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冷靜的說道:“醫院都滿了,醫藥也有限,最主要的是醫務人員緊缺,照顧不過來。國際紅十字會、貴國都派遣了大量醫護人員前來。”
李毅問道:“那這些受傷的人怎麼辦呢?”
司機沉默半晌,然後說了一聲:“等。”
李毅輕輕一嘆,剛剛擦乾的眼睛裡再次溢滿了淚水。
這邊的情況,比李毅想象中還要嚴峻得多啊!
“我們下車,你用這車子去幫忙救治傷員。我們幫助去擡人。”李毅說道。
司機遲疑道:“我奉命保護你們♀纔是我的職責所在。”
李毅堅定的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了,她什麼一定要到這裡來。我也能想象得到,她現在也一定在某個地方,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們。她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我們先去救治傷員。”
司機再沒有多話,停下了車子,五個人下車,走到那幾個受傷的人面前,李毅脫下自己的外套,包在一個右腿被炸飛了的男人傷口處,簡單的包紮了一下,抱起他往車子上放。
那個人早就痛得暈了過去,李毅這一動,他睜開了無力的雙眼,看到李毅在救他,便伸出右手,緊緊抓住了李毅的胳膊,用微弱的聲音說了一句什麼話。李毅聽不懂當地語言,只是安撫他:“別怕,我們馬上送你到醫院去。”
錢多等人都抱了傷員到車子上,車子只有這麼大,放上三個傷員就很勉強了,司機趕緊開車送人去醫院。
錢多說道:“毅少,這裡很危險,敵機隨時可以前來轟炸。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
李毅道:“不行,你們要是怕,就先回去。我繼續找找。”
錢多道:“毅少,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啊!就算我被炸碎了,我也要保護你的安全啊!”
李毅拍拍他的肩膀,往前面走過去。
走了約摸二十幾分鍾,前面有一家醫院,門口圍滿了人,很多受傷的人被親屬擡着。醫院裡顯然人滿患,幾個護士正在外面按排,叫傷者躺在地上,就地給他們進行包紮。
忽然間,李毅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眼前晃動。
李毅的身子不得微微一晃,大步跑了過去。
錢多喊了一聲:“毅少!”和另外兩個軍人趕緊跟上。
李毅跑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后邊。她脖頸上吊着照相機,戴了一頂帽子,正幫助醫護人士在幫傷口處理傷口。
李毅抑制住激動的心情,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她正專心致志的工作,以來被人撞了一下,並沒有在意。
李毅再次拍拍她的後背,感覺到自己的手臂都在輕輕發顫。
她回過頭來,看着李毅。
這是一張陌生的東方女人臉,雖然同樣的美麗,但絕對不是郭小玲的臉。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李毅失望的垂下了手臂,幾乎是哽咽着說道。
她看到是一個滿身是血的東方人,便驚訝地道:“你是華人?”
李毅道:“你也是華人?是記者?”
“我是新華社的記者。”她點了點頭,說道:“你受傷了?”
李毅搖了搖頭:“我剛纔幫忙擡傷員沾上的血。”
“你是什麼人?怎麼來到了這裡?”她問。
“我來找一個人。她跟你一樣,也是一個記者。”李毅心想,記者們經常扎堆往新聞中心跑,說不定她跟郭小玲見過面哩!
“哦?是我們報社的嗎?”她說道:“叫什麼名字,我可以幫你。”
李毅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相片,遞給她看,說:“她叫郭小玲,不是貴報社的。”他沒有說郭小玲是在幫紐約的一家時報工作,怕這些記者的愛國之心太過強烈。
“哦!你找的是郭小玲啊!”她看了看相片,笑道。
李毅緊張的問:“你認識她?你見過她?”
“見過啊◎天我們還在一起採訪過呢!”她說道:“她現在是幫一家紐約的時報工作吧?”
李毅道:“好像是的。你對此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她輕輕一笑:“這沒有什麼,我們新聞工作者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就是真實報答這場戰爭,讓世界上更多的人認識到戰爭的可怖,讓大家珍惜和愛護和平。郭小玲能進那家時報,足見她的能力很強。她能把這邊的戰爭真實的報道給米國人看,這種意義,比在國內工作更大。”
她的笑容是那麼的燦爛啊!在這灰敗的戰火廢都裡,就像一抹穿透煙霧的陽光,照得人心亮堂。
“同志,你那知道郭小玲現在在哪裡嗎?”李毅着急地問道。
“她是你女朋友吧?看你這着急樣!你是特意來找她的吧?”她問。
“我是來找她的。”李毅道:“她現在在哪裡?”
