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手山芋
薛華鼎對這種人不得不再次板起臉
,努力很認真地說道:“在人員培訓方面你有什麼想法?……算了,你今天肯定是沒什麼準備,我也不難爲你。你等下散會回去之後,回去好好總結一下,就站在你移動中心主任的立場上,將設備、人員等方面通盤考慮一下,該如何做。我提醒你的是,你不用考慮什麼資金問題,你只把的你要求或者建議提出來就行。”
薛華鼎看着也認真起來的張金橋說道:“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局裡滿足你的要求或者執行你的建議後,你必須能保證我們市裡的網絡質量要提上去。不說進去全省前三名,但至少要前進五六個名次。當然,在我提交局辦公會議討論之前,你必須拿着你的建議或者要求來說服我,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麼要求?如果你提不出來好的建議,拿不出一點切實可行的辦法,那對不起,你自己辭職或者申請崗位調動。我不是威脅你,也不是說着玩,你自己把握我的說法吧!”最後這句話,薛華鼎說的很重。
張金橋急忙說道:“真的不考慮資金、人際關係,我願意怎麼提就怎麼提?”
薛華鼎道:“你怕了?不錯,你就站在維護人員、網優人員的立場上說話。要多少設備、要多少人就行。然後考慮怎麼回答我的質問。”
“質問,什麼質問?”張金橋問道,然後又嘀咕一句,“你又不是很瞭解我們市局的情況。如果我說的是對的,你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不同意怎麼辦?”
薛華鼎道:“這個你放心,我也是搞技術出身的,官僚的本事我暫時還沒有學會。只要你的報告交出來,無論是同意還是反對,我都會讓你心服口服。如果你提的問題實在超過局裡的承受能力,我至少會讓你理解。你要不敢,或者懷疑我,認爲我現在是在走過場,那你現在就可以放手不幹,敢不敢?”
張金橋受激,一下站了起來,拍着胸口說道:“嗨,我有什麼不敢的?我老張從來沒有怕過誰。不過,薛局長,我也不是拿話賭你,你真的會說得我心服口服,不拿官帽子壓人?”
薛華鼎針鋒相對地說道:“不管你擔心不擔心我怎麼對待你的建議,你都要明白這一點,就是你沒有拿出切實可行的報告,我就請你走人。這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因爲你所在的這個崗位對我們市局而言太重要了。不僅僅是省裡的排名關係到我們的聲譽,更主要的是關係到客戶對我們的評價,也影響到我們大部分收入。”
張金橋馬上說道:“行!我三天就給你拿出來。”
薛華鼎道:“好,我就等你三天。另外,我還有一些事情問你。昨天我在網管中心瞭解到,僅僅昨天一天市裡就有二個基站退出服務,縣裡有三個基站退出服務,我們市局總共多少站,一天就有五個站沒工作。你知道爲什麼嗎?”
張金橋倒也不是一個不做實事的官僚,唯一的就是脾氣臭而已。見薛華鼎問這個具體的事情,連忙說道:“知道。市裡的二個基站都是因爲停電引起的。縣裡有二個站的基站也是停電引起,只有一個站是因爲傳輸故障導致退出服務的。”
“縣裡停電導致基站退出服務,我可以理解,那裡用電條件差。可爲什麼市裡的基站也退出服務,市裡不是一般有二路市電保證,還有發電機備用嗎?到底是怎麼回事。”薛華鼎不解地問道。
“嗨,現在真正有二路市電的基站幾乎沒有,只有過去的老電信大樓纔有。我們的基站大部分是租用一些公司的頂層房間,用的電都是就近引過來的。周圍居民和企業他們有電,我們也有電,別人沒有,我們的基站也沒有。至於什麼發電機,那是假的!我們總不能將發電機擡到人家樓頂上去發電吧,就是別人讓我們擡上去,我們也不敢啊。發電機一啓動,還不知道樓板會不會被我們震塌呢。”張金橋滿臉無辜地說道。
見薛華鼎眼裡帶有責備的意味,連忙說道:“如果把發電機放在地面發電,電源線都要牽好長,還要被鄰居罵,說我們的聲音太吵他們了。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局裡的技術人員太少,我們的人最多可以保一二個基站而已,這還是運行維護部真心跟我們合作的情況下才行。我們機房裡的人可不會、也不敢發電並改裝用電線路。我們移動中心沒有一個人有電工證。”
薛華鼎理解地點了點頭,畢竟他在縣局幹了幾年,也遇到過類似情況,雖然薛華鼎作爲縣局一把手不是很清楚,因爲基站維護工作是市局在承擔,但也有一定的瞭解。
薛華鼎轉而問道:“我們的蓄電池一般能單獨供多久?一般基站的電池的容量多大,基站的負荷多大?”
“薛局長,你還問的真細啊。我算服了你,這些問題都被你問了出來。我先抽支菸,等我喘口氣再回答你。”張金橋這人似乎難得緊張,沒有說幾句話,他又犯老毛病了。
聽了他的話,瞭解他個性的徐春和樑克宏又要發笑,不過因爲薛華鼎表情很是複雜,就強行忍住,解大口抽菸來掩飾。
薛華鼎心裡感覺到張金橋這傢伙還真是一個活寶,自己都有點受不了他,真不知道以前的領導是怎麼會將他提到這個位置的。按薛華鼎的想象,一個人當領導可不全是看工作能力的,還要會結交領導,會拍領導的馬屁,會維護領導的尊嚴,可這傢伙除了一副身板壯實、工作馬馬虎虎外,其他就難說得很,特別是他的這張嘴巴太什麼都不顧了。
薛華鼎現在對他真是發不出什麼脾氣,他語氣平淡地說道:“只要稍微瞭解一些電信技術的人就知道這麼問,這裡又沒有什麼高深的學問,我 出來奇怪嗎?”
