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羅天林從公文包內取出的專業地質勘探圖,不管是楊大慶還是餘國民,包括秦愛民都只能是大眼瞪小眼,這種專業性極強的圖紙顯然不是他們能夠看懂的,不過羅天林顯然也十分了解三人的現狀,連忙在一旁指着足有一米見方的圖紙比劃了起來。
“這張圖只是勘探隊初期的勘探成果,按地質隊的李隊長說,一份正式的勘探報告最少還需要兩到三月才能真正完成,不過根據他的經驗,我們鄉地底的煤炭貯量應當不會低於三千萬噸。”
說到這裡,羅天林忽然在圖上點出了三個位置,“這三個位置的地表離煤層最近,如果要開礦,這三處是最佳的選擇。”
隨後羅天林又比劃了三個地方,道:“李隊長說這裡有幾處離地表比較近的小煤帶,大約離地面只有數十米,雖然貯量少許多,但開採成本很低,十分適合建立小煤礦。”
一聽羅天林這番話,楊大慶與餘國民還有秦愛民不由的又對視了一眼。
過了好一會,楊大慶忽然道:“如果真是這樣,我看煤礦的建設也應當作爲我們鄉下一步的主要工作目標,餘鄉長,你看呢?”
餘國民沉思了一會,之後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會議桌上的地質圖,這纔開口道:“現在的煤炭價格這麼低,辦煤礦能賺錢嗎?”
餘國民的憂慮對於現在來說十分正常,畢竟煤炭對於國內來說並不是什麼稀缺資源,全國很多地方都有煤炭資源,加之計劃經濟時代建立的大量國營煤礦,這煤在國內也就一直處於一個供大於求的狀態,加之國家對煤炭價格的政策控制,以及改革開放的持續深入,特別是這些年物價的持續上漲,煤礦相比起其它的行業也就變得越來越不賺錢,就拿開河來說,除了那些煤質較好,開採成本較低的小煤窯,很多煤質較差,開採成本較高的小煤窯一年下來反而還不如干煤炭運輸的賺了多。
以至於原本很多開小煤窯的礦主都在市裡做起了其它生意,據說開河市有一位改行做服裝生意的礦主在市區裡開了三家服裝店,一年下來就賺了十來萬,這錢賺得可比開煤礦來得輕鬆,還不需要成天提心吊膽害怕井下出什麼事故,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開煤礦簡直就算得上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畢竟有那筆錢隨便投在市裡乾點什麼也比開煤礦自在。
不過秦愛民並不這麼想,身爲真正的煤礦子弟,他當然很清楚國營煤礦不賺反虧的主要原因,雖然有時下煤價過低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還是在政策方面,就拿開河煤礦來說,每年供應開河鋼廠、火車站以及開河火電廠的計劃煤便佔了全年產量的近三分之二,而這部份計劃煤的價格遠低於市面價,或者可以說就連時下的開採成本都遠遠不夠,於是整個煤礦的利潤,包括計劃煤部份的虧損就全壓在剩下的三分之一產量上。
工人的工資一年比一年高,退休的工人一年比一年多,而煤炭價格卻一直沒有什麼起色,特別是佔了絕對大頭的計劃煤,更是一直沒有大變化,以至於逼得煤礦不得不拼了命的擴大產量,希望能多出煤,結果自然就是年年突擊、月月先進,天天標兵,一切以產量爲最高目標,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自然就導致事故頻發。
至於小煤窯礦主爲什麼不願意開採煤礦,原因並不在於小煤窯不賺錢,只是在於小煤窯比起其它的生意不賺錢,這些先富起來的人可以說一個比一個精明,他們自然是哪裡賺錢哪裡去,以至於不少找到新財路的礦主幹脆賣礦離場。
再說對於鄉政府而言卻不能光以效益來論煤礦,畢竟對於政府,賺錢雖然重要,但卻並不是唯一,只要煤礦建起來了,自然需要工人,只要出了煤,就算鄉政府不賺錢,但最少工人的工資還是能夠保障,而工人們能拿到工資,大石鄉的經濟自然也就能夠好起來,不說小康,一個溫飽至少還是可以做到的,而這也是秦愛民想要推動煤礦的主要原因。
當然,煤礦也不可能永遠像現在這樣不賺錢,對此秦愛民是深信不已。
“我倒覺得我們鄉應該把煤礦建起來,我算了一下,等水泥廠開始正常生產,這煤炭的需求就將源源不斷,如果從外面把煤運進來,不說煤價,就運費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如果我們鄉有自己的煤礦,不但這筆運費能夠省下來,還能自產自銷,哪怕是煤上賺錢不多,但這樣卻能降低水泥成本,還能通過煤礦解決我們鄉大量閒散勞動力,完全稱得上是一舉多得。”
面對秦愛民的這番話語,楊大慶是暗暗的連連點頭,可以秦愛民說這番話跟他的想法是不謀而合,而且簡直是說到他心裡去了,他之所以從餘國民來到大石鄉便對餘國民有看法就是因爲餘國民有時候實在是太功利了一些,雖然能力不錯,但很多時候根本就不懂得所謂的大局,這讓他很是擔心他退休之後大石鄉的命運。
秦愛民說完這番話,先是看了看楊大慶的神情,隨後又看了看餘國民的臉色,但兩人都一副高深莫測的坐在那一言不發,實在是有些讓秦愛民摸不着頭腦,他總感覺兩人今天有些怪怪的。
又過了好一會,餘國民終於率先開口道:“鄉里準備成立水泥廠籌建工作組,計劃是由我任組長,你跟即將到任的一位副鄉長任副組長。”
秦愛民對於自己成爲副組長並不怎麼吃驚,但一聽到即將到任一位副鄉長卻不由的大吃一驚,大石鄉現在就已經有了七名副鄉長,如果再加上一位那就是八位,一個小小的大石鄉又怎麼需要八個副鄉長。
楊大慶看了看一旁同樣聽得目瞪口呆的羅天林,道:“先去把會議室門關好。”
羅天林連忙快步將原本虛掩着的會議室房門關了起來,隨後又連忙在秦愛民下首坐了下來。
羅天林坐好,楊大慶才接着道:“最近我們鄉動作太大,上面有人開始眼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