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軍一急鬥,局勢一下就變了,潘寶山一下把矛頭倒了過去。
“我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想就萬主任的工作說點什麼,剛纔你說到行業壟斷性問題,我倒想問問,你怎麼不去調研下石油行業,還有供電、供水,看看那幾個行業是否存在壟斷?”
“那些是關係到國家安全、國計民生的,我們怎麼能去幹涉?”萬軍好像很不理解潘寶山的說法,似乎那是非常弱智的問題。
“好,大事你們調研不了,那就說點小事。”潘寶山道,“雞蛋、米麪怎樣?最近生活基本物資物價上漲得厲害,你看是不是壟斷導致的惡果?”
“潘局長,你可真會開玩笑。”萬軍有點不屑一顧地說道,“雞蛋米麪由着漲還能漲多少?再者說,物價也是市場自動調節的,經濟槓桿不能攪動經濟規律。”
“萬主任你可真是,瞧你這意思是還瞧不上眼管那些小事,你說你小事不愛管,大事又管不了。”潘寶山搖頭嘆笑,一副鄙夷的神態,“沒法說了。”
萬軍嘴角一抖,一下覺得被潘寶山佔了上風很不甘心,可又講不出什麼像樣的話來應對。
一直沒說話的辛安雪馬上開口圓場,對萬軍的到來表示感謝,說三網融合工作是廣電局重點工作,不管怎樣,有發改委的關心和支持總歸會不斷取得進步,希望以後常來指導。
辛安雪的話像是在做總結,事實上也是,她想讓座談快點結束,因爲再繼續下去萬軍無疑會更被動,場面會更尷尬。
潘寶山也知道不能太過分,在辛安雪說完後順勢接了話茬,也對萬軍表示了感謝,並說中午留下來吃個飯,也算是用實際行動表達謝意。
萬軍氣怒之下更加語塞,這一次他算是認清楚了,潘寶山還真不是好惹的茬,看來以後要想來指指點點還得深下番功夫,否則就會自找沒趣。
“潘局長客氣了,等會還有其他事,午飯就不在這邊吃了。”萬軍很注意場風,壓住不快比較委婉地拒絕了,說完便擡手看看時間,“今天就這樣吧。”
“萬主任每次都來去匆匆,等下次挑個空閒的時間再來。”潘寶山笑道,“否則我真是感到過意不去,好像我特小氣,連口飯都不給你吃。”
“潘局長你可真會開玩笑。”萬軍站起身來,“好了,那就到此爲止。”
“大家鼓掌,感謝萬主任對我們廣電工作的支持。”潘寶山笑着帶頭拍起了巴掌,不過很明顯,笑得有點壞。
萬軍擺擺手示意不必客氣,趕緊移步向外。潘寶山跟後面,繼續拍着巴掌,不過指尖不是朝上,而是朝前,就像在趕小雞小鴨,攆着萬軍出了會議室。
潘寶山帶着一幫人一直把萬軍送到樓下,萬軍進了車子,馬上催促司機離去。
“唉呀,這萬氏父子倆可真是對活寶,這又不是搞什麼革命英勇獻身,前赴後繼過來找不快,真不知他們要幹什麼。”潘寶山邊說邊朝向辛安雪,似是在示威。
辛安雪當然不接招,雖然很不爽,但裝作沒聽見,回身走了。
覺得很不是滋味的還有嚮明,散會後沒多會,他就來到了辛安雪辦公室,發牢騷似地說道:“潘寶山也太狂了,連起碼的禮節都沒有,弄得萬軍主任真掛不住臉,而且在人家走後還說那種話。就他這做派,估計鬱長豐知道了也不會待見他。”
“跟無賴沒什麼兩樣,哪有還有點領導的風度?”辛安雪自我擡升高度,道:“我們也沒必要俯下身子跟他囉嗦,而且要是跟他較起真來,興許他馬上就否認了,這種事不是沒有發生過,上次萬省長來的時候不就是麼,我一問他就否認了,還拉人作證。”
“唉,真是拿他沒辦法。”嚮明道,“不過我就不信他有不破金身,還真扳不倒他?”
“他隱藏得比較深。”辛安雪道,“我要你注意他的私生活方面,有沒有進展?”
