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毅一到黨校,就被他的同學給圍住了,七嘴八舌的問個不停。.
“李毅同志,昨天那個跳飛機的真的是你啊?”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飛機上是什麼人?”
“爆炸是怎麼回事?誰放的炸彈?”
“是恐怖襲擊嗎?恐怖分子是什麼人?”
……
李毅耳朵裡,全是這樣的問題。
他只是呵呵的笑着,等大家終於不再發問了,這才說道:“你們是不是看錯了啊?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去跳什麼飛機?昨天晚上我不是早就離開了嗎?呵呵。”
“李毅同志,你就不要否認了。”馮簡笑道:“昨天晚上,你不是又回來了,還疏散我們了嗎?”
李毅道:“對,我回來過一次,後來就跟你們一起離開了。你們後面看到的,不是我。”
“我想也不會是李毅同志,跳飛機啊!多危險!除非是專業人員,或是不要命的人!李毅同志年少得志,惜命如金,怎麼會去冒那樣的險?”有人就說了。
馮簡道:“昨天晚上,我們都在下面看到了,分明就是你嘛!還有,你的一個大學同學也在下面,她也認出你了,看到你涉險,她都哭出聲來了呢!”
李毅微微一訝,心想我的大學同學?還哭出聲來?那除了郭小玲還能有誰?
馮簡道:“李毅同志,我們都知道。你是一個低調的人,你不想張揚。你放心,我們都不會說出去的。”
老大姐吳雲笑道:“李毅同志,只怕你想低調也不行了,電視臺來了記者,都拍了錄相去了,今天晚上的新聞,就會播出來呢!”
李毅便不好再否認,只道:“當時的情況很複雜,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說不清楚。我只是看到有危險,就衝上去幫忙,也沒考慮太多安全因素。”
“李毅同志,你真勇敢!”同學們都笑着說。
閒聊幾句。大家便進了教室。
今天前來黨校視察工作並講話的。是向延同志。
向延是負責科教文體港澳的國務委員。這次來黨校視察,是早就定好行程了的。
黨校大禮堂裡,所有培訓班的學生濟濟一堂。聽向首長講話。
向延同志這次來演講,並沒有帶演講稿,而是隨姓而談,和學員們暢談當今教育形勢。
“同志們,你們都是在下面各個市區任要職的,對我國的教育現狀,你們比我更有發言權。我今天來,不是來做報告的,而是來取經的。”向延同志說:“我希望大家踊躍發言,談談當前的教育現狀也好,多提寶貴意見也好,我都會虛心的聆聽。”
吳雲和馮簡,就坐在李毅身邊。
聽到吳雲說道:“聽說首長髮火了,因爲最近一段時間,教育這一塊,各種事故頻出。向首長做爲負責文教工作的委員,壓力山大啊!”
馮簡道:“我國現行的教育體制,並不是不好,不過,也是該變動變動、改革改革了。什麼都在變,什麼都在改,只有教育這一塊,還是老樣子。”
李毅笑道:“馮簡同志,看來,你對教育的改革,很有一套自己的看法嘛?要不,你就代表我們班,做個彙報?”
馮簡擺擺手,說:“我從來沒管過教育工作。我能看到教育工作中的弊端,但要我講,那我還真講不出個所以然,更別提叫我提改革意見了。不行,不行。”
他語氣一頓,笑道:“李毅同志,你看,你口才甚好,就由你代表咱們班來發言?”
李毅說:“我對教育這一塊,也不是很懂,吳大姐,你不是分管過教育工作嗎?你先談談!”
這時,向首長說道:“有哪位同志自告奮勇,先站起來談談自己的看法?”
沒有人當這個出頭鳥。
向首長說了,他要聽的是改革意見。
可是,這種改革意見的提出,勢必要對現行的體制提出質疑,還必須論述得當,更要提出有用的意見,不然,你就是泛泛而談,甚至是在發牢搔了。
這可是有一定難度的。
廳局級領導,平曰裡演講,只不過是照本宣科罷了。演講稿,都是由秘書班子起草,他只需要對着念就行。
現在臨時要他們發言,還要言之有物,那就有些困難。
雖然大家都很想在向首長面前多露露臉,長長人氣,但更怕說得不好,落下一個壞印象。
大家都懷着這樣的心思,一時之間沒有人站起來。
馮簡忽然抓住李毅的右手,將之高高舉起。
李毅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向首長已經看到他高高舉起的手了!
