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馬蒂亞斯.貝爾先生所在的擊劍俱樂部就叫“陶伯比紹夫斯海姆擊劍俱樂部”,這裡培養各種職業的擊劍選手,也爲那些愛好擊劍的業餘選手提供教學服務。
貝爾先生是專門負責訓練職業擊劍運動員的,他已經爲德國培養出了十幾位擊劍運動員。他平時總是板着臉,對技術動作要求一絲不苟,業餘的愛好者們他是瞧不上眼的,自然也懶得去指導他們。
但是楚中天這個業餘愛好者是個例外。
當楚中天提着擊劍包步入訓練場館的時候,就看到貝爾先生在指導他的學生訓練,他向貝爾先生點頭打了個招呼,就徑直去更衣室換衣服了。
等他換好了再出來,貝爾先生已經打發他的學生去旁邊自主練習了。
“我看了昨天的比賽。”貝爾先生一見楚中天,就說。“你的表現不錯。”
能夠得到貝爾先生的稱讚,楚中天很高興。
“謝謝您,貝爾先生。”
“告訴我這段時間堅持練習擊劍給你帶來了什麼成果?”貝爾先生並不急着讓楚中天練習,而是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感覺……在比賽中小範圍處理球的時候,腳步更靈活了。”對於這個成果,楚中天早就想了很多遍了,在和多特蒙德比賽一結束,他就開始考慮這個問題
。最後得出階段,他在和多特蒙德比賽中發揮出色,和擊劍練習有關係。
“很好。”貝爾先生點點頭,“不過我希望你在練習中不要把全部精力只放在步伐訓練上,你來練的可是擊劍,不是交際舞。”
楚中天笑了,這個一本正經的老頭子也有他幽默的一面。和他接觸久了就知道了。
“現在開始練習吧。”
貝爾先生在和楚中天談過之後,便讓他進行練習,他在旁邊對楚中天的技術動作提出指導。擊劍館中的其他前來受訓的運動員,不管是職業的還是業餘的,都羨慕得看着這個霍芬海姆的主力中場球員。能夠得到貝爾先生一對一的單獨訓練,可是他們這些人夢寐以求的事情,楚中天卻每次來都能夠如願以償。
“這就是名人的好處……”有人酸溜溜地說。
“我倒覺得他確實有擊劍的天賦,可惜他是一個踢足球的。”
“你得慶幸他是一個踢球的,否則你就會多一個敵人,哈哈!”
“我也喜歡足球,我看了昨天的比賽,他的表現非常精彩。你們知道電視解說員是怎麼說的嗎?‘楚是中場核心的典範’!這評價可真夠高的!”
“一場比賽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你說得對,一場比賽說明不了什麼問題。所以我決定從現在開始每場霍芬海姆的比賽都看!”
“你竟然看霍芬海姆的比賽?那是一支暴發戶球隊……”
“這有什麼?我看的是他們踢出來的足球,而不是他們的老闆有多少錢。對我來說,他們的足球很好看,富有進攻精神,積極向前,節奏也很快,是我理想中的那種足球。”
一羣人在教練看不到的時候,就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討論着訓練館中這個特殊的“學生”。
不過這裡的人可不都是霍芬海姆的球迷,陶伯比紹夫斯海姆沒有屬於自己的頂級職業足球隊,這裡的人也沒有把足球上升到宗教的地步。
霍芬海姆因爲他們漂亮的打法和攻勢足球的風格正在越來越受到人的關注,他們的球迷也在逐漸增多,這場4:1對德國球迷的震動很大
。如果說之前暫時排名聯賽第一,只是讓球迷們知道本賽季有這麼一個升班馬的話,那麼和多特蒙德的比賽則徹底讓不少球迷對這支球隊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就像是這擊劍館中的某些人一樣,萌發了想要去看看霍芬海姆其他比賽的念頭。