“我帶你去她吧!”她笑道:“你對這裡也不熟悉啊!”貝爾格萊德是一座擁有二千多年曆史的古城。
貝爾格萊德地處巴爾幹半島核心位置,座落在多瑙河與薩瓦河的交匯處,北接多瑙河中游平原即伏伊伏丁那平原,南接老山山脈的延伸舒馬迪亞丘陵,居多瑙河和巴爾幹半島的水陸交通要道,是歐洲和近東的重要聯絡點,有很重要的戰略意義,被稱巴爾幹之鑰。
飛臨這座古老城市的上空時,李毅的雙眼透過飛機的窗口,向下面張望。
古城飽受戰火的洗禮,滿目瘡痍,幾處城市的街道冒着滾滾濃煙,顯然剛剛經受過炮彈的轟炸。
李毅當然沒有看到他想搜尋的郭小玲。
薩瓦河注入多瑙河的河口,清澈如畫,盡收眼底。
薩瓦河碧波清澈,多瑙河微呈淺黃色,兩條河水的顏色分得清清楚楚,宛如藝術大師用不同顏色勾畫而成的一幅自然風景畫面。
錢多坐在李毅身側,說道:“毅少,這座城市很漂亮啊,可惜正在打仗,不然還真是一個很好的旅遊聖地。”
李毅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雙眼繼續在一片鋼筋水泥的叢林中搜尋,想在下面發現奇蹟。
然而,直到飛機降落,李毅也一無所獲。
當地相關軍政領導接待了來自遠東的客人。
李毅並沒有參與接待宴會,也沒有到駐南大使館去。
軍事方面的安排,自有軍方領導去做,這些在國內時就已經研究決定了,來到這裡後,只需要按部就班的進行部署就可以了。
這天是五月六日,在華夏曆法上↓好屬於立夏這個節氣。
李毅帶着錢多。還有另外兩個奉命保護他安全的“軍事技術支援人員”,四個人坐了一輛車子,往貝爾格萊德城市裡開去。
開車的是一個南聯盟士兵。全副武裝,神情冷峻。
一座座建築物襯托在萬綠叢中。城市中心的廣場上,聳立着雄偉的國家大劇院和國立博物館。廣場南面是遙遙相對的兩座尖塔式建築,一座是東正教教堂,另一座是清真寺,反映出貝爾格萊德的宗教色彩。
城市南郊的阿瓦拉山,鬱鬱蔥蔥,風光秀麗,高高的山頂上有一座無名英雄墓,墓上聳立着八座身着民族服裝的高大的灰色石雕人像,相對而立〓嚴肅穆,象徵着南斯拉夫民族不屈不撓的精神。
李毅坐在副駕駛位置,用英語跟司機溝通。
司機得知李毅他們想尋找一位華人記者時。答應全力幫忙。
李毅等人先找到了當地的新聞部門。他們出面聯絡在南的各國記者,打聽郭小玲的下落。然後再到街道上自行尋找。
以米國首的北約憑藉強大的軍事實力。在未經聯合國授權的情況下,對一個主權國家肆無忌憚地進行了長達70多天的狂轟濫炸,其轟炸目標也步步升級,不僅軍事目標發展到非軍事目標。
北約19個國家中有13個國家(米、英、法、德、意、加、荷、挪、比、土、葡、西、丹)直接參加了對南聯盟的空中打擊,投入飛機1 0架,出動3 00多架次,炸燬鐵路12條、橋樑50多座、民用機場5個以及大量基礎設施,致使80多萬難民流離失所,昔日美麗的南斯拉夫變得滿目瘡痍。
平均下來,北約每天都出動近500架次的飛機進行轟炸!
李毅雖然活了兩世,戰爭片看了無數,聽爺爺講戰爭也講了無數,但還是頭一次站在一個真實的現代戰場上,感受轟炸機在頭上盤旋,聽炸彈在真實的街道和民居炸開花,看到一個個大活人活生生的被彈炸彈得粉身碎骨,血流滿地。
李毅等人到達之前,這座美麗的城市剛剛遭受過一輪飛機的轟炸∵在大街上,到處可以看到流離失所的人們,哭泣的婦人,乾嚎的小孩,還有受傷的人拖着傷殘的胳膊和大腿,在血水裡掙扎。
錢多曾經出過任務,見識過真正的戰爭,對這種場面並不感覺十分驚怵,但他看到,一向冷靜堅毅的毅少,此刻已經淚流滿面。
戰爭,戰爭,這是人類的痛苦,也是人類的悲傷。
“這些受傷的人怎麼辦?”李毅問道。
司機答道:“會有醫務人員前去救援。”
李毅道:“怎麼這麼久都不見有人前來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