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之前勝利灣小區的事,羅文耀對魏昭興這個名字是沒有概念的。
但有了之前的事,羅文耀便道:“那位同志工作很盡責,這個量化考覈是他提出的?”
樑宇翔點頭道:“是的。這位同志曾經做過市委書記,後來到了省人大工作。這項量化考覈幹部的概念,是他經過一段時間研究後,向我提出來的。他提出的本意,只是想找我商量一下,他說他的這個想法還不成熟,希望我能給些意見。但我並沒有幹過組織人事的工作,沒辦法提出很好的意見。正好這次羅部長來到我們雲湖省,所以我就代他提出來,想聽一聽羅部長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像這種類型的座談會,地市的市委書記都沒資格參加,魏昭興這種二線官員,更是不會有跟羅文耀座談的資格。
所以只能依靠樑宇翔,幫魏昭興把手中的牌打出去。
這個量化考覈幹部的概念是徐巖峰和魏昭興一起想出來的。
當初焦森告訴徐巖峰,羅文耀可能會將雲湖省做爲聯繫點後,徐巖峰就和魏昭興商量過了。
當時徐巖峰就分析,羅文耀這麼大的官,是不可能陪着魏昭興做戲的。
如果需要焦森提前跟羅文耀打聲招呼,然後讓羅文耀陪着魏昭興做戲,讓魏昭興進行表現,那羅文耀這個吏部尚書也太不值錢了。
而且那樣作假,也會顯得魏昭興很沒水平。需要靠做戲獲得提拔。
所以,當時徐巖峰和魏昭興商量。必須要拿出一件實打實的工作或者成績,來向羅文耀展示自己。
而且這項工作必須是別人沒做過的,這樣才能蓋過其他人。再加上羅文耀的表揚,魏昭興纔可能獲得再次起用的機會。
這是一場實實在在的硬仗,那些小陰小謀在羅文耀面前根本不可能起作用,必須來點真的。
於是兩人商量,既然羅文耀是吏部尚書,那就從組織人事的改進上提出一些觀點。
魏昭興幹過市委書記。瞭解目前考覈幹部的弊端。他經過仔細研究,借鑑了國外大財團對員工考覈的方式,並與徐巖峰研究分析後,提出了量化考覈的概念。
同時經過這幾個月的研究分析,基本上已經成型了一套東西。
也幸虧中央最後定的雲湖省是羅文耀聯繫,如果換成別人,比如宣傳部長、副相等人。那這套東西給他們說,就有點不合適了。
東西成型了,就要想辦法告訴羅文耀,在他面前表現一番。
所以,徐巖峰起初還是使了點小計謀,讓羅文耀對魏昭興有一個好的印象。隨後再讓樑宇翔在羅文耀面前先開個頭。引起他的興趣,那麼接下來就可能會輪到魏昭興出場了。
聽了樑宇翔的介紹,羅文耀道:“你們雲湖省組織部有沒有拿出什麼意見?”
樑宇翔道:“沒有,昭興同志可能跟我比較熟悉,所以直接找到我跟我說的。”
羅文耀點點頭:“這個想法很新穎。具體的你還能再說說嗎?”
