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倒把明帶了五六個人到邊陲鎮來了,這些人都是通過倒把明的另一個監友聯繫的海水養殖戶。一個個黑不溜瞅的,一看就知道是經常在海邊曬的傢伙。他們已經在省城瞭解了總公司往省城跑海鮮的情況,坐着倒把明去省城那輛破車來的。
他們也是沿海農民,但他們那邊的海水養殖業比紅旗縣搞得早,或許者說,他們有這種養殖傳統,而紅旗縣只是停留在很原始的靠海吃海的捕撈。然而,他們離省城遠,邊陲鎮的地理位置便成了吸引他們的一塊磁石。而且,邊陲鎮又打通了省城的海鮮運輸線。
張建中說:“只要你們能出成果,我們全部收購,省城那麼大的市場,多少海鮮都不夠供應。”
那口氣彷彿已經統治了省城市場。
有時候,你不說點過頭話,人家會到你這來投資嗎?張建中已經計劃好了,由總公司開發那些鹹圍田,交給這些人承包,然後,由總公司收購他們的產品,運往省城銷售。
他還特別強調了產品與商品之間的區別,製造產品只要有技術就可以,但那還不能說是商品,產品堆在倉庫裡,還不能換錢,只是推上市場,變成商品流通,才變成錢。以前,邊陲鎮的海鮮就像是倉庫裡的產品,自從打通省城這條路後,邊陲鎮的海鮮才成了商品,才能賺錢讓漁民得到實際利益。
張建中說:“你們在家鄉搞海水養殖,並不缺技術,缺少的是市場流通,我們邊陲鎮恰恰彌補了這個缺陷,因此,我們兩家聯手,一定能夠共同得到最大的經濟效益。”
如果,那幾個人是大都市的人,他可不敢那麼說,因爲,他們也是農民,張建中的底氣才那麼足。
他還帶那幾個人去看了海前村那塊鹹圍田,一個個熱情都很高。當下商定,一個月後,總公司交出鹹圍田。有三個傢伙,還要求馬上籤合同。
籤就籤,還怕搞不定海前村的村民?
村民們知道政府要徵用鹹圍田也有一個多星期了,娟姐告訴張建中,到目前爲止,村民們的思想還很穩定,還沒有什麼不好的波動。
爲了封鎖消息,張建中帶他們去看那塊鹹圍田並沒有驚動水浸村委會,只是和永強帶他們去看的。遇到海前村的人過來打招呼,他們也隻字不提搞海水養殖。
晚上,娟姐打電話給張建中,先是責怪他海前村怎麼不跟她打說一聲?責怪他到了水浸村也不去看看她?張建中說,他是去工作。娟姐便說,村民們都在猜疑你們今天來海前村幹什麼?徵用那些不種莊稼的地想要幹什麼?
張建中意識到,應該早點行動了,如果,被村民猜到他們要幹什麼?知道他們不種莊稼搞海水養殖,一定會擡高每畝地的補償價。儘管他們不懂海水養殖,但也聽說過,知道每畝的經濟效益比種莊稼要高得多,而且,也是最大的發揮了那些鹹圍田的作用。
第二天,他就趕到了海前村,擺出了要與村民做最後約定的架式。娟姐的工作也做在了前面,每家每戶派一個代表參加。
她說:“一個星期前,許多人都參加過關於政府徵用鹹圍田的預備會,大家的意見也一致,都願意支持和配合政府,今天,張副鎮長就是來落實這件事的,希望大家還是一如既往地支持和配合。”
有人問:“政府徵用那些地有什麼用?種什麼都不行,我們把地轉讓給政府,不是坑了政府嗎?”
“是啊,是啊!我們不能幹坑害政府的事。”
“有什麼困難,還是我們自己扛吧!別給政府增加負擔。”
娟姐說:“政府徵用你們的地,首先就是要減輕你們的負擔,至於用來幹什麼?目前還在考察階段,還沒有最後定。”
有人說:“那就等最後定了再說吧!”
娟姐看了一眼村長,村長忙乾咳兩聲,說:“大家都不要吵,聽政府的,政府要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政府需要徵用我們的地,我們就聽指揮。”
有人說:“我們怎麼可以只顧自己呢?政府那麼關心我們,我們也應該關心政府纔對啊!不能一有困難就推給政府。當初,政府把這些地分給我們的時候,我們可是做過保證的,不給政府添麻煩,現在,又把子這些返鹹田交還給政府,還要拿政府的補償,心裡有愧啊!”
娟姐就看了看張建中,像是希望他能把真實原因告訴村民們。張建中站了起來,看了大家一眼,說:“我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也爲你們這理解和支持政府感到安慰。你們都是好樣的,政府非常需要你們這麼顧大體的村民。”
其實,他並不相信那些的思想境界,相反,這些人更自私更想在這次徵用地中得到更多的利益。
這一部分人,他已經看清楚了,只是少數那麼幾個人,大多數人是沒有意見的,甚至希望馬上就做成這事,把這個燙手山竽扔給政府,自己還可以從中得到補償。
村民們都是老實人,都很清楚這些返鹹地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負擔,然而,少數那幾個人,似乎看到了政府不會幹這種傻事,不會白白接過這個燙手山竽。
張建中說:“我想,昨天大家都看到我帶了一些人來看過那塊地,有人可能在猜想他們是什麼人?老實告訴大家吧!他們都是治理返鹹田的專家,政府收回那些地,最重要的一點,當然是制理好,讓它們創造利益。”
他這話裡有一個讓人極容易誤解的意思,政府收回那些地是準備進行治理。怎麼治理呢?你可以理解爲,除鹹治理。當然,搞海水養殖也是一種治理。
“開始,我們是要按每家每戶進行治理,但是,成本很高,攤派到每家每戶,大家負擔不起,所以,經過研究,還是由政府給予他們一定的補償後,收回來統一治理。希望大家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
村長搶先表態,說:“我們堅決配合政府!”
彷彿弘揚了正氣,話音未落,那些同意轉讓的人紛紛附應:“我們聽政府的,我們支持配合政府。”
一個三十幾歲的人跳了起來,說:“你們會後悔的!”
有人說:“我們不後悔!”
“你以爲政府會那麼傻嗎?無利可圖他們會幹嗎?”
娟姐呼一聲站起來,衝着那個人說:“剃頭佬,你不要沒良心。海前村的鄉親們不能沒良心。當初政府集中全鎮力量大搞圍海造田,用了三年的時間,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財力?政府圖了什麼利?圍海造的田都歸你們海前村了。現在,發生百年不遇的強颱風,鹹圍田返鹹,政府做出統一治理,是非常正確的,並不是爲了圖謀什麼利益,而是要爲我們海前村謀利益!”
村長說:“是的,主任說得非常對,我們要支持政府,我們不能被小部分人迷惑,影響政府治理的大行動。”
張建中說:“我希望,大家真心支持政府,遠的不說,就說這三幾年,那些返鹹地能幹什麼?什麼都不能幹,但你們一樣能拿到補償。如果,不治理,三年後,可以種莊稼了,你拿的收成是多少?應該還沒有補償拿得多吧?”
實實在在的東西,農民清楚得很,不等他說完,已經齊刷刷舉起了手。
村長問:“剃頭佬,你反對是不是?”
“我沒反對啊!大家都舉手了,我反對也沒效啊!”
一邊說,一邊舉起手。
娟姐興奮地說:“全票通過。”
這話像是向大家宣佈,更是告訴張建中,姐說沒問題就是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