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裡反覆告誡自己:低調!
按照慣例,他第一天還是召開了一次市委常委會,人到得很齊,一個不落,分別是:市長衛東、市人大常委會主任馬平川、市政協主席江代書、市委副書記冉金高、市委組織部長崔萬志、市紀委書記樑好然、市政府常務副市長陸不平、副市長邵軍、副市長鄭劍、市委政法委書記吳春華、市委宣傳部長王力、市委統戰部長包容定、人武部政委鄭明兵、市委秘書長郭爲民。
他沒有研究什麼議題,也沒有講什麼重要事項,只是簡單的聽了各常委分管聯繫的工作情況,同時聽了人大、政協的工作意見,最後只說了一層意思:“我剛來南陽,情況不清,底細不明,不想過早的亂嚷嚷、瞎指揮。按照常委分工負責要求,工作上你們該怎麼抓就怎麼抓,該怎麼管就怎麼管。我既要過程,也要結果。散會!”
新官上任有三把火,可曾家輝在常委會上泡都不冒一個,一點火星都沒有,這讓市委常委們有些傻眼了。大家不知他什麼時候放第一把火,先燒哪裡?燒什麼?捉摸不透,但有一點他們是打聽清楚了的,這個市委書記確實不簡單,不到三年時間把長豐市下的平起縣燒成了一個紅紅火火的開發區,燒掉了一個長豐市委書記,最後還燒掉了一個省委書記…
不過,大方向還是有的,曾家輝身上帶着烙印:改革!只是不知道他在南陽先從哪裡下手,改什麼而已。
下午要下班的時候,郭爲民過來向曾家輝彙報:“曾書記,您的宿舍已經收拾好了,今晚就可以住進去。”
“好。”曾家輝一邊站起身,一邊收拾公文包。
郭爲民趕緊過去幫忙,道:“我送您過去,晚上就在宿舍食堂吃飯。”
“行。”曾家輝將包搶到自己手上,沒有讓郭爲民爲他提包。人家好呆也是市委常委,臨時充當一下秘書是可以,但提包就大條了,他還做不出這等促狹之事。
六百米的距離,曾家輝與郭爲民步行就很快到了宿舍樓,走進外圍牆院,裡面是一個寬敞的壩子,花草植物豐富,修剪也整齊,還有假山和魚池,他四處看了看,讚道:“高牆圍樓,獨門別院,有山有水,不壓於京城的四合院。”
聽到讚賞,郭爲民也高興,擡頭卻見曾家輝帶着疑惑的眼神盯了自己一眼,心知書記稱讚的同時,還有疑問。趕緊主動道:“這個小院其實是郞林風任書記時修的私人別院,因爲有人舉報,他一直沒敢住進來,空了有幾年了,他被雙規的時候,這院落就歸了公家,這不剛好派上了用場。”
曾家輝嘆道:“我給他收拾這個攤子,總算得了這個好處,也不算冤枉!”心中再次給郭爲民打了個問號,爲什麼安排我住這個地方?
郭爲民笑了笑,沒有回答。
進了底層的食堂,一個女服務員模樣的姑娘迎了過來,甜甜地叫了聲:“曾書記好!我是這裡的服務員小秦。”
曾家輝打量了女服務員一番,容貌清秀,大大的雙眼,眼睛裡盡是調皮的神。問道:“姓秦,叫啥名字?”
“我叫秦瑤,曾書記叫我小秦,或者叫我瑤瑤都行。”服務員不求升官,見了市委書記也就不管大小的咋呼了一回。
曾家輝笑道:“擺手還差不多,瑤瑤就算了,還是叫你小秦吧。”
秦瑤一邊過去拿碗筷,一邊道:“飯菜都好了,曾書記先坐下吃飯吧。”
曾家輝見郭爲民沒有要走的意思,也就跟他一起坐到了飯桌上。郭爲民是下級,在曾家輝面前不敢胡亂開口,擔心引起比較尷尬的話題;曾家輝也因爲新來乍到,對郭爲民的底細不清,他也不想跟他多說什麼,兩人悶悶的吃起菜來。
曾家輝見秦瑤站在旁邊,沒有過來一起吃,不由擡頭問道:“小秦怎麼啦?不一起吃嗎?”
秦瑤似乎有些受驚,趕忙道:“不,不,曾書記先吃,我是爲您服務的,哪能跟領導坐在一起吃飯。”
曾家輝道:“吃飯還講什麼領導不領導,來來來,一起吃。”
秦瑤沒有開始那麼隨意了,有些緊張地道:“曾書記,我哪能跟您一起吃飯呢?您就別管我了。”
“不管你?如果你不是南陽人,估計還真管不了你。”曾家輝停下筷子,對郭爲民道:“郭秘書長,看來小秦的思想工作還得你來做。兩個人吃飯,還得一個人在旁邊伺候着,南陽市都是這個樣子嗎?”他一方面覺得自己一個市委書記在自己的宿舍食堂吃個飯,還得一個秘書長陪着,一個服務員伺候,是真不習慣;另一方面他想到了在長豐的時候,駕駛員、炊事員和自己都是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哪裡有那麼多的臭規矩、歪講究,搞得彆扭了,吃着也就不爽了。
想到這裡,他還悄悄走了一下神,也不知道田甜那小丫頭現在安排到春風春雨樓工作怎麼樣了?千萬別再像以前在東方會所那般行事纔好。
郭爲民有些異樣的看了看曾家輝,他拿不準曾家輝是做秀,還是真這麼隨和?只好叫小秦過來一起吃飯,秦瑤這才磨磨磯磯地端了一隻碗過來坐到邊上,有些拘束的吃起來,不時給他們兩人添點米飯。
吃罷晚飯,郭爲民讓秦瑤上樓開了門,他帶着曾家輝去幾個房間看了看,客廳、臥室都寬敞明亮,收拾得非常乾淨,曾家輝表示十分滿意,他點了點頭,道:“挺好!”
郭爲民與秦瑤這才鬆了一口氣,告辭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