樑宇翔微笑道:“怕是要昭興同志來介紹。這東西是他弄出來的。”
羅文耀笑了笑,他也精的很。知道這是樑宇翔變向在向他推薦魏昭興。不過這也無所謂,這種推薦至少是對方拿出工作成績來向自己展示,總要比那些手頭上沒任何成績,卻到處託門子找關係,來讓自己提拔的人強多了。
而且羅文耀確實對這個量化考覈很感興趣,於是便道:“這樣吧,這次跟我一起來的有幾名吏部的同志,等座談完了,我們再專門聽一聽魏昭興同志的介紹。”
這話一說,樑宇翔心中一陣輕鬆。下面魏昭興能不能被羅文耀看中,就要憑他自己的本事了。
座談會是一天半結束的,結束的時間是下午五點半。
華慶彪這一天半並沒有再陪着羅文耀等人,畢竟羅文耀和常委們談話,也用不着他了。華慶彪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忙。
主要負責陪着羅文耀等人的,就是樑宇翔和省委組織部長黃元啓。
座談正式結束了,樑宇翔和黃元啓便走進會議室,羅文耀便道:“宇翔同志,你讓魏昭興同志進來一下。”
魏昭興早已經等在門外,樑宇翔派人喊了他後,他便走了進來。
黃元啓有點詫異,正在心中胡亂猜測,羅文耀道:“宇翔同志、元啓同志,你們一起坐下來聽聽吧。”
黃元啓嗯了一聲,找了個位置坐下。
然後羅文耀對魏昭興道:“昭興同志,你坐。”等魏昭興坐下後,他又問:“聽宇翔同志說,你搞出來了一套幹部考覈的東西,我很感興趣,能不能聽你詳細的介紹一下。”
魏昭興忙說好的。
雖然之前樑宇翔已經對羅文耀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但現在魏昭興還是要重頭再說一次。
只聽他說道:“從事黨政工作和人事工作的同志,可能都有一個感受,那就是選拔幹部的標準不好把握。我之前做過市委書記,這一點我也深有感觸。我們目前考覈幹部的方法是在革命時期創建的,那時候很先進,但現在我覺得有些過時了。現在要還用以前的一套考察幹部的辦法,就很容易陷入形式主義和教條主義。”
“而且民間有一種說法,說我們考覈幹部就像相聲說的‘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爲什麼會有這種說法,就是因爲我們沒有一個明確的考覈手段,沒有一個公開公平公正的平臺。”
“比如一個地級市有10個縣,那麼這10個縣的縣委書記都想幹出成績得到進步。幾年後,其中一個縣的縣委書記被提拔爲副市長了,其餘九個縣的書記就可能要問爲什麼。組織部門的幹部就會說,被提拔的縣委書記在這幾年幹出了成績。”
“幹出了成績?其實是一句很空洞的話。難道其餘九個縣就沒幹出成績嗎?組織部門的幹部可能又說了,那個被提拔的縣委書記幹出了一項很大的成績。或許情況確實如此,那個書記幹出了一個大成績,其餘九個縣都是小成績。但大成績就一定比小成績受到肯定嗎?也不盡然,也要看別人幹出了多少小成績。可能人家幹出了10個,20個,這麼多小成績就比不上那一個大成績?”
“可能組織部門又說了,那個縣的書記帶動了全縣的gDP有很大的提升,財政收入增加了一倍等等。可是其他縣財政收入沒增加嗎?或許增加的少,但是其他縣可能教育水平得到了提高,或者是環境質量得到了改善,甚或其他方面有了提高。最後這就沒法說了,因爲他們缺少一個公平公正的機制。”
“所以,長期以來,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何才能更好的考覈一個幹部。如果有一個程序能夠準確的反映一個幹部工作的優劣,那就不會出現任人唯親的局面,就不會出現‘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的情況。所以,我想到了一個打分制度,就是量化考覈機制,以分數高低論英雄。”
“現在無論是高考,還是考研究生,還是考公務員,都是靠分數說了算。這雖然也有很多弊端,但至少有了一個準則。我聽過一些學生們議論,他們說‘考試根本不能體現一個人的水平’、‘這種考試早就應該廢除了’。會有這種想法的學生,我想問問他們,如果沒有考試,他們能不能上大學,能不能上研究生。”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他們,絕對不可能。雖然考試有很多弊端,但是如果沒有考試,選拔會更加亂套。因爲你沒有一個準繩,到底什麼人能上大學,什麼人又上不了,沒有考試就更難篩選。到時就會出現‘說你行,你就行’的情況。”
“所以,考試是有必要的,有了分數才能更準確的評出高低。那些上了清華北大的,至少絕大多數確實是非常優秀的。他們就是通過評分選出來的。如果沒有考試,他們未必上的了清華北大。當然,也可能有例外,但至少絕大多數上了清華的,確實是優秀的。”
“考覈官員,我覺得也要採取打分制。我參考了國際上一些大集團的做法,初步有一個想法。我們可以設定一個軟件,在年初的時候上級部門根據所屬地區的情況,給所屬地區制定目標。比如中央給省裡制定,省裡給市裡制定,依此類推。”
“這些目標,政府所有部門都要參與制定,稅務要制定目標,教育系統要制定目標,公安、林業、水利等等部門都要制定目標。年底的時候,就要根據目標完成情況,輸入軟件後進行系統打分。孰高孰低,通過分數便一目瞭然了。”
魏昭興說到這,羅文耀帶來的一位叫宋天的幹部便問道:“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組織部門就沒事幹了啊,還要我們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