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中到總公司時,見外甥女正和阿歡湊在一起小聲說話,大聲笑,便故意咳了兩聲。外甥女忙坐直身子叫了張建中一聲。
“倒把明還沒來嗎?”
“他過來了,說是在前面街口等你。”
阿歡補充道:“他見你不在,差點就走了,我好不容易纔勸他不要走,但也不知什麼事,他一定要你去前面街口找他。”
張建中已經很長時間不跟阿歡說話了。
“上班時間,你到這來幹什麼?”
“她叫我來幫他點小忙。”
“幫完了嗎?”
“幫完了,幫完了。”阿歡忙離開了。
看着他的背影,張建中對外甥女說:“以後上班,別叫他到總公司來,辦公那邊對你會有意見的。”
“我又沒叫他,是他自己要來的。”
“不管你有沒叫,他到這裡來,人家都會以爲是你叫的。剛纔你不是沒聽見,當着你的面都這麼說,揹着你更不會說是他自己來的了。”
“他這人怎麼這樣?”
“他是怎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張建中也很反感阿歡總往外甥女身邊湊,那傢伙從不安好心,繼續說,“上次阿花來,他想幹什麼你也清楚,跟着他去鑽草叢,他說了我多少壞話,你最清楚。”
外甥女的臉便漲得通紅了。
“你也知道,我一直不理他,但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跟他關係多好?你別聽說嗎?前書記就是被他捉姦在牀的。這種人,陰險得很,不要以爲他現在對你還不錯,以後,還不知會怎麼對你呢!”
“他能怎麼對我,我行得正坐得正。”
張建中搖了搖頭,說:“他什麼編不出來?你們走得那麼近,許多事他都瞭解,到時候編些亂七八糟話,也說不一定。”
外甥女咬着嘴脣說:“他敢?”
“有什麼敢不敢的?只要你得罪他,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張建中感覺時機到了,可以說出更狠的話了,便又說,“你以爲,如果,你與高書記沒有那層關係,他會總往這邊跑嗎?他往這邊跑的目的是什麼?你自己好好想一想。還有那次,帶你去鑽草叢,就只是抓我的奸?應該還有其他原因吧?孤男寡女的,去那麼僻靜的地方,你自己一點警惕性也沒有。”
外甥女果然嚇了一跳,想想張建中的話,對比阿歡平時的表現,還真就有那麼一種可能。
“他也太混帳了。”
“這還不算。哪一天,知道他不可能跟你搭上那種關係,惱羞成怒,還會幹出更混帳的事。當初,他就是嫌前書記不重用他,才幹出那種事的。這種小人,你還是離得遠一點,有時候,不留意,說了一些不該說的事,特別是關於高書記的事,他反戈一擊,會給高書記帶來許多麻煩。”
外甥女覺得張建中說這話有點過了,怎麼把我姨夫與前書記比呢?
“我姨夫又沒有亂搞男女關係。”
“你以爲,男女關係才能丟烏紗帽啊?”張建中又引進了另一個話題,“有些話,本來也不想說,但想想,覺得還是應該提醒你。好多事別人不知道,你卻清清楚楚,阿歡要知道高書記上調款的事,你說,高書記會有多大麻煩?”
外甥女不說話了。
本來,張建中早就過來了,但高書記把他叫了去,談到上調款的事,告訴張建中,那筆抗災款不能亂動,凡是他要的上調款都從總公司的帳裡報。因此,張建中不僅要外甥女知道那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還要她知道,這會對總公司非常不利。
“以後,這些事,只能三個人知道。你知道,我知道,還有高書記知道。你應該清楚,高書記爲什麼讓你來當總公司會計嗎?就是不想讓外人知道這些事。”
外甥女看了張建中一眼,他只說對了一半,還有一半是,姨夫還要她看好張建中,不能讓他亂花總公司的錢。
“我很清楚,你爲什麼這麼看我。”張建中笑了笑,一針見血地說,“高書記還讓你看着我。”
“沒有,沒有。”
“你別不好意思,我的開支你最清楚,除了以前,請村委會的幹部吃過幾頓飯,再沒什麼不合理的開支了。但是,高書記的開支……我要是阿歡那樣的人,你想想會怎麼樣?”
張建中停了停說:“今天跟你說那麼多,是讓你知道,我不是那種小人,我是想幹事的人。你到總公司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有些運作還也不是不知道,賺錢不是那麼容易的,人家得不到好處,也不會心甘情願跟我們做事。比如倒把明,如果,不給他報酬,他不幹嗎?如果,你每月只是拿那點工資,你願意嗎?我不知道,高書記拿的那幾次上調款,給了你多少獎勵?但是,你應該不會滿意吧?”
“他只給我了一次。”
張建中搖着頭說:“你不用告訴我。我不想知道,但是,我想說的是,他給你是他的事,我也應該給你。畢竟,你是我領導下的,爲我做事的。我不能只是要你做事。”
這麼說,他便看着她,想知道她的反應,多一筆獎勵,她應該不會不願意吧?她的表情知道張建中,她是願意的,其實,也沒人不願意。
張建中點到即止,說:“好了,不說那麼多了,倒把明已經等得太久了。”
“你還要我做什麼?”外甥女似乎得了鼓勵,很想多點表現自己。
“沒什麼了,只是希望你更懂事,能分清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比如,高書記對你說的話,你不應該告訴我,同樣道理,我說的話,也希望你別告訴他。你和他有秘密,我和你,我們總公司也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
“你是說,以後你請村幹部吃飯,別再告訴我姨夫?”
張建中已經邁出總公司門口了,又退了回來,說:“這個我倒不擔心,又不是我一個人吃的,就算要查,我也是爲發展公司的業務。但是,我們幹這麼多事,賺那麼多錢,纔拿那麼點報酬,和其他人一樣,你覺得自己虧不虧?”
外甥女問:“要說真話嗎?”
“當然是真話,我什麼時候希望你說假話?”不用問,張建中也知道她會怎麼答自己,“沒有人不覺得自己虧。我也覺得自己虧。所以,我想要你考慮一下,怎麼瞞着高書記。我不是要你全瞞着他,只要你想想,我們多發點補貼,應該怎麼才能瞞着他?”
“我怕我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你行的。”張建中又說,“也不用急,一個星期後答覆也行。不過,不能問別人,你一問,人家可能就會猜到我們想幹什麼了。”
幾天後,外甥女還是沒有能想出辦法,張建中便引導她,叫她是不是可以每月向高書記彙報的時候,別說得那麼詳細?他又不是查你的帳,你根本不用把帳本也交給他。領導,知道得大概數就可以了,沒必要讓他知道得太細。
外甥女很認同,說:“是的,我看他每一次也沒細看,就是隨便翻翻。”但又擔心起來,“不過,不過,財務制度有規定,年底財政所總要查我們的帳,他們會一項項查的。”
“你覺得可能嗎?高書記會讓他們查嗎?”
“應該不會。”
“就是。”
兩人便都笑了起來。解決了這個問題,外甥女自然高興,每月可以多拿獎金,張建中也高興,至少,外甥女開始受他控制了。
只要總公司的錢出入方便,他想,應該着手爭取上級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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