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寶山之所以意興大起,是因爲可以扯到新鄉鎮建設上來,這是他力舉的主張。()
“鬱省長,我們松陽市在新農村建設方面進行了各種有益嘗試,除了以新村建設爲突破口外,還從鄉鎮建設的輻射帶動方面做了些探索。”潘寶山微微提着雙肩,脖頸稍稍前傾,顯得極爲恭謹。
鬱長豐看着潘寶山,目光關切,微笑着點點頭,“嗯,你說的新鄉鎮建設吧。”
“是的鬱省長!”潘寶山立刻點頭答道,“我認爲從新鄉鎮建設入手,以點帶面推動新農村建設,應該能收到很好的效果。因爲新農村的新,不單單是鄉村生活環境的改變,更是一種發展理念的轉變提升。說到底,就是要以鄉鎮的城市化來提升新農村建設的‘新’字內涵。”
“新鄉鎮建設確實也是新農村建設的一個重要突破口。”鬱長豐認同潘寶山的說法,“不過也要考慮到其中的艱鉅性,畢竟鄉鎮的規模化發展是一個比較複雜的系統性工程。”
“鬱省長,新鄉鎮建設要有前瞻性和全局性,我們松陽在試點時以規劃爲引領,力促人口向鄉鎮駐地集中、居住向社區管理集中、工業向園區發展集中、土地向規模經營集中四個‘集中’原則,推進城鄉統籌發展,推動新農村建設穩步上臺階。”
“好。”鬱長豐毫不吝嗇地誇了一句,“松陽的新鄉鎮建設,也要力爭成爲一個亮點!”
徐光放一旁又聽又看,實在是高興,他悄悄歪過頭對焦自高道:“自高,看到嚴景標的臉色沒,一陣青一陣紅,想插話又搭不上嘴,沒辦法,平時不用功,到頭來想摘個閒果子,哪有那麼大的便宜給他佔?”
“潘寶山確實不錯。”焦自高似乎並不把嚴景標放在眼裡,倒是對潘寶山很關注,“起碼在新農村建設方面,嚴景標跟他比顯然是差了個檔次。”
“小潘的能力是肯定的。”徐光放見此也頗爲得意,潘寶山是自己人,他能得到焦自高的欣賞當然是好事,“自高,機會合適的情況下,你在鬱省長面前多提提他。”
焦自高聽了呵呵一笑,道:“潘寶山不用我提名混個耳熟,鬱省長對他有關注。”
徐光放“哦”地一聲笑了,焦自高說得也是,潘寶山善於利用媒體搞宣傳,他搞新農村、新鄉鎮建設,省級媒體也報過至少兩三次了,確實吸引了不少眼球,看來也引起了鬱長豐的關注。
現場會結束後,徐光放特地找潘寶山談話鼓勁加油,說他現在已經進入省領導的視線,一定要好好幹。
“擺在眼前就有個很好的機會,今年年底何易庶就要退了,常務副市長的位子就空了下來,你到時爭取補位上去!”徐光放說得極爲堅定。
不過潘寶山卻很愕然,常務副市長?那可是他從未想過的。
“徐市長,跟您說句實話,常務副市長的位置我從來沒有想過。”潘寶山搖了搖頭,“還真沒有那個思想準備,因爲覺得有點不現實,怎麼會一直有那麼好的機遇。”
“瞧瞧你,關鍵時刻怎能沒有自信?”徐光放道,“你做常務副市長不只是靠機遇,關鍵還是有那個能力,有能不爭無爲無位,那就是遺憾,所以你要當仁不讓,從現在開始你就要做準備。”
“再準備心裡也沒底。”潘寶山笑了笑,“嚴景標能同意?這次現場會上我算是徹底把他給得罪了,現在他還不處處想拿捏我?”
