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女政委郭寧的不分青紅皁白,卓曉當然不能接受,他更知道對方之所以這樣針對他,完全是因爲他是樑局的嫡系人馬。雖然他來的晚,但這個女政委與樑局不和的事兒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於是卓曉脖子一梗,不服地道:“我去找局長!”
“去吧,去吧!”一聽卓曉要去找局長,女政委郭寧氣極反笑,語氣中藏着某種快意的惡毒道:“現在樑局長正在縣醫院,仍然處於昏迷之中。你如果不趕緊去,說不準會來不及了!”
嘴賤的老孃們兒!卓曉先是吃驚,隨後以憤怒地目光瞪了這個不留口德的惡毒女人一眼,轉身甩門而去。
嗬嗬……!看着副大隊長憤然離去,女政委郭寧發生一陣充滿病態的笑聲。當她知道在會議上樑晨被停了職,局裡工作交由她主持時,她興奮地幾乎想找個男人在辦公室真刀真槍地幹上幾回。而又知道姓樑的不知做了什麼孽,竟然又忽然昏倒,被送進醫院之後至今也沒有醒轉時,她瞬間就覺得下面全溼了。這種興奮與快感絕不亞於與幾個壯男羣P而產生的。
和老孃作對,沒有好下場!女政委郭寧惡狠狠地吸了口煙,心裡病態地想到,如果姓樑的從此昏迷不醒,反倒有些可惜了,因爲那將意味着她再也等不到對方伏在她胯下屈服的一天。想起年輕男人挺拔有型的身材,郭寧就不禁一陣春意盪漾,她仇視對方不假,但她對於對方的身體,她同樣有着非常的興趣。
在縣醫院,主治醫師們束手無策。他們知道被送來的病人是江雲縣最近名聲最響的縣公安局長,抱着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懈怠的心理,爲這位年輕的公安局長做了細緻的檢查。
結果出來之後,所有醫師都傻了眼。一切正常!是的,一切正常,但問題就是,如果一切正常,爲什麼那位樑局長至今還沒醒過來。面對着縣委書記,縣長等縣委,縣政府領導的詢問,這些主治醫師們滿頭是汗。
“實在不行,還是轉院吧!”女組織部長凌嵐皺着眉頭建議道。江雲縣畢竟是小縣城,無論是在醫師水平上還是醫療器械上,比起省會遼陽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凌嵐很擔心這樣下去,會耽誤樑晨的病情。
“好吧,儘快安排轉院事宜!”畢竟人命關天,縣委書記安國建與縣長李明揚也表示贊同凌嵐的提議,於是縣醫院馬上派出救護車,在縣委縣政府幾輛小車的護送下,趕往遼陽市。
“要不要通知樑局長的家屬?”在車裡,縣政府辦公室主任顧寶華轉過頭,向坐在後排位的縣長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暫時,不需要吧!”李明揚挑了挑眉毛,樑晨的老家是在西風,在病情沒得到確認之前,他認爲還是別驚動樑晨的家人爲好。不過經顧主任這麼一提醒,他倒是覺得有向堂姐李馨婷報知一下的必要。
然而此刻,李馨婷已經得知了樑晨忽然昏迷被送往醫院的消息。她是接到了好友連雪霏的電話,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又通知丁蘭與周小曼,然後風風火火地趕向了市中心醫院。
樑晨被送到市中心醫院時,已是近晚上八點。當晚值班的副院長姜殿坤接到值班醫生的電話,說急診部送進來一個重要的病人,立刻謹慎地趕了過去。
縣公安局長!還好,只是一個縣的公安局長而已,充其量也只是副處而已,對於如今已是見過慣了省市高官的姜副院長來說,這已經算不得什麼大人物。
然而在下一秒,他的手機就瘋狂地響了起來。看了來電顯示,發現是院長的電話後,他連忙接了起來。“老薑,趕緊地,一會省市主要領導都要過來,趕緊給我做好迎接準備!”
聽着侯院長焦急的聲音,姜副院長腦袋不禁一陣短路,怔了片刻才問道:“院長,省市領導爲什麼……!”
“院裡來了什麼病人沒有?我是接到衛生局粟局長的電話,說有位重要的病人入住了咱們中心醫院!”侯院長問道。
重要的病人!姜副院長腦袋一轉,失聲道:“是不是江雲縣的公安局長!剛纔江雲縣有位公安局長被送進了咱們醫院,正在接受檢查!”
“那一定就是了!”侯院長火急火燎地道:“不多說了,我馬上就到!”