這些人就是霍芬海姆未來的球迷,也是楚中天努力的目標之一。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在比賽結束之後,德國的球迷論壇上充滿了對霍芬海姆的討論,不少人都改變了此前的看法。之前他們受到媒體和其他一些仇視霍芬海姆的球迷的影響,認爲霍芬海姆是一支醜陋的球隊,現在看來,霍芬海姆踢着和德國大多數球隊完全不一樣的足球,充滿了年輕人的朝氣,令人熱血沸騰。
這正是他們喜歡的足球。
他們纔不在乎這支球隊是不是有歷史底蘊,他們也不在乎球隊中的球員們有幾個是德國本土球員,又有幾個是花了高價從各地搜刮而來的,他們更不會在乎俱樂部的老闆身價多高,不在乎這支球隊十八年前還在地區業餘聯賽中踢球……他們只在乎一件事情——霍芬海姆的足球是否能夠讓他們從觀看比賽中得到愉悅的感受。
從他們和多特蒙德比賽中來看,確實是能夠讓大家感到愉快的。
誰也不喜歡看那種雙方九十分鐘沒有幾次威脅對方球門機會,最後0:0收場的比賽。
霍芬海姆的踢球風格註定了他們踢不出那樣的比賽,要麼轟轟烈烈贏,要麼轟轟烈烈輸。有兩場比賽很能說明問題,一場是他們2:5轟轟烈烈輸給了勒沃庫森,一場就是剛剛纔結束的4:1轟轟烈烈贏多特蒙德。
只要蘭尼克能夠控制球隊輸球的次數,這支球隊絕對有希望在死水一潭的德國足球甲級聯賽中攪起滔天巨浪。
※※※弗裡茨.阿貝爾整個星期天都很高興,因爲他喜歡的球隊贏了球,並且贏得是多特蒙德這樣的球隊,還贏得十分漂亮。在整個九十分鐘裡,他都處於一種心情愉悅的狀態,一點都不甘心自己喜歡的球隊會輸球。
這種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他上學去,在看到那些經常嘲笑他的同學們時,也沒有被影響到。
這所學校中的學生不是每個人都是球迷的,慕尼黑1860的球迷們和拜仁慕尼黑的球迷都沒有佔絕大多數
。但是人人都可以欺負阿貝爾,和他們是不是球迷無關。整個慕尼黑呂特納職業預科中學的學生都知道學校裡有這麼一個膽小鬼,你隨便罵隨便笑話隨便欺負,他都不會反抗,簡直就像是最好的沙袋。
所以每天調戲阿貝爾成了不少人的固定節目。
“嗨,小阿貝爾,瞧你笑得這麼燦爛,你終於不尿牀了嗎?”
“哦哦,瞧瞧是誰來了,膽小鬼阿貝爾!你他媽在傻笑什麼?你對我的新發型很不滿嗎?”
雖然大家還是譏諷他嘲笑他,拿他膽小怕事來侮辱他。
他卻完全沒放在心上,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來。
自己喜歡的球隊贏了球,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所以就算被人罵被人笑話也是值得的。
於是今天的阿貝爾給人的感覺格外詭異——不管別人怎麼罵他,他都面帶微笑。
而在沒有人的時候,他回憶起霍芬海姆的那個進球時,還會手舞足蹈一陣子。
對於這個膽小怕事的普通男孩子來說,足球就是他唯一的精神寄託。
※※※星期一,球隊恢復訓練,楚中天提前了一個半小時來帶訓練場。自從加盟霍芬海姆之後他就一直都是這樣了,大多數球員都是在訓練開始時間前的半個小時來到球隊報到,有些積極一點的也只是提前四十五分鐘到一個小時,像楚中天這樣來這麼早的人還沒有。
楚中天自己來這麼早可不是爲了向主教練表現自己訓練態度積極端正,他確實是有理由的。
首先來的早一些,可以從容準備,調整自己的身體和心情狀況,已達到一個最合適的程度。訓練又不是打仗,不用搞得急行軍一日一夜之後再馬上投入戰鬥那麼緊張,從容一點有很多好處,最起碼可以有效降低在訓練中受傷的機率。
接着提前一個半小時來了之後,他通常會和大家聊聊天,作爲隊長,他必須瞭解自己的隊友們,知道他們最近在做什麼,對什麼感興趣,增加他和隊友們的關係,好大家逐漸接受他的領導
。如果每天掐着點來訓練場參加訓練,訓練一結束就走人,這樣的隊友在球隊中的存在感幾乎爲零,還有什麼用呢?
