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門路
薛華鼎這才知道這個大肚子男人是馬副局長的朋友,今天也是他請客吃飯、打牌。
薛華鼎還未開口,馬副局長就笑着對薛華鼎道:“呵呵,薛局長,你在這裡。”
大肚子和陶小麗一下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特別是陶小麗臉紅了一下,趁人不備偷偷地瞪了周衛兵一眼。周衛兵沒有注意她的小動作,他笑着面對薛華鼎。薛華鼎連忙走上幾步伸手與馬副局長握手:“馬局長,很快啊。”
馬副局長握着薛華鼎的手,說道:“今天事情多,要不我就比你們先到了。來,我來介紹一下。周老闆,這位是年輕有爲的薛局長。”說着又指着大肚子男子和旁邊一本正經的女子介紹道,“這是周老闆,這是周老闆的秘書小陶。”
周老闆連忙伸出手道:“久仰久仰,我姓周,周恩來總理的周我不敢用,就算‘周到’的那個周吧,呵呵。叫周衛兵,不是什麼老闆,也就是一個帶幾十號人向馬局長討食的人而已。”
薛華鼎想不到這傢伙這麼說,也笑道:“洪七公?”右手被他溫熱的手帶動着搖了搖。
“呵呵,我可沒有幫主那麼灑脫。”周衛兵笑道,“我更不敢污了人家大俠的威名。”
與周衛兵握手之後,那個年輕的女子有點不好意思地伸出手,說道:“陶小麗,歡迎你。”
薛華鼎笑了笑,輕輕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感覺有點冰涼。二人很快就伸開了手。
周衛兵說道:“二位領導請。”
當他們進了一個包廂的時候,裡面已經站着二個年輕美麗的女服務員,她們彎腰說道:“歡迎光臨。”
桌面上已經擺好了幾碟涼菜,一瓶大扁肚xo立在桌子中央。
二個服務員熱情侍候他們脫下西服掛在衣架上,然後每人送上一條有點燙手的毛巾。
等馬副局長和薛華鼎擦乾淨臉和手之後,周衛兵熱情地問道:“薛局長,喜歡吃點什麼?”
薛華鼎笑道:“隨便。我辣的、淡的都能吃。”
周衛兵故意嘆着氣說道:“哎,我發現每次點菜還真是一件麻煩事。你們都喜歡說隨便,問題是所有酒店沒有這道叫‘隨便’的菜啊。薛局長,吃鮑魚不?”說着轉頭問服務員道,“小姐,你們這裡還有沒有才來的三頭鮑?”
正拿着記事本記菜名的服務員連忙微笑着說道:“對不起,沒有了。只有五頭鮑,我們最近請了廣州來的高級廚師,味道絕對正宗,要不要一人來一個?”
周衛兵見沒人反對,就說道:“嗯,再每人來一個大鵝掌。”
幾下點好菜,幾個人就開始了閒談。談話的主要是周衛兵和馬副局長,薛華鼎只是偶爾插言,陶小麗則幾乎不說話,她不斷地給他們三人添水。只有別人問到她的時候,她才簡明扼要地回答一下。表現完全是一副淑女樣,如果不是薛華鼎開始看見他們那些親暱的動作,還真以爲她和周衛兵之間清白如水、她守身如玉呢。
周衛兵他們是從城市建設開始談起的,先是感嘆城市建設規模宏大,城市變化日新月異,接着就感嘆有的人賺錢太容易,其中周衛兵也不時哀嘆自己對這些城市建設大項目插不上手。
“馬局長,薛局長,我老周真是不服氣啊,呵呵。他們那些人只要一轉手就是幾千萬。我們前面的這條大馬路,投資三個億,先是一個老闆拿下了,結果他自己不做,全部轉給了現在的老闆,拿着四千多萬的差價到廣東那邊辦廠去了。你們說他牛不牛?”周衛兵說是說不服氣,但他臉上還是一副平和的樣子,並沒有真的不服氣。
馬副局長笑道:“那你從中攬了多少?”
周衛兵搖頭道:“我,屁!人家甩都不甩我。這事還真虧了馬局長你幫忙,讓我得了那段通信管道的工程。要不我更加不平衡,連臭氣都聞不到。”
陶小麗淺淺地笑了一下,說道:“等下馬局長可要多喝一杯,讓我們周總聞到……”說到這裡,她又小聲地笑了,沒有繼續說下去。
大家都笑了笑。
周衛兵道:“我還是在政府那邊沒人。那個大老闆還不是認識了牛市長?沒有市長大人開口,他哪裡能攬到這麼大一個工程?幾個億呢。聽說市裡一把手、三把手都眼紅這個工程,愣是沒有插上手。”
薛華鼎驚訝地問道:“一把手孫書記難道比不過牛市長?”
周衛兵道:“比得過,怎麼比不過?不過那個大老闆除了與牛市長關係好,還與部裡一位領導關係好,人家從京城打來電話,一把手孫書記也只能退避三舍了。呵呵,這就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就只能吃泥巴了。不過,等那個大老闆拿走差價後,轉手出來,市裡的一把手、三把手,甚至很多人都可以批條搶項目了。現在道路主體的工程被那個接手者一個人吞了,還有路面附屬設施還沒有被瓜分,管道工程也還有一部分等人去搶。我這幾天都在外面跑,總算有了一點眉目。”
馬副局長笑問:“是機密不?能不能說一說是什麼眉目?”
周衛兵笑道:“這事對外面的人是機密,對你們可不是什麼機密。我現在找到了三把手公子的一個同學,他答應後天就帶我見三把手羅書記的兒子。”
薛華鼎一愣,心裡想:“他說的會不會是羅豪?僅僅是找到書記公子的一位同學,這也算有眉目了?”
