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輝在市委會議室召集市場管理、政法公安、信訪等部門負責人開了一個處理大市場事件的專題會,常務副市長陸不平、市委秘書長郭爲民也一同參加,趙剛作記錄。
曾家輝道:“這件事主要是兩個問題:第一個是關於攤主們的賠償問題,損失是一個部分,死亡推主的賠償則是必須儘快給出說法,妥善安撫有死者家屬。第二個問題就是查清案情,嚴懲兇手。這兩個問題既是攤主們的要求,也是市委、市政府應盡之責,大家都說一說,該怎麼辦?”
其實這個兩問題完全可以歸結爲一個問題,那就是關於大市場的經營管理問題,涉黑問題。形成穩定事件,起因是醫療費用、賠償問題,而後攤主的死亡事件,整個事件才升了級。
陸不平道:“出了這樣的事,市政府不會孰視無睹,但經營攤主們採取這種極端的做法,這麼多人衝到市委、市政府來,確實不像樣子,要是羣衆有一點情緒就往領導辦公場所跑,圍堵起來,我們還怎麼辦公?我認爲處理事件是必須的,但市委、市政府絕對不能什麼都妥脅,都表現出立馬怎麼樣的態度,這個導向不太好,今後不知道還會有多少類似事件發生,我們被動之後,將會應接不暇。”
曾家輝看了看他,道:“陸市長,那你說怎麼辦?你的意思是不是這事可以先放一放,先處理上訪的組織者?”
“同時進行也不是不可以?”陸不平算是默認了這個建議。
“那好,那我問你,大市場的管理不出問題,會不會有人敢前往收取保護費?沒有人打砸商鋪,會不會有攤主受傷?沒有人衝進醫院打死人,會不會有這上百名攤主圍堵市委大門口?”
“一出事情,他們就想着圍堵市委市政府,這是法律不允許的,也是省裡面不可容忍的,市裡不加強這方面的震懾,鬧將起來,市裡也擔當不起省裡的責問。”陸不平說得振振有詞,大有我是按省裡的要求在辦的反對意思。
郭爲民接話道:“陸市長,我聽攤主們說,是你讓他們找市委,找曾書記的,你這是不是也是按省裡的要求說的?”
陸不平的臉抽搐了一下,怒視了郭爲民一眼,道:“郭秘書長,衛東市長不在,我只是市政府的副市長,不這樣說還能咋樣?”
這是典型的不負責任,同時也有另一層意思:市委書記不過是南陽的一塊擋箭牌而已,衛東市長才是真正的主宰者,你無權責問我,你們也沒實力跟我說話,我那樣說了,你又能咋的?
曾家輝的臉沉了沉,道:“衛東市長不在,你就把苦活重活往我這個市委書記身上推?那我還就趁此機會,把市委、市政府的活計全攬過來了,就是不知道陸市長聽不聽從市委的安排?”
陸不平一驚,這個問題尖銳,可以不聽曾家輝的話,但在南陽誰敢說不聽市委的安排?帽子扣大了,別說是自己這個常務副市長不敢戴,就是市長衛東,他也不敢公然這樣說。他有些窘迫的道:“市委的安排,我服從,盡力而爲。”
陸不平腦子裡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今天這事自己一句不當的話,就把經營業主們引到了市委,讓市委書記親自出面解決問題,其實現在想想,曾家輝的處理方式也很簡單,並沒有什麼出奇,就是直接面對衆人表了個態,就把事件平息了。這說明了什麼問題?自己今天不明智地態度,會不會因爲這個小事,讓曾家輝認爲自己幹不了事、幹不成事呢?衛東市長又會不會因爲這事對自己有看法?自己現在有沒有必要降低姿態,取得曾家輝的諒解?
可是曾家輝並沒有理他,而是向公安局長陸小東命令道:“一個星期內破案。”
陸小東堅定的道:“保證完成任務。”
接着,曾家輝又吩咐商務局等市場管理部門立即整修被砸壞的商鋪,儘快恢復經營,同時重新部署市場管理工作,規章要改,人員要換,相關設施設備要到位,務必保證市場的有效管理。
陸不平看看曾家輝吩咐得差不多了,道:“曾書記,今天這事我向您檢討,沒做好安撫工作,不應該把戰火引到市委來,給您添麻煩了。”
他180度的轉變姿態,讓曾家輝皺了下眉頭,心中有些驚訝,急轉彎必遇緊急情況,這個陸不平不簡單,不過他的那點心思曾家輝認爲看得透徹,市長衛東不在,他一個副市長還不敢託大,從中挑撥出了大問題,責怪起來,市委書記和市長無論哪一個,都不可能善罷干休,最後吃癟的還是常務副市長,不過現在他還不想與陸不平計較,秋後算帳吧。便道:“賠償問題你負不負得了責?”
“這個……”陸不平分管財稅金融,要是說負得了,那得拿錢,多年養成的習慣,財政就像自家的一樣,一遇到事就往外拿錢,他捨不得,也心有不甘;可要是說負不了責,那也就相當於跟市委書記彙報自己幹不了這個常務副市長了,那樣會引來什麼樣的後果,他又不敢賭這一把。猶豫了一下,道:“我盡力。”
曾家輝一聲冷笑,道:“不是盡力,是儘快!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談妥死者的賠償金,籌集好商鋪每戶一千元的補償款。我先把話說清楚,要是完不成,估計衛東市長也救不了你。”
不管這話是吩咐,還是威脅,陸不平都不敢頂撞,只好道:“是。”
曾家輝凌厲的目光掃視了一下會場,道:“誰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沒有人回答。
“散會!”
回到辦公室,曾家輝吩咐趙剛,道:“你聯繫一下鄭市長,看他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市政府這邊,商務和市場這一塊是常委副市長鄭劍分管,開會之前,曾家輝已安排他去大市場調查瞭解其他情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