另外一個讓他提前一個半小時來的原因在於主教練。蘭尼克有些時候會在訓練前找楚中天單獨聊天,兩個人聊的範圍很廣,不過卻總是能夠和足球掛上勾。有些時候蘭尼克會問楚中天練習擊劍的心得,也會和楚中天討論一下戰術,聽聽楚中天對自己所擔任的工作有什麼意見和想法,然後在訓練和比賽中進行調整。
從這一點上楚中天可以感受到蘭尼克是一個多麼狂熱喜愛足球的工作狂。他和不少教練都合作過,在溫布爾登競技伊姆斯是他的主教練,去了梅斯是費爾南德斯主教練,其中還和塔迪奧教練有過長久合作。在他所接觸到的這些教練中,就數蘭尼克對工作最狂熱。楚中天甚至覺得這個男人的腦子裡恐怕除了足球其他什麼都沒裝。聽說他曾經在度假中專門跑去看澤曼訓練球隊,把工作當度假,恐怕也算是世間少有了……蘭尼克當然不會只和楚中天交流,他也會找其他球員單獨談。但是楚中天每次都來得最早,時間最充裕,所以兩個人交流的時間最長。經過這麼三個月的接觸,楚中天對他的新任主教練很瞭解了,而蘭尼克對楚中天則是更瞭解了。
今天當他來到訓練場的時候,蘭尼克又在那裡等着他了。
“早上好,楚。”
“早上好,拉爾夫。”
兩個人接觸久了之後,就不會那麼客套了。楚中天可以直接叫主教練的名字,這樣顯得更親近。
“昨天的練習怎麼樣?”
蘭尼克沒有說什麼練習,但是楚中天卻知道他指的是擊劍。
他點頭道:“挺好的。貝爾先生告訴我他希望我的步頻再快一些,可是我現在一快起來上半身的穩定性就不好掌握了,我還在練習。”
“步頻再快一些?”蘭尼克想了想,明白了過來。在足球比賽中,步頻是很重要的,你的腳下頻率比別人快,你就處處佔有先機。試想一下當一個球大家都有機會的時候,你的腳更快,搶在對手之前捅到了球,對方卻踢了個空,顯然就是你佔優勢。
尤其是在被多人圍攻的情況下,要應付的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兩到三個人,面對着的不是一隻腳兩隻腳,而是四支六支,如果你的腳下動作慢一點,就算能夠把足球從這個人面前撥回來,也可能被守在旁邊的其他人給搶走
。腳下動作快了,就可以在人縫中快速控球,讓對方的搶斷全部落空。
這倒是一個很好的訓練方向……在他沉思的時候,楚中天就站在旁邊。當他回過神來,看到楚中天依然站在自己的面前,遂想起了一件事情。他來找楚中天的目的可不是爲了和楚中天聊這些的。
“對了,霍普先生想要見見你,楚。”
“見我?”
楚中天有些意外。霍普不是俱樂部的主席,他曾經是,現在已經卸任。在“俱樂部主席”這一欄中,寫的是彼得.霍夫曼(peter_hofmann)的名字,霍普是董事主席。但是俱樂部的具體運營事務都交給了霍夫曼來管理,他更像是一個掛職的鐵桿球迷,每天最大的工作除了處理好自己的那些基金和產業之外,就是坐在霍芬海姆的訓練基地裡看球員們訓練,在比賽日再去現場看球,像一個普通霍芬海姆球迷一樣——如果不認識他的人,一定會是會這麼認爲的吧。
楚中天意外的是自從自己加盟球隊的新聞發佈會上見過這位幕後老闆一面之後,就再也沒有單獨見過面了。有些時候在比賽結束之前或者之後,他會在球場的主席臺上看到這個頭髮已經花白的老人在手舞足蹈……當然,那一定是球隊贏了球之後。
更多的時候,霍普老闆很低調,從不出現在訓練場上,從不進入球員們的更衣室,哪怕是訓練基地的更衣室。他也不會對蘭尼克發號施令,球隊的一切都交給了之主教練蘭尼克負責,他不像是那些普通的德國主教練,更像是英超式的足球經理。
這個老闆給人的印象恐怕就像是媒體們所宣傳的那樣——有錢,熱愛足球和霍芬海姆俱樂部,然後沒了。
他在俱樂部中的作用似乎就只有在球隊需要的時候籤支票了。
可楚中天是很尊重這個老頭子的,因爲他對自己的球隊真的是非常熱愛,自己現在享受的一切都是這個老人在幾年前,十年前所提供的。球隊如今成績不錯,排名聯賽第二,也和這個老人的資金支持分不開。
他會點名要見自己,楚中天覺得有點意外。
“現在嗎,拉爾夫?”
