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麼事?
薛華鼎自信而樂觀地說道:“很快就會補回來的。局長,難道你認爲我們這個月開門紅不能一炮打響?”
唐局長笑道:“呵呵,我也是信心十足啊。從市郵政局透露的信息看,我們肯定能。我估計其他三個縣也打了一些埋伏,但沒有我們這麼大,我不相信有誰能有我們這麼大的耐心。你的那一萬元開門紅獎是絕對跑不掉。”
薛華鼎笑道:“那不就是。馬上就填補了一點虧空,只損失一萬八了。”他又說道,“現在我們連第一個季度一千二百萬的任務我們完成得差不多了。估計市郵政局領導的眼睛睜得這麼大吧?呵呵。”
唐局長走了幾步,回頭認真問道:“剛纔在會上沒有問你,我們的c4局的交換機設備你催了市電信局沒有?過年之前你要和市電信局的相關領導一起到省郵電管理局的引進辦去提前拜年,爭取讓他們優先安排我們的設備。”
薛華鼎一愣,小聲問道:“讓我去?我去不好吧,上次在市裡開會其他縣不都說是一把手去嗎?局長,你不是想推責任吧?”
唐局長臉色陰了一點,嘆了一口氣道:“我現在是有點怕進省城了。……,到時候看情況吧。”
因爲元旦過後沒有多久就是過年,所以元旦與過年之間的這段時間是一個承上啓下的時期,郵電局的通信建設工程都是舊的進入掃尾階段,而新的工程需要過年之後才全面鋪開。
薛華鼎和其他局級領導一樣的主要精力不再在工程建設和通信生產上,主要工作是應酬。上級領導、地方政府、銀行、稅務、公安等等單位,薛華鼎私下裡非常佩服那些人的喝酒、抽菸的能力,那些領導幹部一日三餐都可以喝酒,每餐喝的還不少,喝完以後還可以工作,應付上級指揮下級應酬同僚……。
薛華鼎則不行,酒不能連續喝,稍微喝多了一點酒就犯困,困了就想睡覺,什麼事都做不成了。無論是領導還是下級,在他的“酒眼”裡都是一個不清晰的影子。
唐局長帶他出去幾次後,先以爲他能替自己擋幾杯酒,結果每次喝酒同桌的人剛來喝酒的興趣,他就雙眼迷離,還要唐局長來保護他。因此在薛華鼎的幾次請求下,唐局長也是儘可能的不喊他,除非必要才讓他出馬。
薛華鼎常常在心裡感嘆道:“這些領導真他媽的是酒仙啊。這段時間以來,我的酒量實在練出了不少,半斤不說,三四兩白酒的量絕對有,怎麼就當配角的能力也沒有呢?”
不過這樣一來,薛華鼎就有更多的精力用到他的那個電信資源管理系統的軟件編寫上。
編寫這套軟件的工作可以說是公私兼顧,他既將長益縣郵電局作爲試點的單位,也將它作爲免費使用的單位。正因爲計劃這套軟件免費送給自己的縣局使用,他就理直氣壯地在上班時間開發他的程序,而且不時把電信股的陳偉軍、曾國華、蔡志勇或者維護中心的申力喊到自己的辦公室一起協商軟件功能。
陳偉軍、曾國華、申力三人對計算機技術完全是外行,但對全縣的電信狀況非常熟悉。也對維護人員和管理人員在工作中需要掌握哪些數據很清楚。這些經驗無疑對薛華鼎的程序模板設計有很多建設性的好處。
蔡志勇在計算機方面比不上薛華鼎,在工作經驗上比不上陳偉軍他們,但科班出身的他在一些術語、技術概念上卻是獨出一指,特別是比薛華鼎這個半路出家的電信人強幾倍。
只要他們中的哪一個不下支局檢查工作,局裡沒有會議要召開,薛華鼎就常常把這些人喊到自己的辦公室交談。
過了一段時間他們甚至自己有空也主動到薛華鼎的辦公室來“閒談”。有時一談就是半天,薛華鼎對他們也客氣,每次來就先甩一二包在外賺的香菸給他們。
按局裡制訂的待遇,薛華鼎每個月至少有三條免費的招待煙,而在外面每次應酬幾乎都不需要他掏煙(除了那些強勢單位或上級領導),大部分時間還有人強行塞給他一整盒、一整條的煙,特別是下支局,完全是隻進不出。
得到這些煙,薛華鼎就胡亂發給這些手下了:反正自己不抽菸,他們又喜歡,那就讓它們去薰他們的肺好了。
陳偉軍、曾國華、蔡志勇和申力自然眉開眼笑。既有煙抽又巴結了領導,何樂而不爲?
