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對於唐恩這種俗人來說,他只有將之看成奇幻小說九流羣聚的酒館,纔會覺得有點意思。所以大部分時間他都呆在陽臺上一個人吹風,偶爾也有其他人來這裡準備聊悄悄話,驚奇的發現隱匿在陰暗角落中的唐恩後,他們希望唐恩識趣點讓開空間,唐恩才懶得動,就靠在欄杆上和他們對視,到最後對方終於受不了撤退,又留下一個空曠的陽臺讓唐恩一個人享用。
這晚上,他在這裡和不少人進行了如此這番的較量,有打算瞞着別人幽會的陌生男女,也有想談點生意的西裝男士,還有嘰嘰喳喳出來背後談論八卦的婦女。唐恩一次次將他們趕出陽臺,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獅王守護自己的領一樣,一步不讓。
爲什麼不願意去***輝煌的大廳中和其他人一起聯歡,主動認識那些陌生人呢?唐恩把這又歸咎於自己孤僻怪異的性格上了。但是……
“真奇怪,我明明很喜歡幾萬人在一起狂呼的球場,卻出奇討厭這種程度的喧囂。”他看着對面的大廳喃喃道。
到了告別的時候,喬治.阿瑪尼親自在門口爲每個客人送行,看着這個時裝界的大師卻絲毫架子都沒有,唐恩想他多少明白了爲什麼這個人會如此成功了。
“託尼,看樣子你玩得不太盡興。”告別的時候,阿瑪尼已經改叫唐恩的名了,他們的關係進展的真快。“我這個主人沒有招待好。”
唐恩連忙擺手,“不不,並不是……只是……”他不知道怎麼說,直接告訴阿瑪尼自己其實很討厭這種晚宴嗎?那豈不是不給主人家面子……
“唐恩先生在擔心冠軍盃半決賽吧。”穆里尼奧就好像幽靈一樣無處不在,只要有能讓唐恩尷尬的情況,他馬上出現,然後冷不防的補上一刀。
但是一看到穆里尼奧出現,唐恩的反應倒靈活了起來。“啊哈,我的朋友。穆里尼奧先生,你這話我可不能同意。半決賽有什麼好擔心的,不是我贏就是你輸,反正結果都一樣。”
穆里尼奧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唐恩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有些自找沒趣。轉身向阿瑪尼告辭,然後對唐恩伸出手:“再次握手的時候,可不是在這種氣氛輕鬆方了,唐恩先生。”
唐恩接過穆里尼奧的手。微笑道:“你是指賽前還是賽後?”
穆里尼奧可沒有回答他這個無聊的問題,禮貌的向仙妮婭告別之後,轉身走掉了。
穆里尼奧一走。阿瑪尼可以繼續同唐恩的談話了。
“小喬不止一次向我抱怨過她的‘託尼叔叔’穿着品位如何如何糟糕。”阿瑪尼笑嘻嘻的看着唐恩。
唐恩被他打量的有些不自在起來,他扭扭身子,“男人一年四季只要有兩套衣服就好了,夏天一套,冬天一套。”
喬治.阿瑪尼對唐恩這番“高論”很感興趣。“你從哪兒聽來的,託尼?”
“呃,我自己總結。”
老頭子朗聲笑了起來。“我同意你這個觀點一半。男人的衣櫃裡面不需要像女士們那樣堆滿各式各樣各個季節的衣服,但也不代表男人一年到頭都只穿一身西服。那樣話,你去上街的時候眼睛一定會很快就厭倦這個世界的,你將只會看到深色的西服、西服、西服……就像倫敦的天氣一樣。其實男士穿着很隨意。只要你會搭配,怎麼船都是時尚,都是與衆不同的品位,讓別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了。因爲每個人的體型相貌都不一樣,同樣款式的衣服穿在胖子和瘦子身上效果可大相徑庭。”
這一點唐恩倒是很同意,“可惜,我實在是缺乏挑選衣服的眼光和品位。”
“這不重要,穿出自己喜歡的感覺就好。你喜歡領結嗎。託尼?”