晚上九點五十分左右,省委書記的一號車開進了市中心醫院的大門。從車上下來的省委書記李書瀚,妻子嚴麗,專職秘書董亮三人,而隨後幾輛奧迪A8中,省長騰宇,省政法委書記公安廳長崔勝軍,省委秘書長陸明祥,市委書記張英傑,市長王曉葉,市公安局長步克己等人也下了車。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般無二地嚴肅,快步走進醫院裡,這一羣省市大員所散發出來的官威不但讓醫生護士們望而生畏,就連縣委書記安國建,縣委辦主任林先華,副縣長王愛軍等人也不禁心頭惴惴。
他們在江雲縣可以說是領導,然而在省會遼陽,在眼前這般正部副部大員眼中,也就和小囉嘍沒什麼分別。什麼叫做官,像眼前這些省市領導們才叫作官!
省委書記,省長,省政法委書記,市委書記,市長,這是何其奢侈誇張的陣容,怕是接待外賓,接待京城領導也鮮有用到這般華麗的陣容吧?而現在,就爲了一個小小正科級幹部,竟然把這些領導們全都驚動了!?
省委書記李書瀚面色沉凝,在來到病房前的走廊處,他見到了女兒李馨婷,連家的二女兒連雪霏,還有女兒的好朋友蘭蘭和小曼。
原本女兒接到電話,得知樑晨出事的消息,他還能保持冷靜。然而,在一個小時之後,接到女兒的通知後,他便再也坐不住了,立刻通知秘書董亮備車,隨後和同樣焦急的妻子嚴麗一起,趕到了這裡。
李馨婷,丁蘭,周小曼,連雪霏俱都是美眸紅腫。而在這種情況之下,李馨婷也無法顧及連雪霏的情緒表露大異平常。此時此刻,她的心裡仍然被聽到的噩耗所驚呆。
“小樑的病情到底是怎麼樣的?”省委秘書長陸明祥向院長侯海洋等人沉聲問道。
“我院幾名腦外專家在經過細緻的檢查之後,一致診定,樑局長是惡性腦腫瘤晚期!”侯院長小心地回答了一句。然後趕緊將身邊的腦外專家讓了出來,又道:“詳細情況,讓孫主任來做說明……!”
“我不想聽這個!”省委書記李書瀚忽然開口打斷了侯院長的話,有沉肅地語氣道:“我只想知道,小晨的病還有沒有救治的希望!”
“根據現在的醫療技術,對於腦腫瘤晚期病人只能採取保守治療的方法。像樑局長這種顱後窩腫瘤,已經不適合手術切除治療,只能用化療藥物和中藥,而現在臨牀通常也是採用化療與中藥結合的方法……!”孫主任硬着頭皮回答道。
“我換個問法,小晨還能活多久?”李書瀚煩躁地揮了揮手,阻止了對方那些毫無意義地話,直接問道。
“這個,主要還是看腫瘤的惡化速度,和病人自身的身體條件,以及配合治療的程度!也許是幾個月或一年,也許時間會更長!”孫主任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儘管他知道以對方的身份不可能牽怒於他,但目睹着省委書記顯露怒意,他還是禁不住心驚肉跳。
聽着孫主任的話,李馨婷,丁蘭,周小曼,連雪霏的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嚴麗也忍不住掉了眼淚。
“我記得在幾月前,樑局長因爲公傷在我們醫院接受治療,當時出現了個很奇怪的事兒,在做腦CT和磁共振之後,兩者的檢查結果是截然相反的。當時還有省人民醫院的專家,最後只能給出保守的中藥調養方案建議。”另一名腦外專家趙主任開口說道。
“現在說這個已經沒什麼意義!”李書記神情恢復了平靜,道:“那就這樣吧,我進去看看小晨!”
李書瀚與妻子嚴麗,女兒李馨婷,外加丁蘭,周小曼,連雪霏一起走進了病房。在昏暗柔和的壁燈下,年輕的公安局長靜靜地躺在病牀上,彷彿睡熟一般一動不動。
凝視着這張年輕的臉龐,李書瀚不禁暗自一嘆,是天嫉英才吧,否則在這近於平步青雲之時,這個年輕人又怎麼會忽然遭此噩運!?回想起這個年輕人崛起的經歷,真當上‘傳奇’兩個字,而同樣,這顆新星的墜落,也是那樣的離奇而厄測。
沉默了片刻,李書瀚拉着滿面淚水的妻子,轉身走出了病房。他將這個空間讓給了女兒和其她幾個女孩。
誰也沒有說話,只是淚眼朦朧地看着病牀上昏迷不醒的年輕男人。對於李馨婷來說,這個男人是她的學弟,也是一個以前只是喜歡欣賞,而現在卻逐生愛幕的對像。
走近男人的身旁,伸手握着男人放在體側的大手,李馨婷眼中的淚水順頰滾落,滴在衣襟上。怎麼會死呢?她還沒把這個男人接手過來,她還沒把他變成三零一寢室的私有財產呢!
