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晚了,只趕出三千字!欠兩千,加上前天欠一千,一共欠三千!兄弟們放心,決不賴賬……!
實際上,做爲市委常委之一,市政法委書記的邱嶺梅也覺得有些奇怪。有關打黑除惡行動的提議,是樑晨的主張不假,但這是經過市長張秉林首肯和支持的,曾在常委會上討論的打黑除惡工作制度草案,也是張秉林授意政府副秘書長吳朋樂起草的。然而在昨天的常委會上,張秉林卻是表現了極爲模糊的態度。最後是市委書記宋太平一錘定音,否決了此項提議。
樑晨並非是一力堅持要搞什麼打黑行動,他當初之所以這樣主張,其實是爲了營造一種壓迫氛圍,將這起暴力拆遷多人死傷案定性爲黑社會性質案件,從而讓那些想說情的大爺們把嘴閉上。
提議否決的背後,隱藏的是整個市委領導班子的意見風向變化。如果不是受了某種外力的影響,這樣的順水推舟,錦上添花的人情幾乎沒有誰會拒絕去做。
樑晨此刻感到壓抑的,不是因爲他的提議遭到了否決,而是從這件事的背後,他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東西。並下意識地將張秉林的變化與葉老病重這兩件風牛馬不相及的事情聯繫到了一起。
樑晨知道自己是受了乾爹那番話的影響,不管他的臆想正不正確,他心裡都無可避免地生出一種危機感。在錦平,他最大的優勢,最大的仰仗,不是功勞在身,不是名聲鼎盛,而是有遠在京城的葉太爺爺庇護。一旦葉太爺爺不在了,那麼正如干爹林子軒所說,像他這樣破壞官場規則的異類,將很難在仕途上生存下去。如果做不到修身養性,寧靜致遠,那麼最後他很可能就會頭破血流,黯然退場。
“怎麼了?小晨!”看着眉頭緊鎖的樑晨,政法委書記邱嶺梅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樑晨臉上現出微微苦笑,嘆了口氣道:“我就是覺得,這幾天可能要不得清靜了!”
“不要胡思亂想了,中午了,我請你吃飯!”邱嶺梅拍了拍對方的胳膊,神情親切地說道。
她沒追問樑晨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在這件事上,身爲常委之一她有着非同一般的政治嗅覺。表面看來,常委會議只是否決了一項看似並非至關重要的議題,但實際上,卻是變相地避重就輕,試圖將某些東西冷處理和邊緣化。雖然她還不清楚張秉林態度忽然發生變化的原因,但她卻敢肯定,樑晨想要快刀斬亂麻解決的事情,發生了未知的變數。
和邱嶺梅在市委餐廳吃了午飯,樑晨回到了市公安局。午休時候,他接到了市長張秉林打來的電話。在電話裡,張秉林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苦衷,話語之中流露出對市委書記宋太平強勢的不滿,又嘆息自身爲了顧全大局,不得不忍氣吞聲的無奈。
樑晨暗暗冷笑,張秉林不但把自身摘的一乾二淨,而且還想借此激起他的‘同仇敵愾’之心,將他的不滿完全轉嫁到市委書記宋太平身上。早在前市委書王復生和前副市長張林虎在任時,當時孤家寡人的張秉林,就曾經對他玩過這一手。不得不說,張秉林在挑唆離間,嫁媧江東這一權謀天賦上,可謂是有着爐火純青般的造詣。
打完這個電話,張秉林微眯起雙眼,手指輕輕地敲擊着桌面。雖然決定接受鄒銳林的橄欖枝,但對於樑晨,他同樣沒有放棄。他的目的是行中庸之道,審時度勢,將身邊的可利用資源最大化。無論鄒銳林也好,樑晨也好,都是他的一枚棋子。當初前市委書記王復生與樑晨拼的你死我活之時,他隔岸觀火最終受益,而現在,他依然準備坐山觀虎鬥。
***事實證明,樑晨的直覺很準,在接下來幾天裡,前段時間銷聲匿跡的說情電話,又如雨後春筍般鑽了出來。職位低一點的,稱兄道弟拉關係,話裡話外表露着多條朋友多條路,就像本山大叔說的那樣,這一輩子,誰求不着誰呃!職位高一些的,大談招商引資對城市經濟建設發展的重要性,大談華嘉集團的投資規模要他爲大局着想,網開一面。
樑晨不勝其煩,索性將關了機。並囑咐家裡的女人,如果想找他,打杜重霄的手機。而另一方面,樑晨指示副局長許鳳英,加快暴力拆遷多人死傷案的調查取證工作。爲此,許鳳英積極發掘內線,蒐集線索,終於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將暴力毆打拆遷戶致死的其中兩名犯罪嫌疑人抓獲。
經過連續審問,以及死傷拆遷戶家屬的指證,兩名犯罪嫌疑人終於招供承認受伯爵夜總會女老闆馮麗婭的指使,與其他共十八名同夥,參與了圍毆拆遷戶暴力犯罪活動。
