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所有通訊工具全部收繳,鄧家春這纔開始佈置了凌晨的行動,市縣兩級刑警隊兵分三路,一路在縣城,另外兩路分別都飛石鎮和頂山鎮。
羅金浩帶着成津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八名刑警,坐着一輛普桑,兩輛長安車,直奔飛石鎮。
出發前,羅金浩將八名隊員召集起來簡單說了說,“我們要到飛石鎮羊渡村,誰熟悉這地方。”
隊員們皆搖頭,老刑警楊小陽道:“飛石鎮我倒是去過,不過只知道羊渡村的大概位置,估計大家都和我差不多,兩眼不摸黑地摸進去,多半不行,還是得給當地派出所打電話。”
羅金浩道:“鄧局長有明確指示,只能到了飛石鎮才能找值班民警帶路,這是紀律。”
羊渡村是磷礦相對集中的地區,從沙州彙集起來的線索很具體,羊渡村永發磷礦老闆方鐵手裡有一枝仿五四手槍,平時隨身攜帶,更爲有利的是,他晚上一般情況都住在礦上。另外,羊渡村順發磷礦也有一枝仿五四手槍,槍主是年輕人,是益楊人,叫秦敢,不過此人行蹤不定,經常不在礦上。
正是因爲見到如此具體的情報,鄧家春這才決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行動,讓刑警大隊長羅金浩親自帶隊前往飛石鎮,他知道沒有當地警察帶隊,將會遇到許多困難,只是這一次行動被鄧家春稱爲“外科手術”,要求儘量保密,不能事先通知當地派出所,而是直接去找值班人員,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形成突然性。
凌晨五點,一行人來到了飛石鎮。
來到了飛石場鎮,羅金浩開着普桑來到了飛石鎮派出所,由於事前並沒有通知派出所,當楊小陽去敲門之時,派出所聯防隊員還以爲是報案的羣衆,滿臉不耐煩地將防盜門打開。
“小朱,我是楊小陽,是哪一位民警值班,快穿衣服。”
楊小陽是老警察,與各派出所都熟悉,聯防隊員小朱見到他,略爲吃驚,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笑道:“是劉哥在值班,他在裡屋。”
羅金浩跟着走進了值班室裡屋,略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一位民警連衣服都沒有脫,橫着趟在牀上,他顧不得責怪這位值班民警,對小朱道:“你和我們一起到羊渡村,帶路。”
楊小陽道:“小朱,這是刑警大隊的羅大隊長。”
小朱聽說是新到任的刑警隊長,神情就活泛了起來,道:“我就是羊渡村的人,周圍情況很熟悉,村支書就在路邊,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先等着。”
磷礦企業與村幹部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鄧家春暗地交待儘量不要驚動村裡,因此羅金道:“現在還是凌晨,就不用叫上村幹部,小朱,你跟我走。”
小朱跟着羅金浩就出了派出所,他這才發現還有兩輛車,暗道:“看來今天有大行動,劉哥值班期間喝得爛醉,慘了。”
羊渡村離飛石場鎮並不太遠,很快就到了羊渡村小學,羅金浩這才取出了從電腦裡調出來的身份證照片打印件,對小朱道:“永發磷礦,找方鐵,我是否認識這人。”
方鐵是飛石鎮有名的老闆,爲人還不錯,經營請派出所吃飯,派出所要訂雜誌、要贊助,他也總是慷慨解囊,大家關係處理很不錯。
小朱心裡有些爲難,眼珠一轉,道:“聽說方鐵是人大代表?你們就這樣去找他,帶手續沒有?”
他的哥嫂都在廠裡上班,由於他的關係,方鐵給了哥嫂不錯的待遇,如果方鐵知道是他帶着刑警隊的人到廠裡,哥嫂的工作極有可能不保,因此他就編了一個理由,看能否拖住羅金浩一行。
“方鐵是人大代表”這個事情,羅金浩倒是沒有掌握,他沒有猶豫,道:“不管是什麼代表,先跟我們回去再說。”
過了村小學以後,天邊已有些灰白,小朱見羅金浩態度很堅決,又施了一計,在一條岔道處,他道:“朝左邊走。”
三輛車就朝左邊的岔道而去,約摸走了十來分鐘,仍然沒有到,羅金浩就瞟了看了小朱好幾眼,又開了幾分鐘,小朱指了指前方的灰黑建築,道:“前面就是順發磷礦,再過去就是永發磷礦。”
順發磷礦裡也有抓捕對象,羅金浩當機立斷,拿出秦敢的打印照,道:“認識這個人嗎?”
小朱點了點頭,道:“認識,是秦老闆。”
“知道他平時住在那裡?”