周小曼怔怔地望着男人的臉龐,以往與男人一朝一夕如鏡頭一般在她腦中閃轉,這個曾經是她的幸福,而她卻沒有把握的住,在離開對方以後,她曾想忘記,曾想放棄,然而‘捨不得’三個字,卻一直留存於她的心裡。她無數次地臆想,能與男人破鏡重圓,然而現在,這個已經近乎於奢望的念頭卻是連一絲可能都沒有了!忽然之間,她覺得自己的心是那樣的痛!
連雪霏偏過臉龐,美麗的臉龐上已經掛滿了淚水,病牀上躺着的,是她的情人,是剛剛佔有她的初夜,讓她體會到身爲女人樂趣的男人。在她覺得自己枯燥的人生剛剛擁有一絲雨露和陽光之時,命運卻又和她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一個充滿着無盡活力,在牀上如狼似虎能將她吃的連渣都不剩男人,怎麼就忽然成爲一腳踏入死亡門檻的不幸者!
在幾個女人之中,丁蘭看似與樑晨的關係最淺,但只有丁蘭自己知道,她纔是第一個對樑晨產生喜歡和愛慕的人。結識在新生入學晚會,而等熟悉之後,這個男人卻已變成同寢姐妹的男朋友。她喜歡聽這個男人稱呼她蘭蘭,她也喜歡在每個大學早上,在小曼懶牀的時候,爲對方送去早飯。在這幾個月之中,她,小曼,和樑晨聯繫的最少,那是因爲她知道,在對方的世界裡,已經容不下她的位置。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而現在,她和這個男人,當真要永遠不再相見了……!
沒有給這幾個女人太多傷心感觸的時間,接下來進入病房的省市領導還有不少。也許包括李書瀚在內的部份人會感到有些奇怪,掛上林系烙印的省長騰宇爲什麼也有閒心過來湊這個熱鬧!
騰宇當然不想來,因爲他與這個叫樑晨的年輕人半點瓜葛也沒有,甚至,這個年輕人還是導致他侄子騰俊齊入獄的罪魁禍首。但他又不能不來,他畢竟是林系中的一員,面對着京城裡的總理的意願表示,他必須要做足表面功課,儘管他懷疑,這個意願實際可能只是林子宇的意思!
對於樑晨的病情能驚動這麼些人,騰宇是不奇怪的。省委書記李書瀚從始至終,一直毫不掩飾地表明對樑晨的栽培態度。現在的遼東省,李書瀚是毫無爭議的老大,自己身爲省長,也自有一系人馬與其對立,但不得不承認,也僅僅是守成自保而已。
包括政法委書記崔勝軍,省委秘書長陸明祥,市委書記張英傑,那都是李系的人。老闆來醫院,試問這些個下屬敢不過來捧場嗎?
щшш ☢тTk án ☢c o
省政法委書記,公安廳長崔勝軍,市委書記張英傑,市長王曉葉,市公安局長步克己等人不禁心生感慨。就算沒有省委李書記的看重,這個年輕人,仍可當之無愧地承受他們的看望和慰問。在遼陽近來發生的大案之中,這個年輕的公安局長一直扮演着守護者的角色,似乎只要有對方在的地方,一切犯罪行爲都將無所遁形!
這是省公安機關的一顆新星,沒有人會懷疑,在將來的仕途上,這個年輕人乘風而起,青雲直上。更別說,這其中還有省委李書記的刻意栽培了!
而現在,就是這麼一顆耀眼的新星,還沒來得及散發出更爲奪目的光彩,就面臨着時刻隕落的厄運!
縣委書記安國建,縣委辦主任林先華,副縣長王愛軍等人不約而同地被震撼了。時值此刻,他們才瞭解那個看似年輕氣盛,倔強狂妄的公安局長有着怎麼樣強大的背景。
想起平日與樑晨的針鋒相對,副縣長王愛軍的背上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莫說是他,就算阮班武,古平,姜傳安,齊學歸加在一塊,也不夠人家後臺一手指頭捏的。
副縣長楊元青卻是暗暗苦笑,回想起自己因爲那位樑局長‘不給面子’而懷恨在心,處處與之做對的行爲,他覺得自己是那樣的幼稚,人家用得着給他面子嗎?如果早知道對方有這樣的背景,別說不給面子,就算是對方當面打他的臉,他還敢有半句怨言怎地?