蘭尼克笑着點頭:“是的,就是現在
。他正好在自己的辦公室,你去找他吧。”看着楚中天狐疑的表情,他又補充道:“放心,是好事。”
楚中天帶着疑惑敲開了霍普老闆的房門。
在這位老闆的辦公室外面什麼標示都沒有,看上去和普通的房間沒什麼兩樣,其實裡面也沒什麼兩樣,只不過坐在那裡的人不一樣。
霍普看到楚中天很高興,從座位上起身,張開雙臂,繞到前面來給了楚中天一個大大的擁抱。
“歡迎你,楚。你一定見到了拉爾夫對不對?”
楚中天點點頭:“是的,我見到了他,還和他聊了幾句。您好,霍普先生。”
霍普拉着楚中天在沙發上坐下來,然後對他說:“和多特蒙德的比賽踢的真漂亮,謝謝你,楚。爲我奉獻了這麼精彩的一場比賽。”
“只靠我一個人那可不也成,老闆。”
霍普笑了起來:“可你是這齣戲的導演,一部電影沒導演可不行。你就別謙虛了。另外我得向那天發生的事情向你道歉,那些言論真讓我感到丟臉。”
楚中天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您不是多特蒙德俱樂部的老闆,不用道歉啊……”
“可我是德國人,那些罵你的人也是德國人。我只是想告訴你,在德國確實有一些敗類,但並不是所有德國人都那樣,大多數德國人還是挺好的……他們只是對中國缺乏一些瞭解。”霍普拍拍巴掌。
“讓我們回到比賽上來。你的那個進球真漂亮,過人過的……”說到興頭上,霍普站了起來,想要模仿一個楚中天用腳後跟磕球過人的動作。但是他沒做成,只是擺了擺腿,扭了一下屁股。意思到了。
“你和伊比舍維奇的配合也很默契。說老實話,當初拉爾夫強烈建議我買你的時候,我還在懷疑呢。因爲拉爾夫把你說的非常非常好,似乎整個德國足壇都出不了這麼一號人物一樣。不過現在來看,你能不能成爲德國足壇獨一份的人物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我這三千萬沒白花
。”
霍普拍着楚中天肩膀給他說這番話,讓楚中天大感意外。一個俱樂部的老闆對自己一個球員這麼說,可也太“器重”了吧?
“你是一個很優秀的球員,楚。實際上你去任何一支球隊都可以取得成功的,可爲什麼選擇了我們?拉爾夫私底下對我說過你在足球上能夠成爲下一個‘凱撒’,真的是這樣嗎?”
楚中天知道“凱撒”是指誰,但就算他再狂妄,也不好直接承認這種事情,能不能成爲“凱撒二世”不僅僅看自己的實力,還有很多其他的綜合因素,比如運氣就必不可少。
他只是一笑,對老闆說:“我知道老闆您是一個有雄心的人,因爲您曾經說過五年之後霍芬海姆會成爲德甲新豪門。我只是想來這裡和您一起開創大場面。”
霍普聽到楚中天這麼說了之後,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你說話很得體,也很好聽。我確實說過那番話,不過不少人都認爲我在開玩笑。豪門俱樂部是需要歷史底蘊的,霍芬海姆距離豪門還很遠,可爲什麼我們不能以豪門爲目標而從現在開始努力呢?從現在開始努力,五年之後或許不能算豪門,但是二十年之後可就不好說了。況且……他們都認爲霍芬海姆的豪門夢想是從這個賽季開始的,但是對我來說,對不少霍芬海姆的居民來說……”他衝楚中天眨眨眼,有些頑皮地說,“是從二十年前開始的。”
1989年,迪特馬.霍普贊助了霍芬海姆一萬德國馬克用來給他們的球員購買足球和球隊西服,從此這位霍芬海姆走出來的德國首富正式將他曾經效力過的球隊納入了自己的麾下,霍芬海姆俱樂部也進入了霍普時代。
霍普繼續說,他今天的談興頗濃,似乎是受到了多特蒙德球迷們在比賽中對他辱罵的刺激,他開始訴說自己深埋在心的雄心壯志,這番壯志在此之前他只對蘭尼克講過,因爲他的遠大目標需要蘭尼克去實現。
現在他覺得楚中天也是那樣的一個人,所以他也講給楚中天聽。
“很多人都說我們是暴發戶球隊,因爲我在上個賽季和這個賽季的夏季轉會市場上一擲千金,可是他們沒看到此前二十年我們在做什麼。”霍普指着窗外的綠草如茵的訓練場。“我花了二十年時間,爲俱樂部修建了這麼一個訓練基地,裡面應有盡有。我們擁有德國最好的高科技診所,我們有常設的運動心理醫師,我們擁有在德國數一數二的青訓營,我還到處都建起了青少年競技中心
