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三奎和蔣春雨送回村部,潘寶山又催着司機趕緊回去。這會他想的是劉江燕,不知她醒了沒有,還記不記得被送回宿舍的那些事。還有她姐劉海燕,不知有什麼反應,對他印象如何,會不會干涉他和劉江燕的來往。
回到鄉里,進政府大院時潘寶山沒看到劉海燕的帕薩特,看來她已經離開。
“直接到宿舍。”潘寶山對司機說,此刻他鬆快不少,怕就怕劉海燕在,面對她,下意識就會緊張起來。
潘寶山不知道劉江燕是否還在宿舍睡覺,按理說應該在,她醉得不算輕,不會起得這麼早。但是潘寶山不好意思直接上去敲門,站在樓梯口乾着急的時候,姜玲回來了,他忙上前說要她幫個忙,看看劉江燕在不在宿舍,因爲電話打不通,黃書記又有點事急着找她。
姜玲看看潘寶山,抿着嘴笑了,“是黃書記找啊,好的潘鄉長,我這就去看看。”說完擡腳上樓。
潘寶山望着姜玲的背影,忽然覺得她剛纔笑得有點奇怪,像在看滑稽劇一樣。只是稍一思索,潘寶山就明白了,剛纔姜玲應該是和黃開建在一起,知道他根本就沒有找劉江燕。
無所謂,反正姜玲不是嚼舌頭的女人,而且這事本身也沒什麼嚼頭。
此時樓上敲門聲傳來,潘寶山豎起耳朵。
沒有迴應。
敲門聲又響起。
旁邊宿舍有人出來說話,告訴姜玲劉江燕回去了,醉呼呼的就被家人帶走了。
到底出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這麼着急?潘寶山想了一會,沒有答案。再一想,這事已經遠遠超出了他所需要思考的範圍,連忙收住了思緒,有時間還是多想想工作上的事,一切都纔剛開始,不能鬆懈。
還不到五點鐘,潘寶山決定到辦公室去,把老王喊到跟前說說大陡嶺村種植金銀花的事。
走到半路,碰到了鄭金萍,她悠忽悠哉地捧着個小相機,滿臉興奮,低着頭一直看。潘寶山從來沒聽說過鄭金萍有拍照片的愛好,這會這麼高興有點不正常。當然,也許鄭金萍有這麼個愛好,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鄭主任,拍了什麼啊,這麼開心?”潘寶山問。
鄭金萍心思在相機上,被潘寶山一問好驚了一下,慌亂地收起相機,“潘,潘鄉長!”
潘寶山一看,還真有點怪,便走過去兩步,“呵,真是巧,我正想找個相機拍下田裡麥苗受旱的情況,做個資料。來,你相機我用下。”潘寶山伸出手,他想借機看看裡面有什麼,竟然讓鄭金萍如此失常。
鄭金萍聽了渾身一哆嗦,不由地抓緊了相機,“潘鄉長,這會還不行,相機你不能用。”
“怎麼了?”
“裡面……”鄭金萍眼珠子一轉,笑了起來,“裡面有我的寫真照,只能我自己看的那種。”
“嚯,厲害,那誰幫你拍的那不是討打便宜了嘛!”潘寶山也笑了。
“我,我自己拍的啊。”鄭金萍支吾起來。
看着鄭金萍的窘態,潘寶山覺得相機裡面應該是她和樑延發在一起鬼混時拍的照片,估計不堪入目,所以才驚慌失措。
潘寶山不再理睬鄭金萍,只顧自己走了。
鄭金萍輕拍着胸口,不敢多說話,相機裡的東西可是機密,下午她拍下了姜玲進出黃開建辦公室的照片。
沒錯,姜玲下午是在黃開建辦公室。剛剛潘寶山碰到她回宿舍,就是纔出來。
原來中午黃開建喝暈後睡不着,泛上了勁,便打電話讓姜玲去辦公室玩玩,因爲大白天到宿舍目標太大。去辦公室就隱蔽多了,再怎麼說也能找個藉口,彙報工作和交辦事情,那都是工作。
爲了保險起見,黃開建和姜玲統一好了口徑,如果有人說閒話,就說是他問上面農用橋建設撥款的事,包括申請、劃撥及使用權限、範圍等各種情況。黃開建這麼說是有依據的,因爲縣長馮德錦的秘書王涵專門過來打過招呼,想讓他大舅哥攬下鄉里農用生產橋的修建工程,所以不得不對那筆專款進行了解,以確保王涵的大舅哥能順利拿到建設資金,賺到錢。
就這樣,黃開建在辦公室好好享受了一番,完事後讓姜玲趕緊離開,不能逗留大半個下午。姜玲走後,黃開建稍稍休息了下,忍不住感嘆起來,怪不得那些領導們都把辦公室收拾得那麼齊備,面積大就不說了,關鍵是還配有休息室和衛生間。那是個什麼便利條件?起碼完事後洗起來方便,不會像他現在這樣,端着個茶杯在臉盆上衝洗。
而且不巧的是,由於不太習慣這麼個操作,再加上中午的酒意還沒散,倒水的動作有點走樣,結果一下子全灑在了褲子上。
這樣子可不能出門,黃開建給潘寶山打電話,讓他過來一下。
潘寶山剛到自己辦公室門口,門還沒開,接到黃開建電話後調頭就去了。一進門,看到黃開建無精打采地躺在座椅裡,“黃書記,喊我有事?”