羅豪現在不再做那些小打小鬧的電纜生意,早就攬大工程去了。以前每週幾乎都到長益縣郵電局去一次,現在是一個月都難得去了一次,去了也不再找其他人,只跟薛華鼎喝酒聊天。或者將城建局的劉局長喊上三人打一打保齡球、喝一喝茶,純粹是打發時光而已。按他的說法,以前還真是太傻了,爲了幾萬元的小錢累得要死,現在搞一個項目是以前幾年都賺不回的。當然,他很是注意分寸,很少打着父親的牌子在外招搖,每次攬什麼工程也不是獨吞,總給其他人一點甜頭,所以他的名聲還是不錯,錢也沒少賺。
果然,馬副局長問道:“你說的這個三把手公子是不是叫羅豪?”
周衛兵連忙說道:“是啊。你認識?”
馬副局長說道:“認識。不但我認識,薛局長也認識吧?他以前就在我們電信局和縣郵電局推銷電纜。”
周衛兵一聽,興趣馬上高漲,連聲說道:“我怎麼不知道,嗨,有你們幫忙,我還找什麼其他人?爲了找他這個同學,我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你們現在能找到他不?”
馬副局長搖頭道:“不清楚。他已經不做這種小生意了。幾個月都沒到我們局裡去過。薛局長,你呢?”
薛華鼎自然不想給羅豪惹麻煩,即使想麻煩他也至少事先跟羅豪通了氣才行,所以模棱兩可地說道:“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他了。他真的可以幫你這個忙?”後一句則是看着周衛兵問的。
聽了馬副局長和薛華鼎的對話,周衛兵臉上露出了一點點懊惱,但還是很快地回答薛華鼎的話說道:“當然,只要他出面跟那些老闆打一個招呼,大的項目也許不行,給我幾百萬的項目肯定是可以,我們這種公司拿幾百萬也可以忙乎好一陣子了。”說着,周衛兵用乞求的眼光看着二人,說道,“二位就請幫幫忙,你們有這層關係,你們以前幫過他,他肯定會給你們面子。只要讓我跟他見上一面,項目攬不攬得到,我都感謝你們二位。二位領導,請幫幫忙。”
陶小麗站起來給馬副局長茶杯里加水,說道:“我知道馬局長是一個熱心人,只要能幫忙的他肯定幫,周總你就放心吧。至於薛局長,看他笑容就知道,他肯定在回憶羅豪的電話號碼了,呵呵,是不,薛局長?”
薛華鼎笑了笑,本不準備說話,但見周衛兵看着自己,就說道:“馬局長是我的領導,羅豪他在我們縣局也就是小打小鬧而已,馬局長在他羅豪心目中的份量肯定大大地超過我,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馬副局長臉上涌起了一層自豪,似乎認識羅豪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周衛兵、陶小麗心裡也是認同薛華鼎的說法,如果市電信局的馬副局長不能說動羅豪,那縣郵電局的薛華鼎就更不行了。
陶小麗快速地瞥了周衛兵一眼,對薛華鼎說道:“薛局長真是謙虛啊。我想羅豪的年紀跟你的差不多吧,你年輕有爲,他到長益縣去還不是找你玩,說不定你們是哥兒們呢。”
陶小麗的話是爲了安慰薛華鼎,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她還真地猜對了。薛華鼎笑了笑,沒有搭腔。
馬副局長轉頭對身後靠牆站着的服務員小姐道:“小姐,幫我遞一下那個手機包。”
小姐答應了一聲,還沒有移步,旁邊坐着的陶小麗就很快站了起來,笑着說道:“我來,我來。”動作很快地將放在窗臺上的馬副局長的手機包拎過來雙手遞給馬副局長。
馬副局長接過來從裡面掏出名片薄,稍微找了一下就找到了羅豪的名片,他一邊照着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按着數字,一邊解釋道:“當時他的生意做的不大,僅僅是代理一個一般電纜廠的產品,所以我也不是很重視。我是在最近他不做我們的生意了才知道他是市委副書記的兒子。這傢伙很低調,不像有的人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有一個大靠山似的。”
周衛兵附和道:“是啊。市裡很少有他不利的傳聞。這種人纔好放心地去結交,有的二世祖利用家裡的權力亂搞,就是找上門來,我姓周的也不敢理。怕……”見馬副局長電話撥完,周衛兵連忙住了嘴,生怕發出聲音影響了馬副局長與羅豪的談話。
一下子,房間裡的聲音都消失了。
按下發送鍵,馬副局長將黑色摺疊似手機移到耳朵邊,過了大約二三秒鐘,裡面傳來令周衛兵等人失望的聲音,一個標準的女聲:“對不起,您撥的號碼不存在,請查清後再撥,謝謝!”
只有薛華鼎早就知道這個結果:羅豪決定不做這個電纜生意後,他就將這個號碼銷掉了。重新買了一個新的號碼。
馬副局長咦了一聲,臉上有點尷尬之色,說道:“是不是他最近換號碼了?我應該沒有按錯號碼啊。”說着,他一邊照着名片上的數字念着一邊重新按着,然後按下發送鍵,
最後聽到的依然還是系統播放的聲音。
馬副局長不好意思地笑道:“看來我是幫不上週老闆這個忙了。要不,你等我明天找其他人打聽一下。”
周衛兵馬上說好,並請他多費點神聯繫上羅豪。薛華鼎心想:馬副局長還真是跟這個周衛兵關係不同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