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彪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在西風縣,竟然有人敢搧他耳光!
與魏福強不同,田文彪並不是靠打殺起家。他手上的功夫連個小流氓都不如,之所以敢在西風縣橫着走,完全是因爲他的三個姐姐。田文彪的大姐田文麗在市委組織部幹部一處任處長,二姐田文萍是西風縣唯一的女縣長,三姐田文玉是招商局一個普通的職員,但丈夫卻是縣文化局的局長。
因爲是‘中年得子’,所以自出生日起田文彪就成爲家中的皇帝,父母與姐姐們的寵溺,養成了他無法無天的驕橫性格。仗着姐姐們的勢力,他糾集一幫打手小弟,辦公司,開賭場,涉足娛樂行業,在向陽路北與金色年華齊名的星光娛樂城就是他的產業。
田文彪的旗下也有賭場,但卻不及芳姐這所茗芳茶樓品位高雅,自認爲已經算是有身份證的名流的彪哥在來過一次茶樓後,立刻就被茶樓的格調氛圍所吸引,所以接連幾天呆在這裡,小輸幾萬餘而面色不改,相反還怡然自得,認爲這纔是名流大少應有的風範!每當坐在這裡抽着雪茄,擺弄着撲克牌,隨手一擲千金,彪哥就覺得他與電影中的賭神之流距離相差甚近了!
田文彪望向樑晨的目光隨後變得惡毒無比,在西風縣橫行了這多年,別說打了,當面敢罵他的人都找不出來一個。而今晚,他威震西風的彪哥竟然被一個小小民警搧了一個大耳光!這對他來說是簡直是奇恥大辱,他恨不得立刻掏出刀來把眼前這個年輕民警捅出千八百個窟窿!但他卻不能,一是他沒帶刀,二是從剛纔那一耳光,和抓着他胸口那只有力的大手就可以斷定,他絕不是對方的對手,貿然出手只會招來更大的侮辱!
MB的,能屈能伸纔是大丈夫,彪爺爺先忍着,一會等彪爺爺叫來人再給你好看,到時非切了你的JB喂狗不可!田文彪惡毒地想着。
一旁的芳姐臉上閃過驚訝之色,她站起身,伸手輕推在樑晨伸出的手腕上,柔聲細語地道:“有事好商量,何必要動手呢,彪哥是咱們縣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你這麼魯莽不合適吧!?”
芳姐可算是八面玲瓏的老江湖,在發覺年輕警察的強硬之後,她立刻做出判斷,這個在她眼中男人氣十足的帥小夥肯定是來歷不凡。因此她不露痕跡地點出彪哥的身份,然後觀察對方的反應,以此再推斷對方究竟是來自哪個層面的人物。
樑晨冷哼一聲,伸手猛地一推,將那位什麼彪哥推回椅子裡,口中道:“記着點,嘴巴是用吃飯和說話的,不是用來噴糞的!”他回縣上任才半月,根本就沒聽說什麼彪哥!無知者無畏,所以樑大隊長根本就沒把彪哥當盤菜,和強哥混在一起的,估計也是個小混混!
瞄了強哥一眼,樑晨覺得這個傢伙有點奇怪,坐在那裡低着頭一言不發,簡直比上課的小學生還老實!
看這個年輕的警察根本沒把彪哥放在眼裡,葛局長和芳姐心裡算有數了。葛局長連忙站了起來,臉上露出笑容並主動伸出手去,“你一定樑隊長是吧!”
樑晨怔了一下,隨後狐疑地伸出手與對方相握,畢竟剛纔那個女人稱呼對方爲‘葛局長’!不管是哪個局的局長,至少也是副科級,如果是一把手的話,那就和丁局平級。人家既然主動給出笑臉,他也不好再板着面孔。
“我和你們丁局是老朋友了,他總向我炫耀,說他局裡有棵好苗子,年輕有爲,榮立一等功不說,還被市裡樹爲模範標兵,是全市警察學習的榜樣。”葛局長笑容滿面,握着對方的手搖了又搖。
一旁的芳姐吃了一驚,心說原來是新上任的治安大隊長,怪不得對孫瑞那傢伙不屑一顧,而且今晚來這來抓賭,十有八九就是爲了狠狠擺孫瑞一道!不過,憑着治安大隊長的身份,教訓孫瑞是夠了,但要對抗田文彪那還差的遠,這個年輕人憑什麼不把西風縣赫赫有名的彪哥放在眼裡。還有,魏福強今晚怎麼變成啞巴了,從開始到現在一聲不吭。古怪啊,有古怪!
樑晨心說壞了,今晚這賭看來是抓不成了。如果對方給丁局打個電話,丁局再讓他放人,他放是不放?肯定得放!但這樣一來,他今晚就算是白忙活了!
葛局長是老狐狸了,一眼就看出樑晨的猶豫,當下哈哈一笑道:“樑隊長,是這樣,這位是來自上海的林老闆,他有意在咱們縣城投資一家三星級酒店,今晚呢,做爲主人的我主要是陪林老闆打打牌!”說着,這位葛局長走上兩步,拉着樑晨的胳膊轉到另一邊,並用身體擋住其他人的視線後才悄悄地道:“樑隊長,我和你說句到家話,我們招商局想拉來一筆投資實在太不容易了,這些財神爺一個個都是難侍候的主兒,一個照顧不周,那投資的事兒說不定就打水漂了!所以,給老哥我一個面子,今晚的事兒就算了吧!”