“唉,中午酒真是喝多了,後來回到宿舍發現身上沒有煙,備用的也光了,所以就到辦公室來拿。誰知道到了辦公室,酒意涌起來暈了,於是就在椅子上迷糊起來,一直到現在,剛睜眼呢,感覺口乾,伸手拿茶杯想喝水,沒想到一個沒拿穩杯子倒了,潑了我一褲子,門都沒法出。”
“哦,黃書記,我幫你去宿舍拿條就是。”潘寶山拿着鑰匙走了,他沒多想,因爲根本想不到像黃開建那樣直筒子的人會費勁說那麼多騙人,擱他來講就一句話:給我去宿舍拿條褲子。
褲子拿回來,黃開建換上後真覺得累了,便回宿舍去睡覺。
潘寶山也沒多說晚上要和三鞭湯。
經過這番折騰,已經快六點了。王三奎打電話問潘寶山準備的怎樣,李所長早已到了,鑰匙沒事的話就過去打打牌消遣下。
“還有誰?”潘寶山問,他不想人多。
“沒別人了,就還蔣春雨,一共四個。”王三奎笑呵呵地說,“人多了,湯還不夠喝呢。”
潘寶山一聽笑了,“王書記,這湯男人喝好,蔣春雨不是乾瞪眼嘛。”
“她吃別的就行了。”王三奎嘿嘿一笑,“她到場是專門陪你的!”
“那可不行,王書記,我不能搞特殊化,所以你不能那麼說,更不能那麼做,蔣春雨到場可不能專門陪我!”潘寶山說得很嚴肅,“作風方面的問題不是小問題,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容易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再說,蔣春雨那丫頭還小呢,而且還是你親戚朋友家的,在你村裡你就得負責,可不能給人家造成什麼負面影響,要不到時找對象還會出問題呢。”
“潘鄉長你放心,蔣春雨那丫頭人小鬼大,平日裡在村部除非不開口,只要開了口,一羣老爺們都被說得不好意思,沒有能抵得過她的。”
“那也不行,反正你不能說蔣春雨是專門陪我的,我去是爲了喝三鞭湯,不需要陪。”
“行,不要蔣春雨專門陪你還不行嘛。”王三奎說。
潘寶山這麼較真是因爲劉江燕,尤其是經過中午的事,不管怎麼說,是和她更近了一步,所以必須得老實點。否則這種事傳出去影響還真不一定小,劉江燕知道了生不生氣暫不說,她姐劉海燕是肯定不能接受的。潘寶山能感覺得到,劉海燕絕不會容忍一個油滑的男人靠近劉江燕。
來到富貴酒樓,潘寶山發現蔣春雨神色有點不對勁,與下午大有不同,眼神不再灼熱,變得忽閃不定,還顯出點羞怯。
“嗬,縣長妹夫來了啊!”李大炮看到潘寶山便喊了起來。
“李所長,可不能那麼說。”潘寶山忙擺擺手,“這種事可說不得,萬一劉縣長怪罪下來,那我可受不了。”
“潘鄉長你就別謙虛了,中午酒桌上我都看出來了,還遮掩個啥。”李大炮對王三奎和蔣春雨笑着說,“兩人相互代酒,都怕對方喝多,多恩愛吶,而且大小交杯酒也喝了,已經承認了嘛。話又說回來,那又不是啥壞事,完完全全的大號是,還有啥不能說的!”
蔣春雨臉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點頭附和,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滋味。潘寶山沒來之前,李大炮就說了這事,讓她很是慌亂。本來蔣春雨挺自信,覺得只要潘寶山還沒結婚,管他有沒有女朋友,照樣可以去追求。可一聽說潘寶山的女朋友劉江燕是副縣長劉海燕的妹妹,她氣餒了,起碼認爲自己需要段時間調整下心態,現在還不具備強大的心理去挑戰,那樣可能會讓自己陷入被動。
想到這裡,蔣春雨反而看開了,重又歡顏笑語起來,起身熱情招呼潘寶山坐下玩幾把撲克。
潘寶山很納悶,蔣春雨這變化也太快了,好像很情緒化。
沒能想太多,李大炮已經把撲克塞到了他手中,“潘鄉長洗洗,沾沾手氣,等會抓好牌!”
打了半小時,李大炮沒了耐性,說既然人到齊了,就開始吧。潘寶山知道爲什麼,,李大炮他們打牌都是帶彩頭的,要不沒勁。
王三奎說好,那就開喝,忙打電話回家,讓人把湯送過來。
“沒在飯店做?”潘寶山問。
“沒,後來我覺得,還是擱家裡自個熬放心。”王三奎笑笑,“已經好了,很快就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