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佳一邊吃着水果,一邊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矣,這句說雖然對女同志有偏見,但是還是挺深刻,我本人作爲女人也不喜歡遇到女領導,何況你這個大男人。”
侯衛東並不想聽趙姐和瑞姐兩人的意見,他更想聽粟明俊和洪昂的真實想法,道:“她們是發表自己的看法,還是代表着家裡人?”
“她們兩人也不可能深說,膚淺地談了幾句,還是汪姐在,大家不太願意說男人的事。”
“我的事,你在外面少說。”
“我好歹也是副處級幹部,不是家庭婦女,什麼話能說,什麼說不能說,還是有分寸的。”小佳打了個哈欠,道:“我先洗澡,你等會也洗個澡。”
婚後多年,夫妻倆人做愛的信號已經由洗衣服迴歸到了洗澡,洗衣服是典故,洗澡則是直觀的生活,典故的生命力最終還是不如直觀的生活。
小佳走進了浴室,不一會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侯衛東思路又回到了夢境之中,有些出神,剛纔的夢境太真實,壓得他仍然喘不過氣來。
水聲停止以後,小佳披着浴巾從衛生間出來,臉上紅樸樸的,道:“我先進屋了,你快點。”
侯衛東洗了澡,走進了臥室,空調已經找開,屋內溫暖如春,牀頭櫃前放了一盒抽抽紙,在朦朧燈光之下,小佳披了浴巾坐在牀上,正在看雜誌。
上了牀,小佳把書放下,抱着侯衛東,親吻了一會,道:“今天晚上我們好好做一次,你至少半個月沒有要我了。”兩人口舌相交,不一會,小佳的浴衣就被脫了下來,侯衛東低頭咬住了仍然鮮紅的蓓蕾,手掌在小腹轉着圈。
“老公,我的身體你厭煩了嗎?”
“沒有。”
“有一天會厭煩嗎?啊,輕點。”
激情之後,兩人身上都有着汗珠,侯衛東眯着眼睛,漸漸地沉入了夢鄉,小佳將侯衛東推醒,道:“我明天要開會,不能送你。”
“不用,我又不是出遠差,就是到嶺西,而且還有秘書,還有組織部的同志。”
早上起牀,小佳已經將瘦肉粥做好,把鹹鴨蛋切成兩半,還有一個饅頭,一碟豆豉,一盒牛奶。這幾樣都是侯衛東平時喜歡的早點,帶着濃郁的沙州特色,放在桌上實在誘人。
小佳撐着肘坐在桌邊,看着侯衛東吃早餐。
“昨天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你張着嘴,想來你是在惡夢,對於官場上的事,你也別太放在心裡,我不希望你當太大的官,就象現在這樣就行了。”
聽到小佳如此說,侯衛東吃了一驚,暗道:“幸好沒有喊出聲來,否則就慘了。”同時,他心裡也覺得很是內疚,更有一絲害怕,若是小佳知道了自己的風流事,其後果根本不敢想象。
早上,小佳吻別了侯衛東,臨出門時,道:“你開奧迪到嶺西吧,平時用車方便一些,還有,前一次我們說過要在嶺西買一套房子,趁着你在黨校培訓,把房子買了。”
侯衛東走到門口,擁抱了小佳。
從沙州到嶺西的一路人,侯衛東一句話都沒有說,眼見着汽車開過了大橋,鑽過了隧道,越過了高山,將一株又一株的樹木拋在了沙州方向。
儘管結婚數年,他仍然愛着小佳,小佳是一個典型的有缺點的小女人,結婚前如此,結婚後也是如此。
可是,郭蘭不知不覺進入了他的生命中,在心靈最深處留下了一粒種子,此時已經生根發芽。
他的痛苦來源於道德的約束,一個人要當純粹的壞人也是一件極難的事情,他的心靈也就因爲此事而倍受煎熬。
作爲七十年代的男人,他經歷了文化大革命的尾巴,有不少人還當過最後的紅小兵,少年時代聽《說岳》《楊家將》《三國演義》等評書,青春期讀過朦朧詩、三毛和金庸、古龍,對愛情的堅貞一直是教育的主旋律。
相較於八十年代的男人,七十年代的男人多了些約束,少了些自由,比較悶騷,少了風流倜儻。
小車進入了省委黨校,侯衛東才從兒女情長的愁緒之中解脫出來。
省委黨校位於嶺西城東,距離祝老爺子的家不遠,大樹濃郁,密佈於校園內,在大樹下,有一條條的林間小道,晚飯以後散步於此,是中年學員的最愛。
這一次市廳級培訓班的學員全部住於新的宿舍樓,每位學員有一個帶衛生間的單間,還有冰箱和空調,有櫥櫃,有陽臺,條件很不錯。
侯衛東來到了省黨校以後,好幾位企業老闆就跟了過來,蔣希東想給他提供五星賓館的房間,還有的給他送錢,脫塵溫泉的水平老總帶了一輛奔馳過來給他當代步車,皆被他婉拒。
他將水平送至門口,道:“我到黨校就是爲了充電,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考慮其他事情,用不着這豪華的車。”
