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警車風馳電掣般駛回縣公安局,這次行動可以說得上是圓滿無比。而對於治安大隊的民警輔警來說,能把西風鎮赫赫有名的強哥彪哥押進拘留所,遠遠要比抓到十多個賭徒,沒收了近二十萬人民幣的賭資更讓人興奮!
破天荒的,這次被抓到的賭徒們老實無比,一個打電話求人情的也沒有。想想也是,你就算再能,還有人家強哥彪哥能!?連強哥彪哥都認栽了,他們還蹦嗒個什麼勁兒!?抱着這樣的心理,這些被抓的賭徒一個個都十分的配合,是拘是罰,悉聽尊便。
樑晨在和平鄉也沒少抓過賭,對這種業務輕車熟路。開罰單,交錢,走人!儘管有些人賭博金額稍大,完全符合拘留標準,但樑晨還是網開一面,讓他們交完罰款了事。
但對於夢紀迪吧的楊經理,樑晨就沒那麼客氣了,直接送進拘留所呆上十天,並處以兩千元罰款。八名吸毒人員被送往戒毒所強制戒毒。
至於強哥與彪哥,樑晨親手把這兩位大爺送進了拘留所。兩個傢伙被安排到一個寬敞的小間。拘留所的所長呂明用看怪物一樣的目光看着樑晨,半晌才搖頭苦笑道:“樑隊,你可給我找了個‘好’差事,這兩位都是西風縣的大爺,我這一個侍侯不好……,唉!”
“放心吧,呂所,他們在這呆不了幾天,說不定明天就出去了!”樑晨笑着遞給對方一支菸。他心裡很清楚,無論是強哥還是那個彪哥,進拘留所無非就是看在李衙內的面子上賣他一個人情。事實上,他對這兩個傢伙的表現感到很意外,竟然主動伸手出來讓他銬,看來那位李衙內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而他之所以順水推舟,完全是想借這個事情達到震懾孫瑞以及那些業主老闆的目的。
這個治安大隊長,並不如他想像的那麼好乾!通過今晚發生的事兒,使樑晨更進一步瞭解到西風縣黑勢力的猖獗,一羣混混打手們半點未把代表執法機關的公安民警放在眼裡,毫不在乎地手持刀棍一擁而上。身爲執法人員的他在這些打手的眼中,遠遠不及混黑道的強哥有震懾力。而那個彪哥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召來二三十人的打手,更是顯露出其勢力的強橫。
樑晨可以想像的到,如果沒有李斌的面子,如果沒有強哥的出頭,那麼今晚他必將面臨一場兇險的遭遇戰。而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是他與他的隊友們流血負傷甚至犧牲!
自己還是太心急,太輕率了啊!還沒摸清縣裡的水深水淺,就迫切地想要收拾孫瑞,渾然忘記了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道理,並險些因此而遭致一場不可收拾的意外變故。這都是經驗教訓!在以後日子裡,他必須學會謹慎,學會在沒有掌控住局勢之前,沉着耐心地等待時機!
開着大隊那輛半新的桑塔納警車,樑晨在凌晨兩點多踏上了返家之路。上午請個假,他可以美美地睡個好覺。在穿過中心大路的時候,樑晨左打方向盤,準備走六條衚衕抄近路回家。然而剛剛轉過彎,藉着車前燈的光柱,他驀地發現有兩個男人正拉扯着一個嬌小的身影,心中一動,立刻踩了一腳剎車。
“你們幹什麼的!?”樑晨推開車門下了車,甩開大步逼近那兩個男人,同時口中喊道。
“幹你屁事!”當中的一個青年轉過頭惡狠狠地說了一句。但他馬上就發現了樑晨身上的警裝,不禁面色一變,扯着另一個同伴的胳膊道:“警察,快跑!”在接下來一秒鐘,兩個青年立刻撇開那個嬌小的身影,轉身撒開腳丫子逃之夭夭。
樑晨也沒去追,他走上前兩步,伸手拉起蹲在地上的女孩,輕聲問道:“沒事吧,妹妹!”
女孩擡起滿是淚痕的俏臉,緩緩站直了嬌軀,噙滿淚水的明眸凝視着樑晨的面孔,然後哇的一聲撲進樑晨懷裡放聲大哭。
“沒事了,沒事了!”樑晨身體一僵,隨後伸出一隻手輕拍着對方柔弱的肩頭,放柔了聲音哄道。他已經認出,對方就是在夢幻迪廳叫他‘警察哥哥’的美麗女孩。
似乎要把滿腹的傷心都藉着這一哭發泄出來,女孩的淚水的幾乎打溼了樑晨的胸口,樑晨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任憑着女孩放聲哭泣。他在想究竟是受了什麼樣的委屈,才能讓這個如陶瓷娃娃一般精緻可愛的女孩如此傷心!
他下意識地低下頭,集中注意力凝望着痛哭的女孩。在他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三個畫面,其中一個是女孩遭遇剛纔那兩個小流氓的,另外兩個都是女孩在迪廳搖擺跳舞的鏡頭。
樑晨通過集中精力凝視對方,可以在腦海中形成某一個人或是物品在過去某一時間所處狀態的三個畫面。但這三個畫面完全是隨機選擇,而且有時並不具有連貫性,所以樑晨並不能百分百地從中獲取他所想要的消息,在金色年華救張姐那次,應該說是他的運氣好,腦中所截取的畫面完全是有用的!
