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益等人的行蹤,並沒有多少人清楚,打的幌子,又是調李毅和項青萍而來,就算戴堯臣知道徐良益等人來到了江州,卻無力防範。【 】
戴堯臣躺在牀上,閉着眼睛都能猜測到,此刻徐良益這幫人肯定躲在某個暗處搞調查呢!這個調查是針對誰的?真是李毅和項青項?不可能吧?會是自己嗎?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從政以來的點點滴滴,像電影般在腦海裡回映。
老婆推了推他,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問道:“還沒睡呢?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想什麼東西呢?”
戴堯臣身子一動也不動,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某處,說道:“我在想以前上山下鄉的那些日子,雖然窮困貧苦,但心裡踏實,從來不用擔驚受怕。每天出去勞動,掙工分,吃大鍋飯,那個勞動的場面,你是沒見着啊,成百上千的人扎堆在一起,真熱鬧,大傢伙一起唱革命歌曲,一邊揮汗如雨,一邊傻傻的樂呵。”
老婆坐了起來,拿枕頭墊高一點脖子,擁被而坐,笑道:“我怎麼沒見過啊?我也是過來人呢!我以前也下過鄉啊。我知道你在爲玉林操心,算了,各人都有各人命,命時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玉林犯了錯誤,就該受到懲罰,他不當這個官也好——他反正就是不是當官的料,你看看他的心計,哪裡抵得上你的一半啊?他若真有你的一半心計,就能把官當好了。紀委這次調查他,把他的官擼了就擼了吧!你把他平平安安的保回家來就行了,玉林貪的錢也悉數退回去,我們一家幾口人,孩子們都有工作了,就算我們全退休了,還有國家管着呢,還怕缺吃少穿不成?只要一家人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我就很知足了。
戴堯臣沒來由的心口一痛,他也坐了起來,擁着老婆的身體,兩個人似乎已經很久沒這麼相擁坐着聊過天了他是個事業心很強的男人,自從踏上這條彎彎曲曲的官道,全部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鑽營和升職上,整日裡忙着算計和反算計,忙着工作,忘了家庭。
“對不起啊,老婆我這些年一心放在事業上,疏忽了你和孩子們。我總以爲來日方長,將來有的是時間陪伴你們······轉眼間,你我頭髮都白了······談戀愛那會,我答應過你,帶你去長城看看,京城我倒去過好幾次了,但也都是來去匆匆更沒有和你一起去好好逛逛,明天我就請假,陪你去玩玩。”戴堯臣緊緊摟住妻子的身子溫柔的說道。
聽到丈夫忽然間說出這麼溫情脈脈的話語來,她的眼睛都有些溼潤了,說道:“你是一家之主,要在外面打拼事業,賺錢養家,沒有時間陪我們也是應該的,我不怪你。”
戴堯臣道:“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的,我是男人,官比你當得大,錢比你賺得多那家務事和孩子,就理所當然的要丟給你去做,現在想想,我對不起這個家啊!男人的責任,除了工作之外,還有家庭。”
他說到情動處摟住了妻子,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她的皮膚不再光滑,不再細嫩,不再緊緻,身體有些虛胖的臃腫,皮膚鬆鬆垮垮的,臉上佈滿了辛苦歲月刻下的皺紋,但此刻,在他眼裡,妻子卻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了!
“都老夫老妻了,你還來這個,要是被孫子們瞧見,多不好意思啊!”妻子將頭貼在他的胸口,兩個人上次這樣子的親愛,似乎要追溯到十幾年前了吧?
“我怕以後沒時間了……”
“瞎說,你纔多大年紀呢,我還等着你調到京城去工作,天天帶我去遊長城呢!”
戴堯臣剛剛應了一聲,門鈴聲忽然大作,在這靜夜裡聽來,格外的刺耳。
“誰這麼晚了還來按門鈴啊?沒有一點公德心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老婆嚷嚷着,說道:“我去開門。”
戴堯臣異常冷靜的按住她,說道:“你睡吧,肯定是找我的,我去就行了。”
老婆便嗯了一聲,說道:“別談太晚了。”
戴堯臣披衣起牀,走到門口,伸手去拉門把,遲疑一下又縮回來,門鈴還是頑固的響着,這種平常聽起來溫和悅耳的鈴聲,此刻聽來有如一把隱藏在黑暗深處的機關槍在掃射。
該來的終究會來!戴堯臣蹙了一下眉頭,猛然打開門。
外面站着四五個人,都是戴堯臣見過面的,爲首之人正是徐良益。
“戴堯臣同志,我等寅夜造訪,打擾清夢了吧?”徐良益說道,看似家常話,但表情嚴肅,讓人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徐主任來人,快請進來吧!”
