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的派出所所長
這時後面的警車的車後門打開,一個警察伸出頭來喊道:“哥!你在這裡幹什麼?”
薛華鼎這才噓了一口氣,說道:“冬梅?咳,嚇了我一大跳。”
彭冬梅惡作劇似地大笑。
這時前門也打開了,一箇中年警察下了車,伸出手對薛華鼎道:“薛局長,你好。我姓章,是小彭的同事。呵呵,你可不要怪我,這是小彭出的主意,說是要嚇你一跳的。”
彭冬梅也下來了,連忙介紹道:“哥,這是我們章股長。”
薛華鼎連忙握住他的手道:“章股長,你好。謝謝你平時對我妹妹的關照。”
“小彭不錯。薛局長,你這是到哪裡去?”章股長問道。
“剛從郵電所出來,沒什麼事在街上閒逛。準備回家去。”薛華鼎微笑道。
“哦,真是悠閒啊。讓我們的車送你一段吧?”章股長客氣地問。
“不,不麻煩你們。我這樣走一走正好。你們忙你們的。”薛華鼎拒絕道。
“那好。我們去派出所有點事,再見!”章股長揮手道,然後才上車。
薛華鼎說了一聲再見,然後站在路邊看着車離開。彭冬梅在車離開的時候對薛華鼎道:“哥,我晚上吃完飯之後再和媽媽一起到你們家去。”
開車的司機眼裡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再次掃了路邊的薛華鼎一眼後才認真地開車前往派出所。
其實不僅僅是開警車的司機驚訝,薛華鼎也是驚訝不已。公安局人事股的章股長剛纔明顯是專門下車來跟自己打招呼的。他爲什麼這麼做?自己都不認識他。
回到家裡,母親真是喜出望外,又是泡茶又是拿水果,最後問他結婚的事準備怎麼樣了、還要家裡準備什麼東西、攬儲的任務完成了沒有,接着就是感嘆薛華鼎他們買的那套房子的漂亮——母親父親已經到那裡看過二次,但就是不肯住進去,說是與老鄰居住在一起舒服些。
詢問之後,母親就把父親打發到街上去買肉和雞,自己則從冰箱裡拿出蔬菜來清理。等母親拿走蔬菜後,薛華鼎好奇地打開冰箱看了看,發現裡面有肉也有魚,就奇怪地問母親道:“媽,裡面不有肉和魚嗎?爲什麼還要爸爸去買?”
“新鮮的好吃。反正你爸爸沒事,讓他走走也好。”母親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們能吃我也能吃。我在外面一樣的吃得好,你就搞好你們自己的伙食就行了。你可不要太算計幾個小錢了。”薛華鼎一邊拿條小凳子坐在母親身邊幫助她擇菜,一邊說道。
“等你妻子娶進屋再說。幫你娶媳婦也是我們的責任。”母親道,“我們幾十年都吃習慣了,你可不要在小許面前小氣。他們是城裡人,你做什麼事都要大方一點,免得她爸爸媽媽看不起你。我和你爸存了不少錢,你姐只拿走了一萬交給郵電局,其餘的全給你。”
“哈哈,媽,你可不要你們的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錢。”薛華鼎笑道。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真有錢不會到處找人存錢存到你們郵電局。”母親道。
薛華鼎又笑了,說道:“哈哈,那是攬儲。不是要交錢給郵電局。我自己的錢不是買了房子和裝修了嗎?再說,攬儲任務幾十萬上百萬,一個私人哪有那麼多錢?我當然要找人幫忙了。……反正攬儲跟有錢沒錢沒關係。”
母親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你的房子好是好,就是太貴了……”
薛華鼎點頭道:“是啊。所以你們就不要想到爲我存錢了。你們存好久的錢還不夠我們幾下花的,你們自己吃好一點,多花點比什麼都好。”
……
擇完菜,薛華鼎用塑料袋將殘葉老梗裝了起身下樓去丟垃圾,剛把垃圾扔進垃圾箱,轉身回樓梯口時一部警車開了過來,薛華鼎停住腳,稍微看了幾眼。只見車離他不遠停下來,一個警察喊道:“薛局長!”