。除了踢足球,他們在那裡還會得到學業、職業和個人方面的輔導。你知道嗎,楚?德國足協在今年把我們這裡命名爲足球精英學校。這意味着我們二十年內所做的都得到了認可和承認。”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霍普停了下來,喘口氣,也稍稍平復一下他有些激動的情緒。
他爲自己過去二十年所做的一切感到驕傲和自豪,並且從不後悔,他也爲未來那個光輝燦爛的未來而激動。
“我用了二十年時間和兩億多歐元,可不只是爲了讓球隊保級成功。”霍普重新開口,他看着楚中天說道。“之前二十年我在打基礎,我有自己的計劃,我讓球隊慢慢地成長,不會給她任何壓力。但是不能一直這麼慢下去。我認爲現在到是該加快節奏的時候了。”
所以您就用了三千萬買了我,又花了一千萬買來了伊比舍維奇。楚中天在心裡接道。
加大投資就是加快前進步伐的證明。霍芬海姆這支此前名不見經傳的小球隊要加速了……那些辱罵霍普的球迷,批評霍普讓德國足球變得更墮落的人不理解他的雄心壯志,但是楚中天理解。
因爲他和霍普先生的目標一致。
到最後霍普拍着肩膀把楚中天送走的時候,才告訴他自己找他來是爲了什麼。
“俱樂部決定將十月三日的那場主場德甲聯賽的比賽日定爲‘中國日’,需要你配合拍一下海報,做些宣傳什麼的。”
楚中天沒想到自己在俱樂部這邊如此得寵。設立“中國日”是爲了什麼,傻子都看得出來是因爲他此前表現好,所以纔有這個獎勵。或許還有一些對那些種族主義言論的補償在裡面。
他沒有推脫,而是欣然接受。畢竟人總是有虛榮心的,因爲自己而俱樂部專門設立一個“中國日”他還是挺高興的,很喜歡。既然喜歡爲什麼要拒絕呢?
他也沒有去問老闆爲什麼要設立這個“中國日”,只是點頭答應下來,幫助俱樂部進行一些宣傳推廣活動,本來就是球員的職責,這沒什麼好說的。
送走了楚中天,霍普重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他看着擺放在桌上的一個木製相框
。裡面是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的人身穿長袖球衣短褲,穿着笨重的球鞋,手中抱着一隻老式足球,衝鏡頭笑得很燦爛。
那是五十年前的自己,一個還在霍芬海姆這支當地的業餘球隊中踢中鋒的年輕人,拍着照片的時候他才十八歲,在寥寥的幾十名觀衆面前踢球,球場上只有土,沒有一棵草。他們穿着因爲被汗水浸溼而變得很沉重的球鞋,直到回家之後才能將鞋在爐火前烤乾,比賽後他們在冷水中共用一箇舊澡盆洗澡……那個時候他的夢想不是成爲一名職業球員,而是成爲億萬富翁。
如今他做到了。
今天另外一個年輕人站在面前對他說:“一起開創大場面。”
他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己,當他對母親說自己以後要成爲億萬富翁的時候,和自己最親的人都不敢相信,以爲自己是在開玩笑。
多像啊。
一個成天在家鄉業餘球隊中踢球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立志要成爲億萬富翁。
一個在毫無歷史底蘊的德甲升班馬球隊中踢球的二十四歲年輕人說要和自己一起開創大場面。
一支默默無聞了一百一十年的小球隊對全德國說她會成爲未來的新豪門。
多像啊。
那個說要成爲億萬富翁的年輕人在幾十年後真的成了億萬富翁,身家六十三億歐元,是德國最新的首富。而當初聽到他那個理想的母親已經去世了,不過在此前老太太總算是見證了自己兒子實現夢想的全部過程。
現在另外一個年輕人和一支小球隊呢?
他喃喃重複着楚中天對自己所說的那句話:“一起開創大場面……你可真是會說話啊,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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