徐良益掃了一眼戴家客廳,說道:“就不進去打擾了······”
戴堯臣的心猛然一沉。
徐良益道:“有點事情,想請戴堯臣同志配合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戴堯臣望了一眼樓上的臥室,妻子不知道有沒有在偷聽?
“我們選擇這個時間來,就是爲了不打擾太多的人。”徐良益道:“如果戴堯臣同志還有什麼話要說的話,我們可以等你五分鐘。”
一切都在溫和的談話中進行,沒有暴力,也沒有血腥,但戴堯臣卻知道,徐良益能走到自己門口來,說出這番話,證明他們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這次前來,不是普通的拜訪,更不是找他談工作,而是雙規!
雙規!
這個詞他是如此的熟悉,又是那麼的陌生,因爲他是省委常委,江州市委書記,他不記得這一路走來,看見過多少犯錯誤的同志被雙規過了,對雙規和程序很熟悉,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雙規這個詞,有一天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來。
他沒有反抗,也沒有激烈的辯解,他的表現異乎尋常的沉着而穩定,他緩緩搖頭,說道:“沒什麼好說的,我們走吧!”
這時,樓上的臥室門忽然開了,妻子憂心忡忡的走了出來,站在欄杆處,問道:“怎麼不進來坐會?我給你們倒茶。”
徐喪益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着戴堯臣。
戴堯臣擺了擺手,很想說幾句硬氣點的話,但想了想,又將大手放下來,溫聲說道:“同志們找我談點事情,你先睡吧,我要出去一趟,今晚不回來睡了。”
“哦——這麼晚了還來找你,肯定是大事情,你去吧!”妻子對丈夫的面前,向來是百依百順的。
戴堯臣久久的凝望了妻子一眼,收回目光,說道:“我們走吧!”
他走出門去,就像以前每次出門開會一樣。但他的頭髮,似乎又白了不少。
妻子看着他走出去,將門關上,卻再也掩飾不住,流下了眼淚。
她雖然不是官場中人,但跟着丈夫這麼久,對官場中的規則還是明白的,今天的事情明顯不對勁,以前有什麼事情,都是打電話過來通知他,然後秘書和司機就會到門口來接他,但今天事先既沒有電話通知,也沒有秘書和司機,來的人連屋子都不進······
她知道他是出事了,從劉玉林出事的那天起,她就在擔心這一天的到來,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了!
李毅接到任如電話通知的時候,從睡夢中醒了過來,這些天他也有些勞累了,剛纔又跟郭小玲大戰了數百回合,有種筋疲力盡的虛脫感,倒在牀上就睡覺了。
任如說道:“李書記,我們剛剛採取了行動,戴堯臣已經被成功的帶回來了。”
李毅輕輕說了一聲:“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這個行動是經過他謀劃的,他自然十分清楚,只是沒想到徐良益會選擇在這麼晚的時間去抓人。
李毅睡意全無,他抓起牀頭櫃上的煙盒,打着火後,看了看酣睡中的郭小玲,不忍她吸到有毒的二手菸,便起身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將腳擱在茶几上,舒服的躺着,吸了兩支菸。
戴堯臣被雙規了,李毅卻沒有絲毫打敗對手的快。感。
現在將戴堯臣擼下去,對李毅並沒有大多實質性的好處,要是放到兩三年後,再把戴堯臣整下去,張正貴順序上位,自己就能輪替當上市長一職!但現在時機不對啊,黻己剛剛升職來到江州,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再升一格的。
接下來會由誰來接任這個市委書記一職?
張正貴嗎?
還是空降?
還是外調?
會由誰來接任?
如果張正貴順序上位,市長一職又會由誰來擔任?
江州的政局忽然間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李毅接下來要謀劃的事情還有很多!
如何在接下來的變局中獲得更多的利益?
江州副市長的人選已經進入了組織程序,如何打敗陳勝利,扶項青萍上位?
何靜殊的房門打了開來,她穿着睡衣走了出來,打了個哈欠,往洗手間走了一陣,忽然瞥見黑暗中坐着一個人,嚇得不輕,拍拍胸口,走了過來,問道:“怎麼不開燈,怪嚇人的!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呢?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被踢出來了?”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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