這些老闆更多的是想表達心意,心意表達了也就達到了目的,被拒絕以後,也不生氣。
4月15日,侯衛東在嶺西城東訂了一套商品房,這套商品房仍然是用的劉光芬的名字。
他又在城西暗自買了一套小區房,這個小區是屬於2000年的小區,房子早就賣完了,他用一位遠房親戚的身份證,購買了一套二手房,房主據說出國留學,裝修風格簡潔,很合他的胃口。
20日上午,侯衛東給郭蘭打了電話,“你是晚上的飛機吧,我過來接你,速度快一些。”
自從接到侯衛東電話以後,郭蘭一直在理智與慾望之間拼命地掙扎,聽到了侯衛東的聲音,她稍稍沉默,道:“你別來接我,學校會派車送我到嶺西。”
“那我在機場的停車場等你,就是那輛奧迪。”
“嗯。”
郭蘭到嶺西機場之時剛到中午十二點,等到學校的小車離開,她便走出了機場大廳,在門口站了幾分鐘,然後來到了停車場,上了奧迪車。
在車上,兩人不鹹不淡地說着話。
進了小區,郭蘭低着頭,手裡緊緊抓着小包,一語不發地跟着侯衛東走進了房間,侯衛東關了門,道:“這是我才賣的二手房,屋內傢俱和裝修暫時未變,牀上的物品全部換過了,冰箱裡有熟食。”
郭蘭臉上一片緋紅,擡起頭來,直視侯衛東的眼睛,道:“衛東,我感到心裡很不安。”
侯衛東走了過去,擁抱着郭蘭,在耳邊低語道:“不能這樣說自己,我不喜歡聽,要下地獄,我們一起下地獄。”
郭蘭緊緊抱着侯衛東,道:“我愛你,衛東,你不知道,自從那次在沙州學院後門舞廳以後,我就在尋找你。”
“我也在一直在找你,這是上天註定的感情,我們誰也跑不掉。”
郭蘭把頭靠在侯衛東肩頭,道:“人生爲什麼有這麼多遺憾,要是早幾年認識你就太幸福了。”
侯衛東只是用力抱緊了她。
郭蘭淚水婆娑,道:“別給我承諾,否則我就會產生希望。”又道:“現在我不管了,我們一起下地獄,不管是下油鍋還是上刀山,我都要和你一起。”
擁抱了一會,侯衛東打開了新買來的音響,很快,屋裡傳來《離家五百里》的歌聲。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如果你錯過了我乘的那班火車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你會明白我已離開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你會聽道一百里外飄來的汽笛聲……
聽着熟悉的歌聲,郭蘭道:“我們跳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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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擁着,在屋內緩緩而舞。
侯衛東近距離凝視着郭蘭如兒童一般明淨的眼睛,道:“我們都是受約束的一代,沒有八零後那樣自由,今天什麼都不想了,享受在一起的快樂,行嗎?”
郭蘭看了看時間,道:“我是八點的飛機,還要提前安檢,到時你要記得時間,別誤了飛機。”
“誤了就誤了,有什麼了不起。”
侯衛東的手撫摸着郭蘭的後背,撫摸一會又伸進衣服中,隨後又解開胸罩的扣子,握住了胸前的椒乳,觸手處一片細膩和溫潤。
“衛東,我愛你。”
“我也愛你。”
在《四兄弟》的歌聲之中,侯衛東對郭蘭道:“我昨天買了一個大浴盆,一起過去吧。”等到郭蘭舒服地趟在了浴盤之中,侯衛東就拿了板凳坐在了浴盤邊上,細細地爲其洗着每一寸肌膚。
幸福而溫馨的時光總是太短暫,轉眼就到了下午六點,分手的時間到了。
兩人在屋裡簡單吃了晚飯,然後出門,上車。
到了機場之時,侯衛東將車開到了停車區,郭蘭搶先道:“你就別下去了,我一個人走。”
侯衛東道:“好,那我就不送了。”他從口袋裡取了一把金黃色的鑰匙,放到了郭蘭的手心,道:“房子我換了鎖,這是房子新鑰匙,絕對安全,你平時回來就在這裡落腳,方便。”
郭蘭也沒有墨跡,接過了普通的防盜門鑰匙,小心地放到了隨身攜帶的手包,道:“這房子是別人裝修的,我心裡不太舒服,能否請裝修公司重新裝過。”
“好。我馬上去辦,你有什麼要求。”
郭蘭沒有做作,大大方方地道:“沒有什麼特別要求,用好一點的牆紙就行了。”
“再見。”
“再見。”
看着郭蘭的身影消失在了機場,侯衛東心裡空蕩蕩一片,他沒有馬上開車,而是抽了一枝煙,等到過了起飛時間,他纔開車回到了黨校。
在小屋的陽臺上,侯衛東抽了一會煙,等待着郭蘭報平安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