張金橋掏出薛華鼎給他的煙,動作熟悉地撕開塑料封條,又打開裡面的錫紙,一邊給徐春、樑克宏散煙,一邊說道:“呵呵,不奇怪。不過有的領導就不知道問這些。哎,難道這煙也是按級別來的?市局姚局長經常抽‘中華’,副局長們抽‘清荷’,我們嘛?不說也吧。薛局長,這煙還有嗎,乾脆一人多給二包。給了我們,我們也少來你這裡跑幾趟,跑多了你煩,我們也耽誤時間。”
薛華鼎實在忍不住,笑了。樑克宏和徐春也先後笑了起來。
等張金橋抽了好幾口煙,過了煙癮後說道:“按以前定的基站設計規範,停電後蓄電池應該能單獨供電二十四小時,二組蓄電池應該能供整整二天。但後來考慮民房的承重問題,就減小到一組電池。後來又因爲蓄電池不過關,停幾次電,蓄電池放垮幾次之後,它們就報廢了,只能重新更換。可謂損失巨大,所以有人爲了減少損失,就將蓄電池的容量進一步壓縮,現在能堅持單獨供電八到十個小時就是很不錯的了。有領導考察了國外的基站,說什麼國外的基站有的沒蓄電池,有也只要單獨供一二個小時就夠。說我們只要保證三四個小時供電就可以了,三四個小時維護人員還趕不過去,就是維護人員的責任。說這話的純粹就是神經病一個,以前設備引進部的人跟我談過,被我罵回去了。”
薛華鼎問道:“蓄電池是哪裡產的?質量真的不行嗎?”
張金橋道:“省管局下屬的一個蓄電池廠生產的,他們在全市佔領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份額吧?你們長益縣沒有買他們的?質量那就不說了,冒酸氣、鼓肚子、接線柱腐蝕……,反正別人有的毛病它都有,別人沒有的毛病它也有。不是省管局壓下來,恐怕只有鬼買他們的。這叫靠山吃山,靠水……”
薛華鼎連忙打斷他的借題發揮,說道:“那你的建議和要求,也要涉及到電池這一方面的問題,包括其他配套設備,還有應急電源系統。對了,還有應急通信系統,那種車載式的,我們市局有一臺,應付大型團體集會活動通信用的。……,這些事我一時也說不全,你是這方面的專家,你不要我說了的你就理,沒有說的你就不理。”
“行。薛局長,問完了嗎?我差點被你問出一身冷汗。”張金橋笑道。
“我看你只是發了一肚子的牢騷,你哪裡出汗了?”薛華鼎微笑着說道,“你可要認真點寫,我可是把你移動中心當第一炮來開的,要是啞了火,我受到其他領導批評,你也沒好處可得。”
“那是,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是一根線上的……,”張金橋連忙收住話,笑道,“呵呵,不說了,不說了。”
薛華鼎轉頭問徐春道:“徐主任,你管的那攤子呢?”
想不到老實的徐春也是一肚子苦水:“我這攤子主要是經費不足,現在我們不但要主持局裡局域網的建設,還要承擔局裡所有計算機維護。此外,還有什麼ddn網絡建設、互聯網的建設等等,都要我們來進行。可是,薛局長,我們人事不夠,設備也太陳舊。我們希望局裡能考慮我們的實際情況,給我們增加一些設備購置、軟件購置費用,加幾個會做事的人。”
薛華鼎問道:“計費系統也是你們開發不?”
徐春搖頭,說道:“原來是我們,但領導考慮我們任務重,就移交到新技術開發中心去了。”
薛華鼎點了點頭:“我說難怪呢,以前我在縣局的時候記得計費系統是計算機中心在管的,可我調查的時候卻發現是你們在做,什麼時候移過來的。”說到後來,薛華鼎的眼光看着樑克宏。
樑克宏道:“半年多了吧。我們現在在開發計費系統、112障礙申報處理系統,還有網管系統。其他倒沒什麼,主要是人才缺乏,局裡也缺乏激勵機制,大家做不做事,得的工資獎金都差不多,所以大家的積極性提不起來。我們提交的獎勵辦法到現在局裡還沒有批給我們,還在勞資科卡着,說是獎勵差別太大,不符合有關政策。我就不知道有關政策怎麼管那麼寬,不就是多做事、會做事的人一個月多三四百元錢嗎?我想請薛局長幫我們去催一催。”
……
第一次小型會議,薛華鼎在記錄本上記了滿滿的好幾頁。幾個人說完之後,他也沒有打官腔說怎麼解決,而是像吩咐張金橋一樣,請他們重新寫一份報告來,等他看完之後,他再去找有關局領導,逐步落實解決。
三個人將信將疑地接受了薛華鼎這個任務,都懷疑薛華鼎是不是心血來潮還是真的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這麼大張旗鼓地行動。散會出門後,樑克宏小聲地問張金橋道:“張大嘴,他是不是不瞭解我們的局裡的情況?要是我們寫了交上來他不能幫我們解決這些問題,那他怎麼下臺?今後還不會被你大嘴巴說得不敢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