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連軍睡不着,就一個人來到離培訓中心不遠處的海灘上,看着遠方黑黝黝的大海,聽着節奏明快的海濤聲,連軍坐在一塊礁石上,靜靜地想着心事。
從背影上看,連軍長得寬肩細腰,結實健碩的肌肉在海風吹佛的衣服裡若隱若現,始終挺直的腰身,充滿着陽剛朝氣。
此時,連軍眉頭微蹙,白日裡一雙明目在夜晚的映襯下顯得有些黯然。腦海裡交潛出現着兩個女人的身影:妻子琳琳和小妹張爽,一個平和純樸,一個俊俏可人。自結婚以來,妻子順理成章地成爲他生命中的牽掛,兩人從經人介紹相識到結婚,一切都似乎按照設計好的程序,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波瀾不驚,平靜如水。
在要孩子問題上,兩人沒按程序進行。琳琳心比較粗,家裡的油鹽醬醋少啥缺啥,琳琳經常是臨到做飯時纔想起。由於從小有岳父岳母的呵護,琳琳對家務不太上心。有時候連軍出差好幾天了,回到家中一看,好傢伙,屋內灰已經結上厚厚一層,衣服襪子客廳、衛生間、臥室哪都有,這讓喜歡乾淨的連軍無可耐何。所以,只要連軍在家,家務的活幾乎全包了。出差的時候,連軍就把要急辦的事情一一列在紙上告訴琳琳一件一件辦,否則,琳琳肯定就忘記做了。因此,在要孩子問題上,連軍的意見,是希望琳琳這個“大孩子”心理“長大”了,學會自理了再要,琳琳歡快地表示了同意。
小妹的出現,尤如在平靜的水面上投入一塊石子,激起片片漣漪,讓連軍的心難以平靜。小妹活潑中有靈氣,率真透着潑辣,時尚中內涵着傳統,特別是對一些問題的看法,常常有獨到的觀點,讓連軍歎爲觀止,擊掌稱絕。連軍是AB型血,人都說AB型血人的屬於雙重性格,這點,在連軍身上體現得最爲明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連軍可以四五個小時不動靜靜看一本書或獨自跑去觀賞一場京劇;也可以約上幾個哥們,大汗淋漓地來一場籃球賽、拳擊比賽。無論是安靜還是運動狀態,小妹總能在連軍的兩種狀態中,尋找到一個切入點,激活起連軍的最佳狀態,讓連軍有酣暢淋漓的感覺,內心的歡喜也漸漸地演變成對小妹的喜愛。
男人也好,女人也罷,由相識到相愛的過程,是基於欣賞開始的。彼此的欣賞,吸引着雙方;彼此的欣賞,瞭解着雙方;彼此的欣賞,感動着雙方。友情,在欣賞中昇華。情感,在欣賞中爆發。
連軍現在很矛盾,一方面,他要努力地抗拒着,不能與小妹有超出友情以外事情發生;另一方面,隱隱約約的,內心深處也有一種需求,渴望着這份感情的出現。尤其是與妻子分別的日子裡,孤獨與寂寞襲來之時,那種對激情的渴望愈發的強烈。
這天,連軍連上QQ,看到了小妹的一段留言:“臭小子,你可有半個月沒給我打電話了!是想躲避我呢,還是又有別的漂亮MM陪你了?哼!我警告你,有本姑娘在,你還是斷了其他非份之想,否則,有你的好看。”看到留言,連軍笑了。心裡對小妹的嗔怪,有一種說出的舒服感。這個小妹,在稱呼越來越不像話了,剛認識時叫老哥,見面後叫軍哥,現在“臭小子”都上來了。當然,連軍知道,小妹這是喜歡自己才這麼叫的。
看了看錶,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鬼使神差的,連軍還是撥打了小妹的電話。
電話通了,不知道爲什麼,連軍還有些緊張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
此刻,電話的另一頭,小妹正斜靠在牀上,手裡捧着一本書,書上寫的什麼,她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心裡正暗暗地生着氣,這個死連軍,這麼長時間,一個電話也沒有,給他留言也不回,真是欺人太甚。反過來一想,不對呀,他會不會是病了?會不會是功課太緊,他沒看到我的留言呢?要不要給你打個電話呢?不行,不行,女孩子哪有主動給男人打電話的呀!