唐恩搖頭:“領帶我都能不繫都不繫,今天還是我第一次系領結……”
“很好。”站在他面前的喬治.阿瑪尼突然伸手爲唐恩解下了領結,遞給旁邊的仙妮婭,隨後將唐恩襯衣領口的口子解開兩個,讓衣領敝開一些。“休閒一下吧,在朋友面前不用這麼拘束和正經。”阿瑪尼拍拍手,推開兩步,彷彿在欣賞自己公司的簽約模特一樣,歪着頭重新打量了一番唐恩。
“不錯。託尼,你的身材保持的很不錯。有興趣給我的產品做代言嗎?”八十一歲老頭子向唐恩眨眨眼。
唐恩愣住了。
阿瑪尼的形象代言人?
這活兒……他可是從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想都沒想過的啊。阿瑪尼在他心中,一直是世界奢侈品時裝的代表之一。給這種牌子做代言的哪個不是大歌星大影星的?什麼時候輪得到自己一個足球主教練。
“很爲難嗎,託尼?”
“啊,不不不。只是覺得有些意外,不明白阿瑪尼先生您爲什麼會讓我做……那個代言人。”
“因爲我很喜歡你,託尼。你身上有股讓我着迷的味道。”
這老頭子怎麼說話也和伍克斯一個調調了……難道時尚界的人都喜歡這種東西嗎?唐恩打了個擺子。
“你和我的其它那些模特不同,你屬於那種無法控制的野馬,沒有
爲你套上繮繩。也絕對不會有人能夠馴服你。你是常自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想表現哪一面就表現哪一面,從不在乎公衆媒體對你的評價,活的自由自在。和阿瑪尼公司的品牌價值很符合。知道嗎,我的服裝設計只追求一個原則——簡單、自由、隨意。你很配,託尼。”
唐恩沒想到他在阿瑪尼這個老頭這裡得到這種評價,他愣了愣,然後點點頭:“好吧,能多賺一份錢也不錯。”
阿瑪尼哈哈大笑起來。旁邊的仙妮婭和法薩爾也跟着笑了。仙妮婭德努力終於收到了回報。
就要告辭了,阿瑪尼送給唐恩最後一個忠告:“託尼。你說你缺乏挑選衣服的品味和眼光,我教你一個萬能方法。”他神秘兮兮的將嘴巴湊到唐恩耳邊,低語道。彷彿馬上要說這個“秘方”必須要保密一樣。
他連忙做出洗耳恭聽樣子,以示尊敬。
滿頭銀髮的喬治.阿瑪尼趴在唐恩耳邊,視線穿過他看着後面的仙妮婭和法薩爾。他衝兩人狡黠的笑笑,這才說:“如果你實在不知道穿什麼好了,穿阿瑪尼準沒錯!哈哈!哈哈哈!”
發現自己被戲弄了的唐恩也毫不生氣,他陪着老頭子一起笑:“這倒真是一個萬能好辦法。”
夜色已晚,他們還要連夜趕回諾丁漢。因爲唐恩第二天早上還要去維爾福德參加球隊訓練。雖然時間不早了,仙妮婭的情緒卻很高。她和唐恩坐在後排,不停的跟着車內的音響哼歌。
唐恩倒有些累了。他仰頭倒在座椅靠背上,閉起眼睛假寐。今天這個晚上收穫還真不少。穆里尼奧、喬治.阿瑪尼,以及比利.伍克斯和喬治.伍德背後的故事。
那張在夜色中被點燃借條。以及在火光後面笑着的比利.伍克斯。和這個該死的經紀人打了兩年交道了。唐恩第一次覺得自己對他完全不瞭解。
原來是伍德的親戚嗎……
攤上這樣的“親戚”,真不知道是喬治和他媽媽幸運還是不幸呢?
