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死到臨頭,你劉綱是不是還能這般鎮定!”
看着對面劉綱依舊還能維持冷靜,趙厚不由冷笑起來。
他既認定了劉綱等人難以逃脫,當然顯得氣定神閒,只是有些遺憾不能親自斬殺,用以泄憤和洗刷恥辱,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遺憾,但總歸是平靜下來,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這邊諷刺劉綱,那邊就吩咐左右道:“祖父馬上就要到了,把人先給我帶走,綁起來嚴加看管,如果再讓他逃了,你們一個都別想好過!”
“諾!”
話落,一堆人爭先恐後的涌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就把劉綱等人都給控制住了,然後就是五花大綁、生拉硬扯的要給帶出門外。
對於上曲陽的下等兵卒而言,趙厚其實不算什麼,但此人背後的趙鹿,卻是在石勒面前說得上話的人物,值得死命巴結。
眼下,在石勒控制下的區域內,很是看重後臺出身,若是異族胡人,先天就高漢家一等,而對於投降過來的漢家兵卒而言,能討好一位十八騎的成員,事後好處可謂妙用無窮,當然盡心用命。
劉綱等人被抓住,卻也有不認命的,如彭棋還在掙扎,卻被一下子被人打在腰間,疼得齜牙咧嘴,渾身乏力,然後又被拖拽着前行。
他從小天資過人,在彭城年青一代更是出類拔萃,若不是陳止忽然異軍突起,以他的品階,足以傲視同輩,因此從小就被人百般推崇,哪裡受過這等粗魯對待,等疼痛稍減,就呵斥起來,但卻無人理會。
對於出身下層的兵丁而言,若是過往年間,見到了一個彭城世家子弟,也是要過來巴結的,但經歷幾番戰亂,現在想法就不同了,先伺候好石勒的人才是關鍵。
於是拖拽之間,幾人被拉出了屋子,彭棋氣不過,嘴裡就沒有停過,尤其是經過這屋子的男女主人身邊時,更是滿臉恨意,大聲叫道:“你們害怕那石勒,就不擔心徵北將軍報復?我等與徵北將軍本就是好友,此次北來,就是去投奔他的,現在被你等出賣給了石勒,你以爲能這麼容易就算完了?等着吧,有你們好看的!就怕你等,有命拿錢,沒命花錢!”
聽到“徵北將軍”這四個字,這對夫妻的臉色終究還是變了,露出驚恐慌亂的神色。
現在生活在北地的,誰不知道徵北將軍的厲害?他的名字,這些天都經常被人說出來,用來震懾胡人!
就連趙厚聽到這四個字,都是神色劇變,要知道,最初知曉劉綱等人身份的時候,他也曾經猶豫過,只是一時利令智昏,加上看重臉面,又有祖父慫恿,才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便是那些兵卒,一個個相顧之間,也是驚疑不定。
“徵北將軍的友人?真的假的?”
“這要是真的……可是不得了啊!趙君,你事先可沒說這個啊!”
“是啊,咱們是想要立功,但誰敢得罪將軍府的人啊?大將軍王浚不信邪,現在牢裡待着,那慕容氏主動挑釁,被人按着低頭,拓跋部趁亂想要佔便宜,衛雄都被生擒,至於那段部、宇文部,過去何等風光,如今倉皇而逃,徵北將軍的好友,咱們不敢抓啊!”
“是啊,如果追究起來,就是一個死字!”
聽着衆人之言,趙厚心中不免惶恐,但想到祖父,又不得不強打精神,故作冷笑道:“彭棋,你也別說大話,徵北將軍過去和你們一樣,都是世家子,所以有些交情,但人家現在是什麼身份?每天去投奔他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不乏你們這些自稱友人的,但又能如何?那些陳氏族人投奔過去的,只要過不了那什麼篩選之禮,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當個莊園護衛,何況爾等?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給我帶走!”
這說法,讓衆多兵卒稍微放心,但依舊緊張兮兮的,動作卻客氣許多,沒有什麼拖拽,反而開始好言相勸,更有拿出家中老母妻子孩子爲憑,讓劉綱等人能通融一二的。
劉綱被說的心軟,而彭棋則因爲趙厚的一席話,也有些擔心陳止不念舊情,消停了下來,一行人倒是很快走出去了。
只是,趙厚的話卻無法讓那夫妻二人放下擔憂,畢竟他們纔是真正出賣劉綱等人的罪魁禍首。
所以等劉綱一行人被帶出院子,那男子頂着趙厚厭煩的目光,不得不來詢問:“趙君子,我等因此得罪了徵北將軍,若是不趕緊離開,那就是天大的禍事啊!不知答應我等的錢財和條件……”
“知道了,知道了,”趙厚不耐煩的擺擺手,“錢會讓人給你們的,也會幫着你們搬遷,放心吧。”
等夫妻二人鬆了一口氣,趙厚走出院子,就對親隨道:“等會就送這家人上路吧,畢竟牽扯到徵北將軍,可不能讓人多嘴,對了,聽說這家人還有孩童,也一併上路,免得有後患。”
“諾!”
這邊劉綱等人剛剛被帶走,夫妻二人剛剛安寧下來,忽然就來了一隊人,個個凶神惡煞,手中握着長刀,嘿嘿獰笑。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男主人見狀,驚嚇過度,卻還是護着妻小,“我們可是和趙君子有過約定,你們不要自誤!”
“我們就是趙公子的人,來履行約定,送你們上路!”說罷,便撲了過來!
事已至此,這夫妻二人如何還不知道趙厚意思,當即嚇得亡魂皆冒。
那女子更是忍不住埋怨:“都是你!都是你!我說忍着一晚,便可無事,你偏要貪圖賞錢,如今得罪了徵北府,更是連命都沒了……”
男子面色蒼白的慘叫道:“我悔啊!!!”
幾息之後,在男人女人的慘叫聲中,全家老幼盡數砍殺。
等第二日一早,代郡的探子摸上門來,已是人去院空,這探子見狀,便將消息傳遞回去。
另一邊,上曲陽城的南門,一隊騎手伴隨着朝陽,抵達城中,爲首之人,是一名滿面虯鬚、虎背熊腰的漢子,一入城中,便翻身下馬。
周圍的兵卒紛紛行禮,稱道:“見過趙豪帥!”
這人,正是石勒十八騎之一,趙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