一起執行過檢查任務,姚鋼一聽眼睛就亮了,忙問能不能也到松陽去檢查一下懲防體系建設工作,給潘寶山再“提提神”,
“這事不急,給潘寶山‘送溫暖’也得有個節奏。”萬軍道,“這次你過來不是想就小金庫問題進行操作嘛,先進行着再說,我這邊的就等等,別忘了,我給他出的保障房應保盡保難題,,還壓在他頭上呢。”
“也對。”姚鋼道,“那就先開他個‘小金庫’試試,明天我就跟胡飛帆組長說說,看他能否儘快去松陽轉一圈。”
“準備查那幾個重點單位。”萬軍問,
“沒有重點單位,只有重點人員。”姚鋼道,“凡是跟潘寶山關係親近的單位、部門負責人都是關注的對象,目前簡單羅列了一下,起碼有五六個必查的,像什麼松陽市海洋與漁業局、工商局還有公安局等,都得去看看他們到底留了多少‘私房錢’。”
“公安局也能查。”萬軍皺起了眉頭,“那可不是一般的單位。”
“越不一般就越得查,沒準一查問題還更多。”姚鋼道,“而且不但要查市級局,縣區級局也要查,百源公安分局、富祥縣公安局,如果有可能就都要查,我就不信,和潘寶山親近的那些人當中就沒有犯事的。”
萬軍聽了,不由得點了點頭,“姚市長,你的目標性很明確啊,不過你可要小心,別透露了消息,否則對方要提前知道有了應對,把該填的坑都填平了,那還查什麼。”
“不可能知道的,除了我核心圈的個別人瞭解相關情況,其他人還真不知道會有這回事。”姚鋼說得自信心十足,然而他忘了最爲關鍵的一個角色,胡飛帆,
胡飛帆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他最不願意做的就是被人稀裡糊塗當槍使,當他第二天聽到姚鋼暗示說,希望他能去松陽查查小金庫專項治理工作,立刻就在心裡埋怨開了,不過他也沒法子,畢竟頭一天晚上的酒場擺在那兒了,而且還有闞望在場,去走一趟是免不了的,
但是,松陽之行該怎麼走,胡飛帆覺得應該好好謀劃一下,他認爲不應該悶不吭聲地過去,查不出問題還好,萬一查出來,不就得罪了潘寶山,潘寶山是什麼人,且不論將來的走勢,起碼現在他是省委書記鬱長豐的干將,怎麼可以輕易就交了惡,
想來想去,胡飛帆決定還是要不動聲色地把信息給潘寶山方面傳過去,他讓秘書抓緊行動,瞭解潘寶山在省廣電局時期的人脈關係,很快,就理出了點頭緒,蘇連勝是潘寶山的貼心人,
馬上,胡飛帆從分管的工作角度出發,安排了一項“計劃”,要與電視臺合作,搞一場稅務知識宣傳的文藝晚會,
但凡合作,必有事前溝通,胡飛帆打電話給省廣電總檯的熟人,說要邀請臺裡的個別領導喝酒談事,另外爲了顯示重要性,最好再把蘇連勝也請到場,同時,胡飛帆還讓地稅局辦公室走正常渠道,跟廣電局辦公室聯繫,向蘇連勝發出邀請,
這麼一來,蘇連勝覺得有點盛情難卻,只好赴宴,
胡飛帆善於切入,把合作搞晚會的想法說過後,就開始隨便交流,“傾聽”蘇連勝說廣電工作方面的一些道道,期間,偶爾插兩句“共鳴”,過了不短的時間,胡飛帆覺得差不多了,就開始講他稅務系統的一些個事,爾後自然就說到了執法的問題,接着就舉了個例子,馬上要到松陽去,重點看看公安和工商等部門的“小金庫”情況,
蘇連勝聽了有點坐不住,但也沒動聲色,一直到酒席結束後,纔給潘寶山打去電話,
潘寶山接到蘇連勝的電話頗感親切,畢竟是老部下,二話沒說就讓他找個時間到松陽來玩玩,
蘇連勝說早就想來拜望了,但見韋國生一直沒動彈,所以他也就沒冒頭,
聽了蘇連勝的話,潘寶山呵呵一笑,問他怎麼向韋國生看齊,在關係的相處上,韋國生還是要朝外圍放一放的,
蘇連勝聽了憨憨地一笑,說也是,然後就開始報告正事,把和胡飛帆喝酒談話的事說了,潘寶山一聽就知道里面的奧妙所在,知道胡飛帆是巧妙地向他通風報信,
於是,潘寶山立刻把彭自來找到跟前,要他暗中和項自成和解如華通個氣,全都把單位的“小金庫”給處理一下,該分散的分散,該轉移的轉移,之後,又讓曹建興通知了馬晉賢,也做好相關準備,
兩天後,胡飛帆來到了松陽,
潘寶山琢磨了一下,決得還是不出面,因爲胡飛帆是個聰明人,不會因爲他的不出面就覺得他不承情,不過,潘寶山派出了石白海蔘加接待、陪同,目的只是找個合適的機會給胡飛帆帶個話,說他在東部城區會戰,一時脫不開身,
這事石白海做得很好,他趁鄒恆喜接電話、姚鋼去廁所的機會,很委婉地把話帶到,胡飛帆聽了微微一笑,對潘寶山的關照表示感謝,此外也不多說,
對這個細節,鄒恆喜雖然看在了眼裡,但也沒多想,他認爲無非是石白海跟胡飛帆交頭說句話,套個近乎而已,
這個觀點同姚鋼的看法一樣,姚鋼也覺得,石白海到場就是潘寶山派過來想搞點融合的,另外他還認爲,石白海過來的目的是監督他有沒有打折了胳膊朝外拐,故意向胡飛帆捅婁子,
可是能監督個什麼東西呢,姚鋼得意地暗自笑了起來,工作都做在前頭了,現在就是撈乾貨直戳問題所在,
這種得意勁,姚鋼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在前往市公安局、工商局查看相關臺賬後,以胡飛帆爲組長的督查小組都並沒有指出有問題存在,
姚鋼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胡飛帆貌似也很無奈,他時不時看看姚鋼,暗示沒有什麼收穫,當然,爲了表示一心相助,胡飛帆又說再看看縣區級單位或部門,於是又馬不停蹄地到百源區公安分局,
結果一樣,還是沒有發現什麼上綱上線的問題,
這一下,姚鋼穩不住了,他根本就不相信這三家單位在“小金庫”上會一點事沒有,肯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讓他們提前做好了準備,
氣躁的姚鋼,把目光投向了鄒恆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