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有壓力的宋雙見到賈萬真便主動發問,是不是要找她瞭解潘寶山的事。走到宋雙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拉到沙發前坐下。宋雙知道賈萬真的意思,她決定從今天起不再順從,畢竟那是讓她感到很噁心的事。
斷然拒絕賈萬真的肉體上無恥要求,宋雙不怕他翻臉,因爲事情鬧了醜,他也是局內人,處在漩渦中心弄不好就會葬身其中。
“有事說事,別的就算了。”宋雙冰冷着臉。
“喲,今天怎麼回事?”賈萬真眯着眼托起宋雙的下巴,“沒心情?”
“把手拿開。”宋雙撥掉了賈萬真的手,“你知道事情鬧僵了是什麼後果,不要以爲只有我怕失去現有的一切。”
“你這是在威脅我?”賈萬真又是呵地一笑,“宋雙啊,不管怎樣,你得明白個道理,就目前而言,你跟我是一條戰線上的,咱們得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啊。”
“不是,我從來都沒那麼想過。”
“好,既然你這麼說,那咱們就談點實在的。”賈萬真站起身來,揹着手走到窗前,挺了挺腰身,道:“我知道你跟潘寶山的淵源關係,但那並不代表什麼,處在關鍵時期,更不值得一談。你知道麼,現在潘寶山的境況有多麼差。”
“不知道,也不沒有去關心。”宋雙道,“如今我還有資格湊上前麼?現在我只想安穩地過好自己的日子。”
“不知道沒關係,我告訴你就是。”賈萬真並不在乎宋雙說什麼,只管按照自己的思路講下去,“我跟你說,潘寶山現在惹大麻煩了,很大一部分人都在想方設法辦他的事。”
“爲什麼?”
“不得人心唄,做什麼不好,偏偏要遷省會。”賈萬真嘆道,“你知道省會一遷,要觸及到多少人的既得利益?”
“那些都是私利,算不上什麼。”宋雙道,“要我說,就該狠狠地觸及一下,反正那些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說的也太絕對了,純屬意氣用事,看來你對潘寶山還是很有感情的。”賈萬真搖頭冷笑,“但事情的發展不會以你的意志爲轉移,不信就走着瞧,用不了多長時間,潘寶山就會倒臺。”
“你也太自信了。”宋雙很不屑,“我也奉勸你一句,就算潘省長被你們搗鼓下來,你們也別以爲就可以額手稱慶高枕無憂了,再怎麼說,他的勢力還是存在的,誰得罪了他,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荒唐!”賈萬真一聽很來氣,“你以爲潘寶山是誰,黑社會老大?就算是,那也沒什麼用,樹倒猢猻散,他要是出了事,原有的身邊人還會死心塌地爲他賣命?”
“我不能保證一定會,但也不相信就一定不會。”宋雙道,“反正我好言相勸,你最好不要摻合進去。”
“那我真是要謝謝你了,還能爲我着想。”賈萬真哼笑了起來,“不過你放心,我的摻合只是邊緣性的,真正的操盤手是段書記。所以說,這次我找你,也並不全是我的事。”
“你和段書記還有韓副省長他們,本來不就是集團軍麼。”宋雙道,“爲什麼這次要突出段書記?”
“發力點不一樣嘛。”賈萬真故作神秘地道,“宋雙,我知道在有的事上對不住你,但不能否定在有些事上我也確實想爲你考慮。段書記說了,如果你能提供一定有價值的信息,下一任部長就是你的。”
“這話說得也太直接了吧,我怎麼感覺有點像兒戲?”宋雙不爲所動,“仔細咂摸一番,真的有點好笑。”
“別不相信,有些話說得越簡單直接,事情辦起來就越靠譜。”賈萬真道,“你想一下,以你的條件,當個部長還有什麼不可能?”
“我不敢奢望。”
“在這件事情上,你不要考慮太多,尤其是不要和是否對得住潘寶山聯繫到一起。”賈萬真道,“實話跟你講,即使你不參與進來,潘寶山的下場還是一樣,坐不穩江山的。”
“賈部長,我不是沒講過,有關潘寶山的事,以前的我可以告訴你。”宋雙道,“因爲我跟他之間沒有以後,他離開松陽的情況,根本就不瞭解。”
“我不相信。”賈萬真沉下臉道,“宋雙,如果撕下臉皮說,有些事你是沒有選擇的,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容不得商量。當然,我不會把咱們之間的私事擺到檯面上去要挾你,我只需要利用工作之便,就可以整死你!”
“我好好幹我的工作,你能怎麼樣?”
“嚯,虧你也是體制內的人,連這點道道都不懂?”賈萬真一聲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覺得你的副部長位子就能一直坐下去?或者說,你就知道你不會犯錯誤?最後,別說官職了,恐怕連公務員身份都保不住。”
“那我反過來要挾你就是。”宋雙很平靜地道,“你對我做的那些事,就能保證一定撇得清?”