縣委書記安國建的臉色也有些發白,因爲他忽然想起,就是在今天下午,他附議了縣紀委書記姜傳安的建議,做出了讓樑晨停職的決定。自己這是怎麼了?越是想安穩,越是要小心,而偏偏卻又接二連三地出岔子。礦難事故也許不會摘他的頂子,但若要讓這些心情大壞的省市領導得知他的所作所爲,他沒有一分的把握,能保證自己這個縣委書記還能繼續當下去!什麼也別說,想辦法收拾亂子纔是正經!
在做了短暫的探望之後,包括省委書記李書瀚,省長騰宇在內,各領導先後離開。而李馨婷,丁蘭,周小曼,連雪霏卻是留了下來。縣委書記安國建與縣長李明揚連夜趕回了縣裡,留下縣委辦主任林先華,副縣長楊元青在這邊照應。安國建是趕着回去收拾亂子,而縣長李明揚則是要趁這個機會,對礦難事故的所有責任人下黑手!
樑晨啊樑晨,咱們之間恩怨就此一筆勾消了!在回江雲的路上,李明揚心裡涌起萬分複雜的情緒。那是他的情敵,是讓他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失敗滋味的同類,也是他千方百計找機會收拾的對像。然而聽到樑晨的病情診斷之後,他的心裡卻沒有半分的喜悅感和勝利感,因爲他知道,他平日裡即使表現的再敵視,再厭惡,也改變不了他對這個男人起了欣賞與相惜之心的事實。就如同他曾經想像的那樣,‘如果不是因爲葉紫菁,他與樑晨之間是否會成爲朋友!?’
朋友也好,敵人也好,而在不久的將來,那個男人都將會化爲塵土地,離開他所在的世界。
在一年之前,樑晨的生與死也許只會影響有限的幾個親人和朋友,而在一年之後,他的存在與消逝,卻是牽動着很多人的心。
在遼陽皇朝大廈六十六層的露天辦公室,在聽到樑晨的確切病情之後,林子軒將手中的金筆用力砸向了落地窗。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麪皮也開始變得發紅且趨向於醬紫。
見勢不好的貼身保鏢飛快地摸出一瓶藥,倒出兩粒塞進對方的嘴裡,又拿起一杯白水給對方喝了幾口,同時用一隻手順抹着對方的胸口。好半晌,林子軒的呼息才逐漸趨於平穩,臉上的醬紫色消褪中,但仍餘留着病態的紅暈。
好險!何兵終於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總裁,您剛動完手術不久,千萬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嗎!林子軒怔了片刻,臉上現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他擡頭,向這位忠心耿耿的保鏢頭子道:“你覺得,我現在仍然活着的意義是什麼?”
何兵無言以對,他是對方的貼身保鏢,負責對方的日常安全。所以,他對於這位林總裁的心思當然也很清楚。不過,經過剛纔那一幕,他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樑晨在總裁心中的份量!
“在前半生,我認爲自己活着的意義,在於拼搏。創造一份輝煌的事業,與心愛的女人共度一生!而這兩項,我只達成了一半!因爲沒達成的那一半,我把自己逼入了死角,以往四十餘時間裡,有近一半的時間,我活在痛苦和仇恨裡。”林子軒雙眼望向玻璃穹頂外的繁星點點,以沙啞的聲音說道:“在從長達八年的昏迷中醒來,我認爲自己繼續活着的意義在於報復。但很快,我就覺得這種報復就如白水一般平淡無味,直到,有一天你將樑晨的資料送到了我的面前!”
“對於我來說,這是一個有趣的遊戲!也許就從那時起,我苟延殘喘,還不想就這麼撒手人間的原因又發生了改變!”說到這裡,白髮蒼蒼的林總裁轉過頭,望向這位昔年的特種兵大隊精英道:“我先是把他看成了自己,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最終,我把他看成是自己的孩子,這種變化,你能理解嗎?”
何兵沉默了半晌,然後緩緩點了點頭。他確實可以理解,一個無兒無女,因爲感情挫折而蹉跎了大半生的男人,在發現了一個相貌與自己相似,又特投自己脾氣的年輕晚輩之後,所產生的那種身爲父親的慈愛心理也在情理之中。
林子軒其實不在乎對方能不能明白,他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能夠聽他傾訴的對像。面對着玻璃外的夜空,他伸出又手握緊了拳頭,以激動的聲音道:“我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這個孩子,而現在,這個孩子卻要先我一步離開這個世界。的命運!的人生!的活着的意義!”
眼見總裁的情緒又要失控,何兵不禁心裡大急,忽然之間,他的心裡一閃念,連忙道:“總裁,有件事我要向您彙報。樑晨,其實是有一個兒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