唐恩像擡手揉揉太陽穴,卻發現右手動彈不得。他睜開眼發現剛纔還一直在哼歌仙妮婭此時卻趴在自己身側。頭枕着自己手臂睡去了,雙手還勾住了唐恩的身體,臉上帶着恬靜的笑意,溫順彷彿一隻小貓。
看着睡得如此香甜的仙妮婭,唐恩小心的勾起右手。輕輕撫摸着她的一頭秀髮,一陣沁人心肺的芬芳頓是在狹小車內空降中瀰漫開來。
這是仙妮婭最喜歡的洗髮水味道。雖然身爲模特。少不了讓髮型師化妝師造型師等人來擺弄自己頭髮,但是生活中仙妮婭只認一個牌子一種味道的洗髮水。這幾乎已經成了她標誌性香味。
從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抱着她去醫院治病的時候,她頭髮中散發出來的就是這味道,太熟悉了……
唐恩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氣。
法薩爾擡眼看了看後視鏡。咧起嘴角,又低頭專注開車了。
音響中音樂早就被體貼的法薩爾關了,車窗緊閉。也聽不到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的所造成氣流擾動轟鳴聲,車廂內安靜極了,只有仙妮婭睡着之後的呼吸聲。
很有規律,很輕。有着優美的旋律。
聽着耳邊的“搖籃曲”,感受着從仙妮婭鼻中呼出來溫熱氣息,再讓髮香絲絲縷縷鑽入鼻子。唐恩靠在椅背上再次閉上了眼睛。
他們回到諾丁漢的時候已經第二天凌晨一點多了。唐恩沒有推醒仙妮婭,而是輕手輕腳的將她抱出來,和法薩爾告別之後,就轉身回了自己家。
從車內抱到二樓仙妮婭的臥室中,再把她輕輕放到牀上,因爲男女有別,不好脫她的晚禮服,只好拉過被子來爲她簡單蓋住。
忙完這一切,唐恩累出了一身汗,大口粗氣喘個不停。這只是他第二次抱仙妮婭。第一次抱的時候她才十三歲,瘦弱的彷彿一顆蒲公英。風一吹就會隨風飄走一樣。
如今……
“我靠……”唐恩喘口氣,一屁股坐在了仙妮婭的牀邊下,“果真、果真長大了啊。睡得像頭豬,可累死我了。呼呼——”
休息了一下,唐恩的氣息逐漸平穩下來。他轉了個身,雙膝跪,趴在牀上,端詳着睡得很香甜的仙妮婭。女孩美麗的臉龐被幾縷散下來的頭髮遮住了,唐恩猶豫了一下,伸手將這些頭髮輕輕撥開,又重新趴在牀上端詳起來。
看着眼前仙妮婭,唐恩突然想到小時候看的一個童話故事——睡美人。
“睡美人啊,睡美人……你那個騎着白馬。衝破荊棘險阻,最後來親吻你解救你白馬王子會是誰呢?”唐恩喃喃自語。
“一定要找個好男人啊,一定要幸福啊……”唐恩將仙妮婭伸出被子的手臂放回去,然後起身扭熄昏暗的牀頭燈,悄悄離開了這間臥室。
第二天唐恩沒讓仙妮婭來當鬧鐘。他是自己從牀上爬起來,穿戴洗漱好之後下樓。
“早上好!託尼叔叔!”仙妮婭從廚房中探頭出來,揮舞着手中鏟蛋的鏟子。
“早上好……
到又要吃仙妮婭提供的魔鬼早餐,唐恩這招呼就打得力了。
託託從廚房裡撲了出來。嘴巴上還有沒吃乾淨的麪包屑,它低着頭在唐恩褲腳上使勁蹭。
“不許用我褲子擦嘴!”唐恩很想一腳把這支野貓踢出去,但估計那樣他自己又要被仙妮婭踢出去了,只是用力擺擺腿。想把貓甩下去。沒想到託託牙齒和爪子並用,勾住了唐恩的褲腳,怎麼甩都甩不下來。
唐恩踢累了,看着還在他褲子上“擦嘴”賤貓。咬牙切齒道:“好,你不下來是吧?賤貓!”他開始解皮帶脫褲子。
仙妮婭正好端着早餐從廚房中出來,唐恩也正好正對廚房門口。當他彎腰將褲子拉下去又站起來的時候。就正好看到端着托盤的仙妮婭正愣愣看着自己襯衣下面。膝蓋上面的那塊部位……
只愣了一秒鐘。唐恩猛又蹲下去將褲子拉了起來,託託還掛在上面呢……
仙妮婭見沒什麼好看的了,她撇撇嘴,將早餐端去桌上,然後對唐恩說:“託尼叔叔是打算去代言阿瑪尼的內褲嗎?你那裡很雄偉啊……”她指指唐恩雙腿之間。
唐恩這才發現自己現在處於“晨起”狀態……
這臉可真丟大了。難怪剛纔小丫頭看到了就沒挪開眼睛呢!