樑晨對這種‘待客’行爲也早有耳聞。爲了拉到投資,縣政府對那些來自外地的客人大老闆像財神爺一樣供着。客人但凡有什麼要求,一律想方設法滿足,平時涉嫌違法的勾當,如賭博,**,在客人的要求下都合理的,縣政府甚至給公安局下了命令,爲了保護好財神爺的人身安全,務必派警力駐守在酒店門口,以保證客人安然度過一個xing福的夜晚!
客人**,警察站崗,這種看起來很諷刺的事情,在西風縣發生過不止一次!總之,一切必須給經濟讓路,一切必須給政績讓路,一切都必須給縣裡一年比一年畢麗的GDP讓路。
沉默了半晌,樑晨點了點頭,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能力改變這種諷刺的現實。正像王文亦說的那樣,在這個世界上,不懂得變通,不懂得妥協的人是無法存活的!
趁着葛局長與樑晨說話的功夫,彪哥迅速掏出手機撥了幾個號。等到樑晨轉過身,彪哥已經擺出一副極度囂張的模樣,指着樑晨獰聲道:“小崽子,有種你就在這等幾分鐘,看看彪爺爺怎麼收拾你!”
樑晨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他最恨的就是別人侮辱他的家人長輩。葛局長和芳姐見勢不好,連忙上前攔在樑晨的身前。前者滿臉堆笑地道:“樑隊長,有話好說,千萬別動氣!彪哥是有口無心,有口無心!”
而後者卻是向着彪哥軟聲細語地道:“彪子,人都說不打不相識,樑隊事先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依芳姐看,你們握手言和算了!”
“不行!”田文彪滿臉猙獰地瞪着樑晨,手一揮很是決絕地道:“老葛,芳姐,今晚別說我田文彪不給你面子!我操,不就是一個治安隊長嗎,就敢搧我田文彪的耳光,今晚我要放過他,我TM以後在西風也不用混了!”
“不用以後,你今晚就別想混了!”樑晨一把推開葛局長,猛地衝上兩步,對着田文彪的面門就是狠狠一拳。別說他現在的身份是治安大隊長,就算是普通民警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痛揍對方。他會變通,他也會妥協,但他不會被人指着鼻子罵爺爺而裝龜孫子。人都是兩腿支着一個肚子,只要你不是超人,就算你手下有小弟千萬,我只乾死你一個就足夠了。樑晨的狠,是從無數次頭破血流中發掘出來的!
那位被葛局長稱爲財神爺的上海老闆很是感興趣地在一旁觀看着。似乎見慣了風浪,所以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幕,這位上海老闆既不驚訝也不慌張,坐着板凳笑咪咪地看着戲!
儘管有葛局長和芳姐勸着架,但田文彪臉上身上還是捱了樑晨不少拳腳。眼眶青了一邊,鼻子流着血,嘴角也破了,看樣子就知道被揍的不輕。
而這時門外走廊裡傳一陣亂糟糟的聲音,緊接着二中隊長賀志強衝了進來,一臉緊張地道:“樓下衝上來二三十人,手中都拿着傢伙,隊長,怎麼辦?”
“哈哈,小崽子,這回傻B了吧,識相的乖乖跪下給彪爺爺磕頭認罪,不然你就等死吧!”彪哥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配合着鼻青臉腫的狼狽模樣,活像精神病院裡跑出的瘋子。
“滾你的吧!”樑晨飛起一腳,將彪哥踹進了桌子底下。然後轉過頭陰沉着臉對賀志強道:“他們要敢暴力襲警,你身上的配槍是吃素的!?”
一聽這話,葛局長,芳姐,連帶着強哥不禁面色大變,真要弄出人命,那事情可就大條了!弄不好他(她)也可被牽連進去。唯獨彪哥滿不在乎地道:“你敢開槍,你吹牛B吧你!”
正說着,就見門咣的一聲被踢開了,一羣手持刀棍的男人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爲首的一個刀疤臉在看到彪哥鼻青臉腫的慘樣,先是吃了一驚,隨後大怒道:“彪哥,是誰吃了豹子膽敢動您,我TM砍了他!”
“就是他!”彪哥伸手一指樑晨,獰聲說道。
樑晨冷着臉,右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配槍上,他也知道不可以隨便弄出人命,但到了緊要關頭,他可不會因爲這個顧忌而讓自己和身邊的民警同事白白流血。這西風縣,終究還是政府的天下,沒聽說官兵怕了賊的,也沒聽說子彈幹不過片刀的!有什麼後果,他自己承擔就是!
“上!”刀疤臉一揮手,帶着身後的小弟們就要衝上。看到這一幕,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強哥知道自己上場的時機到了,他猛地站了起來,伸手掄起椅子,碰的一聲砸在了刀疤臉一干人身前的地面上。
“我倒要看看哪個小兔崽子敢向樑隊遞爪子!”強哥用陰狠的目光掃視着刀疤臉一干打手,身上王八之氣大發,驀然震懾住了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