悅耳的鈴聲打斷了胡想亂想的小妹,她慌忙拿起手機一看,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號碼終於在手機屏幕上閃亮起來,小妹的心驚喜得快要蹦到了嗓子眼兒。
“小妹,休息了嗎?”連軍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從話筒傳來。
聽到這久違熟悉的聲音,小妹的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你還知道來電話呀?”儘管心裡惦念着連軍,渴望聽到他的聲音,可話一出口,還是變成了責怪。
“這幾天,忙。呵呵,學習班階段考試,忙、忙着準備考試了,就沒也給你打電話”。連軍越說聲音越輕,感覺自己撒慌時,底氣都有點不足。
“騙你個大頭鬼,再忙打個電話總有時間吧?小妹一語揭穿連軍的慌言。“連軍,你是不是怕我纏上你,有意在躲避我?是的話,你就明說!”小妹此時異常聽清醒,語言犀利,一針見血。
“小妹,老天讓我認識你,真是我的榮幸。能有你這樣一個青春可人、聰明伶俐的妹妹,是我上輩子修來了福,我,我真的不敢再有非份之想。”話既然讓小妹挑明瞭,連軍也很委婉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我一個小女子都不怕,你一個大男人,你怕什麼?”小妹語氣咄咄逼人。
“正因爲,我是一個大男人,我才負責地跟你這些。之所以這幾天,沒和你通電話,就是希望我們彼此都能冷靜地想一想。小妹,我是一個已婚的男人,我們在一起,不會有結果的,你明白嗎?”說這話時,連軍的心在痛。他知道,這些話會像刀子一刺傷小妹的,但,有些話,遲早要說出來的,早說比晚說強。
“連軍,我不要結果,我只要你。你是一個懦夫,懦夫。我恨你!我恨你!”小妹後面幾句話,明顯帶着哭腔,電話也“叭”地一聲被小妹掛斷了。
連軍再打過去,電話已經關機了。
該來的,終於來了。
握着電話,連軍心裡一片茫然。話跟小妹說清楚了,但一種從沒有過的失落感卻悄然地爬了心頭,這種感覺越壓越重,壓得他有點喘不氣來。
晚上,連軍做了一個夢,夢中,連軍感覺自己和小妹坐在一條船上觀看美麗的風景,小船在風平Lang靜的海面上航行。突然,晴朗的天空驟變,霎時烏雲密佈,電閃雷鳴,暴雨傾盆。一個巨Lang打來,小船巨烈地搖晃了一下,小妹從連軍手中脫出,轉眼之間就被黑暗的大海吞噬掉。“軍哥,救救我,救救我”。小妹在掉海的一刻發出了驚恐、悽慘的呼救聲,把連軍一下子從睡夢中驚得坐了起來,渾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幾次,連軍想要給小妹掛電話,可按到最好一個數字時又放棄了。連軍想,還是給小妹一個冷靜的時間吧,或許時間會讓小妹忘記一切的,自己這麼做,儘管有點殘忍,但對小妹來說,並不見得是壞事。小妹還很年輕,儘管她在待人接物方面,特別在困難面前,表現出超乎常人的成熟與穩重,但在情感方面,在激情燃燒的時刻,適當的潑盆冷水對小妹的成長更有利。想到此,連軍也就釋然了。
“軍哥,你是怎麼搞的,小妹住院五天院了,你怎麼也不來看看呀?”這一天,連軍正在上課,就接到了詩朦劈頭蓋臉的電話責問。“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惹小妹生氣了,這幾天,我們問她什麼也不說,原本像開心果一樣的小妹,現在怎麼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呢?還一個勁的哭。”