“還沒有。”嚮明道,“不過我覺得可以找個突破口,辛書記,你看蘇連勝怎麼樣,他跟潘寶山走得比較近,應該能瞭解不少。”
“蘇連勝不是傻子,他最善於明哲保身,哪些該說不該說的自然清楚,怎麼會亂講。”辛安雪道,“想從他嘴裡套潘寶山的事情,難。”
“想到點子上其實也不難。”嚮明笑道,“關鍵就看我們願不願下本錢了。”
“你什麼意思?”辛安雪頗爲不解。
“蘇連勝不敢亂說,是因爲受到潘寶山的管制,如果把蘇連勝移個位置,讓他到別的單位去,事情不就簡單了?”嚮明說得眯眼直笑。
辛安雪一琢磨還真是那麼回事,點點頭說道:“你說的還真是,下一步我就找段省長,把蘇連勝給調走,給他弄個名符其實的副廳級職位,然後再找他抖落潘寶山的事,可能就很輕鬆了。”
“就是,那絕對是肯定的。”嚮明樂了起來,“不過要抓緊,免得夜長夢多。
“也不能太急,方向定下來還怕找不到出路?”辛安雪道,“過段時間也可以,剛好讓蘇連勝多瞭解點東西,否則他要是說不出什麼重要信息,那不便宜死了他麼。”
“也對。”嚮明摸着下巴尋思道,“辛書記,你看這樣如何,直接跟他挑明怎樣?”
“這怎麼擺到桌面上談?”辛安雪道,“大部分事情是心照不宣的。當然了,以後他要是沒有眼色不配合,還可以把他再壓下去,總之不能讓他白得便宜。”
“嗯,是那麼回事。”嚮明道,“那就讓潘寶山舒服一陣。”
其實這一陣,潘寶山是舒服不起來的。
松陽那邊出事了,魚龍影城在營業時間發生火災,引起騷亂踩踏,兩人身亡。
這事非同小可,潘寶山馬上回松陽。
中午在聚賢樓,一夥人又坐到了一起。魷魚最瞭解情況,他告訴潘寶山,影城的火災其實談不上是火災,只是有人在門口縱火引發了混亂,從而導致了踩踏傷亡事件。
“只是影院入口處被燒了一部分,其他硬件設施一點都不受影響。”魷魚道,“當時起火只一陣子就被撲滅了,但恐慌的觀衆不清楚,一下就炸了鍋,全都涌向安全通道,有人倒了,就再也沒起來。”
“你是說有人縱火?”潘寶山道,“確定?”
“確定。”魷魚道,“只是從監控畫面上看,有兩個人行跡就很可疑,但作案手法很隱蔽,不能直接看出來。後來消防部門的鑑定結果出來了,絕對是人爲原因造成的,因爲起火點周圍根本就沒有自燃的條件,最有力的證據就是從現場找到了一個未燃燒盡的飲料瓶嘴,通過提取分析,發現有汽油成分。”
“是丁方纔?”潘寶山問。
“應該是,不過沒法查。”魷魚道,“公安方面的事是明擺着的,在松陽,沒人能動得了丁方纔。”
“丁方纔已經喪心病狂了。”潘寶山深呼吸一口,緩緩地說道:“死者方面怎麼處理的?”
“已經談妥,每家二十萬。”魷魚道,“傷者根據醫療費用作出相應賠償。”
“受傷的怎麼着都行,關鍵是要安撫好死者家屬。”潘寶山微微閉上眼睛,“人命大於天,無價啊,再加點吧,每家三十萬。”
“好的。”魷魚嘆了口氣道,“老闆,其實錢多少不講,這筆債應該記在丁方纔頭上。”
“早晚的。”潘寶山道,“丁方纔簡直死不足惜,他的心太狠了,手上的人命應該有不少,只是我們知道的,除了被踩踏的兩個人,還有陸皓吧。”
提到陸皓,潘寶山想到了何大龍,便問他現在的情況如何。魷魚說何大龍的案子已經由省高院發回松陽中院重審,目前算是僵着了,不知道會拖到什麼時候纔會有結果,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何大龍的命應該能保住。
“能保命就好,這也是我們的第一步計劃。”潘寶山道,“下一步怎麼做先放一放,揀要急的來,目前影城的事要處理利索。”
“影城的事還好,目前只是關門整頓,不是關停。”魷魚道,“幸虧當初按照你說的,把各方面都得很齊備,沒有違規的,否則這次碰上事之後就不好說能不能再開門了。”
“整頓多長時間?”
“一個月吧。”魷魚道,“其實這事應該追究刑事犯罪,跟影城沒有什麼直接關係。可現實不如人意,管康在幕後呆着,連立案都難。”
“不管怎樣,往後要更加小心了。”潘寶山道,“防止丁方纔再搞什麼動作。”
“已經跟焦華交待過了,影城將實施全方位監控。”魷魚道,“安保人員也將增加。”
“嗯。”潘寶山點點頭,沉思一陣,問道,“丁方纔的能量似乎越來越大了,他如今在松陽猖獗到了什麼程度?”
說到這一點,在座的幾人都感嘆起來,說現在的丁方纔在松陽真的能算上是風雲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