運足目力,樑晨又做了一次嘗試,而這一次,他腦中所得到三個畫面是連貫有序的。第一個畫面:女孩正在牀上和衣而睡,而在柔和的燈光下,一個面露淫光的中年男人悄悄走近,伸出骯髒的大手摸向女孩的俏臉。第二個畫面:女孩驀然驚醒,隨後驚恐地向牀裡縮去,口中似乎喊着什麼?從口型看,應該是‘媽媽’!最後一個畫面:一個容貌妖媚的中年美婦與先前那個中年男人合力將女孩按倒在牀上,女孩的神情絕望而無助,最後張嘴狠狠咬了中年美女一口,並趁着對方鬆手的一刻,從牀頭摸出一把小刀劃傷了男人的手臂。中年男人吃痛閃開,女孩趁亂衝出了家門。
原來是這樣!樑晨心裡暗暗嘆息着,他記起在迪廳時問過女孩爲什麼這麼不回家,女孩的回答是‘她沒有家了!’
“天冷,跟我回車裡!”樑晨輕聲對女孩說道,然後扶住女孩柔弱的肩頭向警車走去。進了警車,樑晨從自己衣袋裡掏出一張面巾紙遞給了女孩。
女孩伸手接過,默默地擦拭着自己臉上的淚痕。經過剛纔一場大哭,她的心情鬆緩了許多,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睜着略爲紅腫的明眸呆呆望向車窗外。
“和我回家吧!”樑晨把警車打着,轉頭迎着女孩驚訝的目光,露齒一笑道:“不用擔心,家裡我父母都在呢?而且,我是警察哥哥,不是壞人!”說這話時,樑晨忽然覺得自己像拿着棒棒糖哄小羅莉的怪叔叔。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啦!”樑晨一打方向盤,將警車駛進巷道。而女孩則靜靜地坐在那裡,觀望着車窗外不斷閃過的燈火。
二十分鐘之後,樑晨的警車駛進了小區。在樓下熄火停車,樑晨拉開車門,對着女孩微笑道:“好了,到家了,該下車了!”
女孩默默地下了車,跟在樑晨的身後走進樓門,聲控燈亮起,將整個樓道照的一片通明,讓女孩心中的不安變淡了幾分。“還沒問你的名字呢?”走在前面的樑晨似是閒話家常般隨意問道。
“蘭月!”女孩低聲答道。她知道這樣貿然和一個男人回家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儘管對方是個警察。但她還是要賭一下,賭自己不會看錯人。警察哥哥,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我叫樑晨!”樑晨主動報上自己的名字。
正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三樓家門口,樑晨掏出鑰匙擰開了房門,一絲燈光從門縫中露出,他頓時呆了一呆,心想可能是父母起來了!向蘭月招了招手,示意女孩和他進來。
蘭月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走進了房門。
“爸,媽,你們怎麼還沒睡,我都說了晚上有任務,不用等我了!”看着沙發上的老兩口,樑晨很是不安地說道。
“你媽擔心你,一個勁地和我嘮叨你去執行任務有沒有危險啥的!”樑向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搖頭道:“我就說兒子這麼大了,會顧好自己的,可你媽就是不聽!”
“你不擔心兒子,你在這陪着幹嘛!?”韓燕華白了丈夫一眼,而後轉頭望向樑晨,目光忽地一凝,指着樑晨身後的女孩訝聲道:“兒子,這,這是……!”
樑向東也注意到兒子的身後還有一個身穿黃色風衣的女孩,不由地向兒子投去狐疑的目光。
“伯父好,伯母好,我叫蘭月,很是抱歉這個時候來打擾你們!”蘭月此時已經完全放了心,清純的小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微微躬身行禮,無論是言辭還是動作,都顯示出極佳的內涵。
“還不給人家拿拖鞋!”韓燕華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孩,臉上不禁露出喜色,連忙支使着兒子。自己則上前拉着蘭月的小手,左端詳右端詳,心說這孩子年紀似乎小了點,不過長的又漂亮又乖巧,比小曼還招人喜歡。
蘭月迎着對方慈祥的目光,心裡不禁涌起一陣暖意,從一進門的對話裡她就能聽得出,這對夫婦對兒子是多麼的疼愛。而這種充滿了親情的疼愛卻是她夢寐以求卻又求不到的!如果她要有這樣一個溫暖的家,那該有多幸福!想到這裡,蘭月不禁眼圈一紅,明媚的眼眸中瞬間霧氣重重,最後忍不住把頭埋在對方的胸口,抽抽答答地哭了起來!
“這孩子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韓燕華頗有些手忙腳亂,一邊拍着女孩的背,一邊轉頭向樑晨道:“兒子,是不是你欺負人家了!?”
“我沒有啊!”樑晨連忙搖頭爲自己澄清。而樑向東則一把拖過兒子,低聲道:“兒子,這姑娘和你是什麼關係?你怎麼深更半夜地把她領到家裡來!?”
“老爸,你等我喝口水喘口氣再說行不行!”樑晨嗓子都渴冒煙了,拿起茶缸咚咚咚就灌了幾大口,而這時他就聽得自己的媽媽正柔聲問着蘭月:“小月,阿姨這麼稱呼你不介意吧,那個,你和我們家小晨,咳,是什麼關係呢?”
抹去眼角的淚水,蘭月清純的小臉忽然涌起一陣紅暈,然後絞着手指嬌羞無比地道:“我,我是他的女朋友!”
撲!樑晨忍不住把一口水噴到了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