“你不要嚇唬我,根本就沒用,那隻能讓你逮不着狐狸惹一身騷。”賈萬真道,“還有,如果你要是這麼想的話,那現在我就能毀了你。我可以安排人置換那天晚上的我,然後到你家去,把你失身的事告訴你的家人、長輩,看你的日子還怎麼過?我已經瞭解過了,你很顧家,也很孝順,到時你的事在松陽鬧得滿城風雨,就不說你丈夫了,你的父母、公婆和孩子的臉朝哪兒擱?你還能讓他們安享晚年、茁壯成長麼?”
“卑鄙!”
“就算是吧。”賈萬真奸笑道,“所以宋雙同志,你要認真考慮我的話,要在這次針對潘寶山的行動中發揮一定的作用,否則也不能怪我狠。”
“能說的我已經全說了。”宋雙的氣勢開始變弱,她的確被賈萬真的話給鎮住了,萬一他做點手腳真把事情要鬧到老家去,那可是要出人命的。父母一輩子老實厚道,視名聲如生命,還有,公婆也都是善良的人,怎麼任性讓他們心碎?另外,也要考慮到孩子的承受能力,如果因此而受了刺激,不要毀了一生?
賈萬真明顯感覺到了宋雙的退縮,頓時又乘勝追擊逼了上去,“你再深挖!我相信肯定會有新發現!”
宋雙沒有立即接話,她想到了眼前的人,沈欣麗。潘寶山和沈欣麗的事,還沒有告訴賈萬真,她不是要刻意隱瞞,而是之前她已經幾乎把沈欣麗給忘了。可現在,沈欣麗重回視線,該不該說?
一陣沉默後,考慮到自身的利益,宋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說出來總歸算是個交待,不過,她又想到了沈欣麗跟她說的那些雲裡霧裡的話,似乎在暗示着什麼。這讓她很不理解,難道沈欣麗知道了她和賈萬真之間的事情?都覺得不可思議。
想到這裡,宋雙神色黯然地道:“潘寶山跟一個女人的關係很不一般,但到底到了什麼程度,我還真不清楚。”
“誰?”賈萬真忙問,“在哪個部門?”
“不在什麼部門,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當時潘寶山還在松陽不起眼呢,和報社的女記者沈欣麗走得很近。”
“那有什麼用?”賈萬真聽了直搖頭“你得找點有分量的。”
“分量不輕。”宋雙道,“沈欣麗後來辭職出國了,好像找了個大款,現在還發達了起來,在一家大公司任要職。現在,她有意回國打拼點自己的事業,所以就找到了潘寶山幫忙,準備在松陽拿塊地。”
“哦!”賈萬真一下來了精神,“什麼時候的事?”
“就這兩天吧。”宋雙猶豫着道,“沈欣麗有可能下週就要去松陽,具體接洽些事情。”
“很好!”賈萬真齜牙笑着,“這不很好嘛,類似的事情,都是有用的。”
“能有什麼用?”宋雙道,“這種事我也只是知道,根本就沒有證據。”
“那不要緊,深入推進的事我會安排妥當的。”賈萬真道,“他潘寶山不要以爲松陽是他的老窩就可以放開膽子,誰沒有幾個人使喚呢。”
“你要監視沈欣麗在松陽的行蹤?”
“那是肯定的,她到松陽後跟誰接觸、做了些什麼,都要嚴密監視,包括她住的地方,也要摸個一清二楚。”
“即便如此,也不一定就有用。現在誰不注意自我保護?哪怕是小事,也會拐幾個彎的。”宋雙道,“沈欣麗到松陽,你根本就沒法證實和潘寶山有關。”
“我是不能證明直接有關,但間接有關還是可以的。”賈萬真道,“這年頭,沾邊就賴,沈欣麗道松陽去,找的人肯定是潘寶山的心腹。”
“要是這麼說的話,那範圍可大了,松陽官場上他的心腹太多。”
“只管跟着沈欣麗走就行,跟範圍大小沒關係。”賈萬真道,“所以,你得告訴我沈欣麗現在何處。”
“她在哪兒啊,還不知道呢。”宋雙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跟她聯繫不多,只是普通朋友關係,她來瑞東辦事,不投靠我。”
“好吧。”賈萬真並不信任地看着宋雙,“不知道也沒關係,我能斷定沈欣麗到松陽後必找一個人,王天量。”
“王天量是市委書記。”
“就是啊,只有王天量纔有夠規格嘛。”賈萬真道,“潘寶山介紹的人過去,王天量肯定要出面。”
宋雙暗暗嘆了口氣,卻也無可奈何,她只是在心裡爲潘寶山禱告,希望他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然而,宋雙哪裡知道,此刻的潘寶山正經受着間接的嚴厲考驗,蔣春雨、鄧如美已被悄然而至的中紀委專案組周密布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