“小妹現在在哪兒,她得了什麼病?”正在上課的連軍再也沒聽清詩朦還說了什麼,他猛地起身來,弄出很大的聲響,引得正在上課的老師和同學都向這邊張望。連軍連連說聲對不起,跟老師告假就離開了教室,自從聽到連軍的表白,一股急火攻上心頭,小妹第二天嘴就起了大泡,人也軟得沒有精神,不幾天,就發起高燒。正巧詩朦和楊子來看小妹,把她送到了醫院。兩人以爲小妹是勞累過度引起的感冒發燒,但幾天來,看到小妹情緒低落,問她什麼也不說,問多了,也是淡淡的一笑,“我沒有什麼的,只是工作累的,別擔心我!”沒曾想,住了幾天院,高燒沒退,反而加重了,睡夢還經常喊叫着連軍的名子。詩朦和楊子似乎猜出點什麼,於是,就給連軍打了電話。
連軍氣喘噓噓附趕到病房時,小妹右手輸着液,剛剛睡着。
病牀上的小妹,身穿醫院病號服,頭髮有些散亂,緊閉的眼角還有少許的淚水,原來紅潤豐滿的臉蛋,現在也因有病變得暗淡微黃,整個人看上去消瘦了許多。
連軍從值班醫生嘴時得知,小妹的高燒是由於急火攻心引發身體抵抗力下降得來了,病情雖然不很嚴重,但病人入院後情緒非常不穩定,心事煩燥,心思太重,在飲食方面吃得很少,這些都非常不利了康復。醫生希望病人家屬能配合醫院,穩定病人情緒,醫藥和心理並舉,同步實施治療。
傍晚時分,小妹醒了。一睜眼,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自己眼前,她使勁眨了眨眼,沒錯,那張她永遠不會忘記的臉,此刻正微笑溫和地看着她。“小妹,你醒了?”
小妹臉上閃過一絲笑容,隨即又消失了,換上了一張冰冷若霜的臉。“誰讓你來的,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說完,小妹把頭扭向一旁。
詩朦和楊子去給小妹買飯去了,病房裡,只有連軍在陪小妹。
連軍心裡早就料到小妹會這樣說,從進入病房見到小妹的那一刻,連軍的強冷冰硬的心就被小妹融化了。一個弱小女子,爲愛這般癡情,這般執着,鐵石心腸也會感動的。此時,他看着小妹,溫柔地說:“小妹,我那天的話,可能有點過重了。你病成這樣,全怪我,是我不好。”連軍說這話時,用溫熱的大手握住了小妹纖細的小手,小妹略一掙扎,就放棄了。“從內心講,我是喜歡你的,我也渴望與你在一起。只是,我是一個結過婚的男人,這樣對你不公平。”
“結過婚怎麼了,你就忍心對我這麼絕情。”小妹說過話,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好,好,好,是我的錯,小妹,你別太激動。醫生說,你的病全是傷心引起了。在此,我向你道歉,全是我的不好,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氣你了,一心一意你對好,原諒我,可以嗎?”連軍心中的冰石,全讓小妹的眼淚給融化了。心痛地一邊撫摸小妹的手,一邊安慰着小妹。
聽到連軍的話,小妹緩緩地轉過身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色也溫和了許多。“你不是在安慰我吧?”小妹的聲音輕弱卻掩飾不住內心的驚喜。
“我說的是真的,我的心,日月可鑑。”連軍舉起右手,鄭重地說道,只要小妹早一天好起,就是要他的心,也可以。“你就是讓我摘天上的星星,我現在就去給你摘!”
此時,一輪明月高懸窗外,點點星星佈滿夜空。
“那你現在就去給我摘個星星放我枕邊吧。”小妹俏皮地說,臉上已經燦爛一片。
連軍聽到,故意起身,誇大動作一般要從窗臺走上天空,雙手還做出一個採摘星星的動作,惹得小妹笑了聲來。
打飯歸來的詩朦和楊子剛走到門口,就聽到病房裡傳來小妹歡快的笑聲。兩人相視一笑,楊子故意地伸了伸舌頭,對着詩朦說:“看看,愛情的力量,勝過一切。這頓飯,估計不用吃了。”說完,晃了晃手中的食品。
“兩位姐姐,我餓了,我要吃飯!”病房裡,傳來小妹底氣十足的叫喊聲。外人一點也聽不出,這個聲音發自於一個在病牀上躺了四五天的虛弱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