薛華鼎馬上認出他是這裡的派出所譚所長,連忙露出笑容招呼道:“譚所長,你好。”
說這話的時候,薛華鼎心裡有一點點慌亂。
“薛局長,真是對不起啊。早就想來看你,就是因爲忙抽不出時間,你又很少回這裡。呵呵。”譚所長下車後真奔薛華鼎過來,雙手早就伸出。
薛華鼎也只好伸出雙手接着,二人熱情而虛假地握着。
譚所長在薛華鼎手上拍了拍,說道:“那次處理卡車撞斷電杆的事,還真多虧了你。當時我們把你們那個股長扣在車裡,你不但不生氣,還寬宏大量地幫我們派出所共同勸阻雙方,使事故沒有升級。我心裡一直記得啊,今天好不容易聽到你回家了,就放下手裡的一切趕了過來。……你等下,我拿了一點點土特產,看望大叔、大嬸的。你可不要拒絕、讓我難堪。”
薛華鼎哭笑不得地看着談所長從車裡提出一個紙袋。
譚所長走到薛華鼎身邊主動打開紙袋給薛華鼎瞧了瞧,說道:“我也聽說你是廉潔模範,這裡的郵電所職工都知道。所以不敢提重禮,意思一下,意思一下,第一次上門總不能空着手。”
薛華鼎連忙說道:“你是我們的父母官,來看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我們就誠惶誠恐了,哪裡敢收你的禮。對了,司機也上去喝一杯茶吧?”
譚所長連忙說道:“不必了,局裡還要用車。小鄧,你先把車開回去,可能章股長要到外面調查。”
“是!”那個司機如軍人一樣回答道。
薛華鼎看了一眼,發現那司機就是剛纔爲章股長、彭冬梅他們開車的警察,只是車不同。難怪自己回家的消息這麼快就傳到譚所長的耳朵裡。
譚所長對薛華鼎道:“薛局長,我還真不知道你家住那一層,麻煩你帶路。”
薛華鼎心裡想:我就不信你派出所所長出門時沒有查,否則怎麼剛好停在這裡。
不過薛華鼎沒有說,而是笑着點了點頭道:“請。我們家坐二樓。譚所長,那次卡車撞電杆事件的順利解決還真虧了你經驗豐富。”
“嗨,我們派出所就是吃這碗飯的,要這個問題都不能解決,那也太無能了。倒是你薛局長,年經輕,又沒有經過這種場面,那份鎮定勁,讓我們這些老幹警都佩服啊。”說着,譚所長還朝薛華鼎豎起了大拇指。
薛華鼎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是莽撞,實際上當時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做。”
“你是客氣。怪不得我們張局長這麼看重你。你真是又有勇又有謀啊。薛局長,你真是年輕有爲。”譚局長說道。
“譚所長,看你說的。你就不要這麼說了。你就喊我小薛吧。”
“局長就局長,你這可是正兒八經的。”
母親看見一個警察進來,嚇了一跳。雖然譚所長儘量裝出和藹的樣子,進門就熱情地喊她爲大嬸,但一直對警察敬畏的母親還是怯怯的。
薛華鼎連忙請譚所長坐下,然後去爲他端茶水拿水果。母親就呆在廚房裡做飯不出來了。
譚所長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還是我們警察的形象太惡劣了啊。”
薛華鼎輕輕地搖了搖頭,笑了笑。
譚所長坐下後喝了幾口茶,問道:“薛局長,準備在家休整幾天?”
“呵呵,什麼休整幾天。今天我們在這裡有點事,做完後看時間還早,就回家看看。想不到驚動了你的大駕。不好意思,我還沒有上門拜訪過你呢。”
“薛局長,你這是批評我們了。哪有上級領導拜訪下級的。我只到彭幹事家去過幾次。哎,她們家也太客氣了,弄得我現在都不好意思再去。其實我也就幫了一個小忙,讓我們派出所的車在她們的朋友黃治德家的汽修廠定點修理,彭幹事家就象得到了多大好處似的。薛局長,你想想,我們派出所的車反正是要修,在哪裡不是修,是不?我們也就是順手幫忙讓其他老闆的車也在那裡維護。對了,治德汽修廠你應該知道吧?”譚所長問道。
聽了譚所長表功的話,薛華鼎也只能承他的情,連忙說道:“知道,知道,以前我在那裡還打了一段時間的工呢。他們和我們家關係很好。真的謝謝你。”
“是嘛?還真想不到。小事一樁小事一樁。”譚所長內心得意,但嘴裡輕描淡寫地說着。
譚所長喝了一口茶之後,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語氣沉重地說道:“薛局長,今天我來有二件事。一是來認認門,看望薛局長和大叔大嬸。二是我來向薛局長做檢討的。”
薛華鼎一愣,驚訝地問道:“做檢討?做什麼檢討?”