小朱對這個磷礦亦不陌生,道:“秦敢應該是住在頂樓。”羅金浩就對身旁的楊小陽等人,道:“先抓秦敢。”小朱心裡就是一陣竊喜,他知道順發磷礦裡養着一條大狗,爲了增加抓捕的難度,就故意沒有提起此事。
到了順發磷礦之時,遠遠地聽到礦上已有些聲音,三輛小車在拐彎處就停了下來,藉着夜色掩護,羅金浩手裡提着手槍,與刑警隊員們悄悄靠近了院子。
一陣低沉的狗叫聲從院子裡面傳了出來。
羅金浩斜看了小朱一眼,對楊小陽道:“你、我,小朱,我們三人進去,就說是計生委抓大肚皮,不要引起礦里人注意。”
“其他的人在外面待命。”
小朱走到了門口,敲了敲門,過了一會,裡面傳來警惕的問話聲:“誰,這麼早就來敲門?”
“我,派出所小朱,到村裡抓了大肚皮,累了一晚上,過來喝口水。”小朱神情自若,謊話隨口而來。又道:“快一點,煮得有稀飯沒有,餓慘了。”
守門人知道是本地人,他認識小朱,把門打開以後,見只有三個人,便放心地將大門拉開,道:“別人要多生一個娃兒,管你們屁事。”又道:“過來坐,先喝點水。”
院子裡一隻大狗被鐵鏈子栓着,見有人進來,還在不停地叫,被守門人踢了一腳,這才老實了下來,夾着尾巴躲到一邊。
“這兩位眼生,沒見過。”守門人還是不放心,問了一句。羅金浩遞了一枝煙,道:“我在縣計生委工作,日他娘,這工作不是人做的。”
守門人也就不再懷疑。
小朱就朝樓梯處走,道:“還是當老闆好,可以矇頭睡覺,秦老闆在不在,是不是又跑到城裡打炮去了。”守門人搖頭道:“今天沒有走,昨天喝了酒,還在睡覺。”小朱看罵罵咧咧地道:“我都沒有睡,他睡個雞巴,我有事要給他說,他在哪一間?”
聽見小朱說粗話,守門人就覺得很親切,道:“二樓最邊邊的那一間。”
羅金浩和楊小陽就跟着小朱上樓,走到二樓角落,等到小朱將房門騙開,三人就猛地撲了上去。
秦敢在睡眼朦朧中被三個人撲到在地,正在掙扎,腦袋被硬傢伙頂住,耳中聽到一聲:“警察,不許動。”
“搞錯沒有,我沒有做壞事。”
秦敢話未說完,腰上就被打重重地打了一拳,楊小陽迅速地給他上了銬子,道:“把傢伙交出來。”
“什麼傢伙?”
“你心裡明白。”
秦敢平時都把槍帶在身上,這次運氣好,那把仿造手槍恰好被曾憲勇帶走了,他反而放下心來,也不反抗了,道:“我不知道你們說什麼,小朱,我可沒有惹你。”楊小陽用膝蓋頂着秦敢的背,道:“老實點,把東西交出來。”
羅金浩在牀上等可能藏槍的地方仔細搜了一遍,一無所獲。
留下了兩名民警繼續搜索槍械,羅金浩帶着小朱直奔永發磷礦。
當遠遠地看到永發磷礦之時,天邊已經一片魚肚白,小朱一直想給哥嫂通風報信,無奈被羅金浩跟得緊,他找不到機會打電話,這時遠遠地看到了永發磷礦,腦袋瓜子就不停地轉動着。
羅金浩在車上坐鎮縣局的鄧家春報告了情況:“抓住了秦敢,但是沒有搜到手槍,目前正在前往永發磷礦。”
鄧家春一夜未眠,一直守在了辦公室裡,他在紙上又畫了一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次“外科手術”已經比預想中要成功。
眼見着東方出現了陽光,鄧家春正要拿出電話,就接到了縣委副書記侯衛東的電話。
“家春,戰果如何?”
“侯書記,不錯,還沒有收官,但是成績也不錯了,我正準備向你報告。”經過昨天一晚,侯衛東很順暢地將“鄧局長”變成了“家春”,鄧家春作爲下級就不敢隨意改口,他依然稱呼着“侯書記”,並沒有因爲侯衛東改口而跟着改口。
昨晚,侯衛東交待了任務以後,原本以爲會睡不着覺,豈知挨着枕頭以後,居然就呼呼大睡,只是在睡夢中,他成了警察,正帶着人馬在黑暗中摸索。
六點準時從牀上爬起來,他原本想打鄧家春手機,想了想,還是給鄧家春辦公室打了過去,果然,鄧家春還是堅守在辦公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