他們心裡其實都還有一個小九九,都想今後在機構改革中有一個理想的位置,他們現在可是眼巴巴地等着改革呢。局裡有關機構改革的事說了好幾個月了,可是隻聽見樓頂腳步聲,就是看不見人下來。真是叫人心癢癢的。
最有把握也不是很急的屬陳偉軍,他現在只希望能夠把股長前面的代字出掉就可。
而曾國華的盼望就大了,他希望能順利當上其他縣局都新成立的電信建設股的股長。當上這個股長,那就不是從管理員一下躍過副股長連升二級當一個小小部門的頭那麼簡單。誰都知道建設股是管通信建設工程的部門,一個工程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是常事,那些想攬工程、想工程驗收合格、想早點得到工程款的老闆還不是喊自己爲爹?菸酒紅包之外,吃香的喝辣的哪裡會少得了?電信建設股絕對是全局最有油水的部門,絕對地有權有勢!
現在的曾國華可不認爲以前犯的錯誤會影響他的升遷。
蔡志勇因與薛華鼎有“私下交易”,薛華鼎在必要的情況下可能“犧牲”他來使機構改革無阻力。不過,如果能夠在曾國華後面當一個副股長,那也是求之不得。當然更希望薛華鼎之外的領導能看着曾國華年紀大又有過收受施工隊好處的劣跡,提出不讓曾國華上。那他就能順利地升股長。嘿嘿,那就更美了。
申力是從電信股貶下去的,同樣是貶下去,陳偉軍已經基本上是官復原職,自己又怎麼可能沒有這個期望呢?
他們都知道薛華鼎年紀雖輕,但是後臺很硬。不只是縣局的唐局長是他的後臺,聽說縣長也很看重他,他在縣局的辦公會議上的一句話絕對是一句有用的話,他管理的幾個部門領導的人選還不是聽他的意見?
薛華鼎可能是真的不貪財也可能是爲了將來廣闊的前程而不敢。反正自從那次張燦和林白山送禮引出調查組的事後,薛華鼎是堅決不收他們的禮品,提了東西的人想進他的辦公室都難。
能夠以這種“閒談”的方式獲得薛華鼎的好感當然是最好不過了。他們對薛華鼎招他們討論這些問題是一百個願意一千個高興。
蔡志勇還通過這樣的討論學到了不少的東西呢,慢慢彌補了他沒有在基層工作過的缺陷。
薛華鼎多少也知道他們的一點心思。
不過薛華鼎自己也是不清楚唐局長的意思。本來在元旦前,唐局長就說好進行早就應該進行的機構改革的,可不知爲什麼,自從他親自帶回那一集裝箱的八千冊郵冊後,唐局長就象換了一個人,眼裡的憂鬱顯而易見,人的心思也好像不在工作上。
有一二次薛華鼎主動問起他機構改革的事,他都說等一等。還有一次乾脆答覆薛華鼎要先把這些郵冊銷售完了再說,誰的任務完不成就不自動失去競選資格。
這讓薛華鼎有點目瞪口呆:“至於這樣嗎?”
不僅表現在工作態度上,唐局長的身體上也能被人看出變化,明顯地他的身體變瘦了。薛華鼎心裡幾次自己問自己:“唐局長他到底怎麼啦?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不過,薛華鼎也只是把疑問埋在心裡,他還是認認真真地工作着,下去檢查還是按原來的計劃下去檢查,辦公室通知他接待誰他就滿臉笑容接待誰,無事就在辦公室編程序或找手下的人討論。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九四年的新年越來越近了,局裡多經股開始大量採購過年物質爲職工發福利,而薛華鼎則在工作之餘等待着結婚日子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