“嚴景標的意見也並不是絕對主導。”徐光放道,“到時我竭力提名上報,再加上焦自高現在說話的分量也重了些,到時讓他在鬱省長面前吹吹風。”
“鬱省長如果能說話當然是好,不過還有顧民生書記,嚴景標跟他是一路的。”潘寶山道,“總之我認爲沒有什麼可能。”
“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反正你要做好準備。”徐光放道,“嚴景標有顧民生書記又怎麼了?小潘,你要知道省系的爭鬥都是暗流,明着的幾乎就沒有。每次開會,顧書記和鬱省長都是談笑風生,有勁都用在背後了,面上很多事還都是規矩的。而且,到了能放眼全省的高度那個層次,爭鬥的方式也不同,雖然都要扶植自己的勢力,但也儘量不拆對方的臺,因爲那樣會把事情搞僵。再說了,全省的要害職位多得很,大家都有數,不可能一個派系能全部把持,各自佔一部分就很好。當然,也不能說是平分秋色,省長和書記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哦,要是這麼說,那還真有一定的希望。”潘寶山道,“常務副市長的職位,放在省領導眼裡也不算是什麼頂級要害之地。”
“就是嘛。”徐光放道,“如果說是市長一職,那確實不好說。”
“嗯,那我有數了徐市長!”潘寶山道,“我一定多上上心,朝那方面努力!”潘寶山這會說話時信心明顯足了些,他確實看到了是有一定的希望。
這確實是件令人很振奮的事,一連多日,潘寶山都被一股莫名的興奮衝得有點發暈,直到有一天祁宏益出事的消息傳來,他才摸着額頭重新意識到,在松陽市,兩系的爭鬥,即使在表面上,也很殘酷。
祁宏益違紀違規,證據確鑿,被擼了個一乾二淨。惟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沒有淪爲階下囚,被弄到縣老幹局去終老一生。
潘寶山必然是要去看望祁宏益的,但還沒來得及過去,祁宏益就託病回家了。原因很簡單,他受不了那個身份的反差。祁宏益到老幹局,被安排在傳達室收發信件,確實讓人難以接受,所以,乾脆回家養老也不失爲上策,否則天長日久下去,沒準就會憋出個毛病來。
潘寶山去了祁宏益家裡。
“沒事,我很好!”祁宏益精神還不錯,見到潘寶山時開朗得很,“事情是意料之中,卻也是預想之外。出事嘛,肯定是要出的,有心理準備,不過倒是沒想到還能這麼消遣,本來還以爲不知道要進去多久呢。”祁宏益說完笑了兩聲,繼續道:“估計馮德錦是要失望的,他沒看到我身陷囹圄的下場。
“馮德錦,我看簡直就是條瘋狗!”潘寶山道,“祁書記,我說過他這麼瘋咬着你不放,早晚是會斷自己後路的,不信你就等着瞧。”
“想要馮……瘋狗出事,似乎也並不那麼容易。”祁宏益微微一嘆,道:“我也觀察過,在經濟上他很謹慎,自己從不經手,有的話也多是通過鍾新義傳遞。在女人方面他也很小心,到目前爲止,好像就一個丁方芳,別的還真沒有什麼發現。這兩個方面不出事,幾乎就是金身不破了。”
“抓住本質問題,不難解決。”潘寶山道,“馮德錦能拒絕金錢,但抗拒不了女人,那就是本質問題。”
“也是,多少官員貪污受賄,根源都出在兩性關係上。”祁宏益道,“女人啊,就是水,關鍵看怎麼用,用不好就是禍水。”
“馮德錦心思不正,身邊的女人肯定會是禍水。”潘寶山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下一步他就不會只滿足於擁有丁方芳。”
“說到下一步,頂多再有兩個星期,瘋狗就會坐上縣委書記的位子。”祁宏益道,“穩定沉寂期也該過去了。”
祁宏益說得沒錯,松陽市召開了市委常委會,研究提名馮德錦任富祥縣縣委書記,隨後又經過市委全委會表決通過,然後又報請省委組織部批准。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徐光放從始至終沒說一句反對的話,這大大出乎嚴景標的意料。
徐光放這麼做是爲了緩和點和嚴景標的關係,爲下一步提名潘寶山任常務副市長做準備。嚴景標並沒有想到這一點,他並不認爲徐光放會提名潘寶山任常務副市長,畢竟潘寶山太年輕,還缺少歷練,就算給上報到省裡,大多也不會獲得批准。而且,就算潘寶山被提名,到時他跟萬少泉打打招呼,把潘寶山的情況如實反映一下,讓萬少泉開口反對也許就能把報請給打回來。
嚴景標這麼想並不周全,他沒有感覺到新農村建設現場會上鬱長豐對潘寶山的態度,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氣惱上,覺得被徐光放和潘寶山黑了一手,搶了他的風頭。
這事一度讓嚴景標越想越坐不住,總想找個機會來發泄一下,好在眼下馮德錦的順利當選折消了一些怒火,還稍得了些平靜。
說到馮德錦當選縣委書記,真是一個活脫脫的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就任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告訴鍾新義,準備一下當縣長。
鍾新義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當縣長還欠火候,而且他的心思也不在那上面,便告訴馮德錦說還沒那個準備,而且也準備不好。
這讓馮德錦想不通,說領導越大越好當,做縣長比做副縣長還簡單,怎麼就不行?鍾新義聽了呵呵一笑,說他是公安出身,就想在公安系統折騰,他的目標是去是公安局,即使做不到局長,弄個第一副局長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