譚所長故着慚愧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說。我是今天才知道你那次替你朋友交……交那個四千元的罰款我們派出所沒有給你打收條。按我們局裡的規定這是嚴重違反警紀警規的事。我狠狠地批評了我們的幹警,今天我誠懇地向你檢討啊。”
說着,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說道:“我仔細詢問了整個過程,也看了我們幹警做的筆錄,發現我們幹警進去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他們在嫖妓,只是與別人在交談。但他們看見警察害怕,我們的幹警就不分青紅皁白地將他們抓了進去。既然我們錯了,我們就改正。現在錢已經退回,請薛局長給我私人一個面子,不再追究我們幹警的責任。再請薛局長體諒我們幹警的辛苦。”
薛華鼎聽了目瞪口呆,麻木地結果譚所長遞過來的信封,嘴裡這這這地嘀咕着。
譚所長誇張地抱了一下拳說道:“還是薛局長氣量寬。我就知道你會原諒我們的,呵呵。薛局長,你知道不?知道章局長來我們派出所是來幹什麼的?”
薛華鼎完全被譚所長的話帶着走,甚至有點跟不上他的步伐,聽譚所長髮問,薛華鼎搖了搖頭。
譚所長故着神秘地說道:“他和彭幹事是來考察我的。現在縣城關鎮派出所所長要進一步,局裡想從其他派出所調一個人填補這個位置。”
薛華鼎理解地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那你不在局裡陪他們?”
“呵呵,我可要避嫌。再說,就是天大的事下來,我也要來看望你薛局長,也要向你檢討啊。不管我將來是不是調到城關鎮去,我們都是鄰居。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們今後可以多走動走動。薛局長,你不會嫌棄我這個底層幹警吧。”譚所長眼睛緊緊盯着薛華鼎。
薛華鼎受不了他的親近,尷尬地說道:“怎麼會呢,我歡迎還來不及呢。”
譚所長高興地大笑道:“我就知道我們薛局長不是過分講究的人。哎,我怎麼今天才結識你呢。要是早認識了,薛局長你就早有了一個合得來的朋友了。薛局長真是平易近人。好!”
說到這裡,譚所長意猶未盡地說道:“對了,薛局長,我得走了,你知道我們派出所沒有什麼上班下班白天晚上之分的,時時刻刻有事。特別是現在這段時間,保證全鎮人民羣衆過一個安寧祥和的節日是我們最大的政治任務。我下次再來看你,看大叔大嬸。”
薛華鼎真心說道:“吃了飯再走吧?”
譚所長連忙說道:“下次,下次有空我們一定要喝一杯,聽人說你把我們張局長都灌醉過一次,我可不相信有這事。哈哈哈……”
譚所長說着站起來,然後走到廚房裡跟母親道別,再與薛華鼎握手道別。
送譚所長下樓梯,看着他招了一部叭叭車走了之後,往家裡走的薛華鼎心裡有股失敗的感覺:剛纔的談話完全被對方所主導,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只能被動地應付。
薛華鼎不得不佩服對方的心計。譚所長這次來肯定沒有期望一次就能搞好關係,只是爲了掐掉那根可能導致他身敗名裂的導火索(無收條的四千元肯定可以確定他們派出所私設了小金庫)而已。當然也有請求薛華鼎看着他對彭冬梅家好的份上,請他不要在張局長或其他領導面前說他的壞話。現在正是考察幹部、提拔幹部的關鍵時刻。
他知道薛華鼎的好話未必有用,但壞話絕對分量不輕。
回到家裡,拿着裝着四千元的信封,心裡苦笑:虧他譚所長想出一個沒有看見羅敏的哥哥他們沒有現場嫖娼這個藉口。
“這四千元還不還給他們呢?”薛華鼎問道。
稅務所所長黎春元肯定是不想再提起這事,羅大軍倒是無所謂,有錢回來肯定更好,現在羅大軍的兒子生下來幾個月了。
晚上,彭冬梅和她媽媽楊胖子過來串門。黃清明的媽媽李桂香聞訊後也連忙趕了過來。想從薛華鼎這裡瞭解一下女兒黃清明的情況。實際上黃清明打電話給家裡比給薛華鼎還多,只是因爲牽掛女兒,想了解更多
的情況。薛華鼎就把他所知道的點點滴滴都詳細地說了一遍,沒有說這段時間沒有聯繫上她,免得李桂香在家裡瞎擔心。薛華鼎想從李桂香這裡側面打聽黃清明的消息,也落了空。
現在李桂香知道了薛華鼎和許蕾在黃清明出國的時候給了黃清明美元,所以李桂香在說起許蕾的時候也不再有什麼恨意,甚至還有點讚許的意味。
彭冬梅則偷偷地詢問薛華鼎譚所長這個人到底怎麼樣。薛華鼎也說不準這個人怎麼樣,只好對彭冬梅說道:“你還是先把疑問埋在心裡。現在很多事情還不知道怎麼樣,不久後張隊長他們會派人調查,是好是壞張局長他們心裡肯定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