反應過來唐恩連忙提着褲子拖着貓衝上了樓。
過了幾分鐘他再下來的時候,雖然褲管上還帶着貓,不過令他尷尬的“晨起”現象已經沒了。
“解決了?”仙妮婭一邊吃自己做的早餐,一邊看着剛剛從外面收回來今天報紙,聽到唐恩下樓的腳步聲,頭都不擡的問道。
“弟弟不聽話。我扇了他幾巴掌,老實了。”唐恩若無其事坐在仙妮婭對面,開始準備吃仙妮婭做早餐。
“噗——”仙妮婭將剛剛喝進口中牛奶都噴在了手中報紙上,然後她咳嗽起來,唐恩不明白怎麼了,傻愣愣的看着趴在桌子上分明是在笑卻很辛苦的仙妮婭。
過了一會兒,緩過勁兒來的仙妮婭擡頭很嚴肅的對唐恩說:“拜託,託尼叔叔。下次你打算講笑話之前能不能提前打聲招呼。”
“啊?啊!你自己沒往好了想,小小年紀,思想如此複雜。時尚界真是大染缸啊,紅變黃,黑的變白……”唐恩纔不和仙妮婭一般見識呢,他搖頭調侃着仙妮婭,拉開餐巾,開始吃飯。吃了這麼多天仙妮婭的早餐,他的胃已經徹底習慣了……真慶幸自己不是美食家,否則自己在在英國這種方早就餓死了吧?
“成天跟一個老男人在一起。思想想單純都沒辦法呢。”跟着唐恩在一起久了,仙妮婭也學會唐恩那套嘴皮子功夫了。有時候和唐恩鬥起嘴來可以讓唐恩都無計可施。“可憐我還是十七歲的青春小女生啊~~~~~~”
唐恩翻了個白眼,不理會發瘋的仙妮婭了。
吃過早餐,唐恩出門敲開唐家門,同他一起和仙妮婭告別,就步行去維爾福德“上班”了。
仙妮婭在門口很高興向兩人揮手告別,一直到完全看不見唐恩和唐了,纔回屋收拾房間。
“看上去好像妻子。”走在路上,一直沉默着的唐冷不防突然冒出這句,讓唐恩聽得一頭霧水。
“什麼?”
“我說仙妮婭。你和他,剛纔送你出門的時候。”唐繼續說。
“你懂什麼,你這個連女孩子手都沒有碰過的處男。”唐恩不屑的反駁道,他纔不信唐說的這些鬼東西呢。
“你在說你自己嗎,這身體可是你的,處男。”又一個因爲和唐恩長期呆在一起,學壞了的人……
唐恩眼珠子轉了轉,扭頭問唐:“好吧,你老實告訴我,唐。你這幅身體。”他指着自己,“在我之前是不是處男?”
唐猶豫了一下隨後點點頭。
“我們扯平了。然後……現在它不是處男之軀了,所以改成我領先了。”唐恩很得意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話題深入下去確實就讓唐尷尬了,他皺着眉頭打斷了唐恩的笑聲:“大清早的不要討論這種無聊的話題,你不考慮考慮我們半決賽上的對手切爾西嗎?”
唐恩還在笑,不過不是大笑,而是微笑。“說到切爾西,昨天我陪仙妮婭去參加阿瑪尼先生的那個私人晚宴,你猜我碰到了誰?”
唐板着臉迴應他:“我沒興趣玩猜謎。”
“你這個沒情趣的人!我碰到了穆里尼奧。”
這個名字讓唐臉上的表情起了變化。
“他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給我下了戰書。”其實沒有唐恩說的那麼多人,只是阿瑪尼加仙妮婭和法薩爾三個人而已,不過他這人就是喜歡誇張這個修辭手法。
“唐,我不用這個時候再考慮切爾西,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研究切爾西了。你知道嗎,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對穆里尼奧,我以前沒輸過,以後也不會輸。”最後一句話他說斬釘截鐵,臉上絲毫沒了剛纔和唐鬥嘴的嬉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