以此爲突破點,許鳳英發動警力,擴大戰果,將另七名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鐵一般的事實面前,伯爵夜總會女老闆終於承受不住壓力,招供出受永興房地產公司僱傭,指使打手暴力毆打拆遷戶的犯罪事實。由此,矛頭已森然指向華嘉集團旗下子公司永興地產。
永興地產公司總經理何心月,副總經理鄭光輝被‘請’了市公安局。在訊問過程中,何心月一言不發,只是怔怔地發呆。永興公司副總經理鄭光輝扛下了所有的罪名,聲稱關於僱傭伯爵夜總打手暴力毆打拆遷戶一事,總經理何心月完全不知情。這個口供雖未完全被公安機關採納,但卻是在很大程度上,爲何心月開脫了不少罪責。
隔天下午,何心月的律師趕到市公安局,爲何心月辦理取保候審。局長辦公室裡,樑晨拿起鋼筆,出神了半晌,終還是輕輕嘆了口氣,在上面簽了字。
在坐進轎車的一刻,何心月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幢灰色莊嚴的公安大樓,美眸中透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神色。
十二月八日,錦平市檢察機關向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公訴,標誌着這起暴力拆遷案進了審判階斷。一月五日,市中級人民法院做出一審判決。判決被告馮麗婭有期徒刑一年,緩期兩年執行;判處被告鄭光輝有期徒刑兩年,判處相關犯罪嫌疑人有期造型三到五年不等。並附以對原告家屬民事賠償。
明眼人一看便能發現,市中級人民院對相關被告人的量刑過輕,而且在判決過程中,並未引用市公安局關於伯爵夜總會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相關證據。當然,市法院的法官也有着‘站得住腳’的理由,比如‘鑑於被告馮麗婭是首犯,被告馮麗婭認罪態度良好,被告馮麗婭主動配合公安機關調查,對原告家屬積極賠償……等等’。
而在一審之後,包括原告被告雙方,都沒有提起上訴。
對於這個審判結果,樑晨談不上吃驚或是失望。公安機關只負責偵察和蒐集證據,在移交給檢察院之後,只要不涉及到補充偵察,那基本上就沒公安機關什麼事兒了。
樑晨也知道,這是何心月,馮麗婭身後的龐大關係網,通過另外一種方式發力的結果。過不了他這道關,卻可以通過影響檢察院,法院來達到目的。雖然不盡完美,但終究是將損失壓至最低。
不過即使如此,沸沸騰騰的網絡,撲天蓋地的輿論,仍然給華嘉集團造成了難以挽回的負面影響。樑晨從邱嶺梅那兒聽到一個消息,市裡正在考慮是否取消永興房地產公司的中標資格,重新對萬興開發區舊房區改造工程進行招標。
樑晨相信,這個結果一定是他那位老同學最想看到的。如果真的重新招標,那麼樑晨可以肯定,那家‘王河房地產公司’一定會出現,甚至有很大可能,會成功中標!
‘王河’‘亡何!’對林哲聰的心機和能力,樑晨從來就沒懷疑過。樑晨懷疑的是,林哲聰這麼做的目的,只是爲了報仇嗎?還是因爲,那份埋藏的很深很深的野心!
市政府副市長辦公室。鄒銳林坐在沙發上,距離他身邊的女人幾乎只有一拳之隔。
“鄒市長,這次真是多謝您了!”何心月笑靨如花,美眸毫不掩飾地露出感激的神色。穿着白色棉風衣的她,顯得格外的素潔淡雅,彷彿一支在風中搖曳的白蘭花,清麗動人。
“心月,說過多少次了,你我之間,永遠不要說謝謝這兩個字!”鄒銳林用熱烈的目光盯凝着女人精緻的玉容,他之所以這般大費周折,可不是爲了聽對方說這一聲謝謝。這個女人對他的吸引,不只是漂亮的容貌脫俗的氣質,更重要的,是對方集團千金和人妻的身份。
“鄒市長,那我,改天請您吃飯!”何心月垂下目光,一副不勝嬌羞的模樣。
“我可不想吃飯,如果心月有誠意,那不妨請我吃這個!”鄒銳林伸出一隻手,握上了何心月柔軟光滑的玉手,緩緩俯下頭,去尋找那兩片他覬覦已久的紅脣。
鄒銳林堅信,何心月不會拒絕他。然而事實卻是,何心月驀地伸手將他推了開,然後起身跑到一邊,彎下腰大口地吐着酸水。
她竟然這麼厭惡他?甚至達到了無法忍耐嘔吐的地步!?一時間,鄒銳林深深的感到了身爲男人的羞辱和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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