“呵呵。”向首長高興的說:“這位同志,那就請你先談談。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今天就是坐在一起,隨便談談,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你想說什麼都可以。教育工作本就存在諸多毛病,這是有眼皆知的,你不必顧慮我的面子,只管敞開來講!”
李毅瞪了馮簡一眼,明顯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愉之色。
馮簡卻是一副惡作劇得逞之後的快意,他微微一笑:“你是咱班的班長,理應由你代表咱們班發言啊!與其讓別的班級搶了先,還不如咱們來佔了這個頭彩。”
李毅心想,你怎麼不佔這個頭彩?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頭髮站了起來。
全場的焦點,即刻從向首長身上,轉移到了李毅身上。
有認識李毅的,便向身邊的人指指點點,說這是某某某。
馮簡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就是想看李毅受窘的樣子!最好是期期艾艾、結結巴巴一陣,什麼都說不出來,那就更好!讓他當着向首長和全校師生的面,出個大丑!
李毅還算穩得住,越是突臨大事,他越能以平常心來對待。
他在衆人的注目中,緩緩站起來,環顧當場,腦海裡急速的在尋找跟教育有關的事件和詞語。
他慢條斯理的說道:“縱觀我國教育體制的改革,主要經歷了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兩種教育制度’改革,還有上世紀末的‘高校大擴招’改革,而這兩種改革,都反映出科舉傳統對當下中國教育改革的影響。”
馮簡輕聲道:“不會?咱們現在的教育體制,跟科舉有什麼關係?”
他說的聲音雖然輕,但還是有很多學員都聽到了。
李毅說:“學校片面的追求升學率,師生和家長,則是爲了應對考試。這就是我們所謂的‘片追’教育和‘應試’教育。這種教育,其本質和科舉是沒有什麼分別的,那就是把教育當成一架梯子,爬上仕途或者職業的臺階。”
向首長笑道:“不錯,講得很好,很有料嘛!繼續講下去!”
李毅輕輕咳嗽一聲,說:“學校方面,並不管學生真正學到了多少知識,也不管哪些知識是真正有用的,他們只教對考試有利的知識,他們不厭其煩、不辭辛勞的總結出諸多考試提綱、考試要點難點,讓學生們反覆做題,以期考出一個好成績。而學生們呢?也是爲了應付考試,只學那些所謂的必考內容。一方是強輸硬灌,一方則是被動接受,生吞活剝,吃下去就算,並不管這些東西,對他們是否有用,是否有益。”
“你這麼說,我就不同意了。”馮簡居然和李毅唱起反調來了:“你的意思是在說,咱們現行的教科書,是有問題的嗎?難道這些知識,不是學生們應該掌握的嗎?”
向首長笑道:“大家都討論起來嘛!這樣才熱烈。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要拘束,就當平時在辦公室裡一樣就好了。”
李毅道:“當然是應該掌握的。但我認爲,除此之外,學生們還有更加重要的知識應該去學習和掌握。那就是孝道、仁義,還有基本的處世之道和安全知識,當然,還有自然和科學知識,這些也是同等重要的。而這些東西,恰恰是我們現在的教育體制所忽略掉的。學校裡只教語文和數學,有時爲了補課,把本就少得可憐的教育課和音樂課都給擠掉,用來上語文和數學。”
“這倒是真的。”有人說道:“現在學校裡的老師,都只管考試,語文數學要考試,就很重要。其它課不需要考試,就都不重要!”
向首長道:“這個問題,我也早就留意到了。這位同志,你講得非常好,請繼續說下去。”
李毅道:“在古代,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學得早,哪怕你只有十歲,你也可以去參加鄉試和會試,明朝的楊廷和考中舉人時才十三歲,張居正考中秀才是十二歲,而且是全府第一名。現在呢?不管你有多聰明,都得按部就班的來,三年學前班,六年小學,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四年本科,再加上幾年研究生,讀到一個博士出來,已經是將近三十歲的人了。這個年紀已經是而立之年,但咱們的學生,卻剛剛走出校門,無妻無子,無職無產。而父母卻已垂垂老矣。”
向首長道:“那你的意思是說,咱們學制時間,有些過長了?但全世界都在採用這種學制,事實證明,這也是最爲科學和公平的學制。”
李毅道:“我的見識很有限,我也只是覺得這時間有些過長,但具體要怎麼改,應不應該改,那就要請首長和專家們去討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